第八十一章 無權(quán)且好控制
無論是在宮中還是京城,向來都是看人下菜,恃強(qiáng)凌弱的人不少。
只是墨瑾沒有想到,在后宮中會如此明目張膽。
四皇子不入朝,不受政寧帝重用,母妃也早亡,只身一人閑散長大,即便身無所倚靠。
但是無論如何,都是皇子。
如今竟然被中宮的一個宮令攔在了門口,皇子公主們請安是常例,卻也因?yàn)槭浅@?,太監(jiān)們更會看人下菜。
先是永寧公主,再是仁賢王,如今一個不受寵的皇子,攔了也不會有人說什么的。
裴景瑜看上去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頷首仿佛沒有察覺宮令的不敬,“那不勞煩公公了,我晚些再來?!?p> 太監(jiān)頷首,連連稱是,眼底的輕視不加遮掩。
墨瑾邁過門檻,動靜并不小,引起幾個人的注意。
“哎喲——永寧公主萬福。”宮令跪地請安,態(tài)度立馬天翻地覆,恨不得以頭撞地。
墨瑾緩步走過來,并沒有理會跪著的太監(jiān),福身溫和道:“四皇子殿下萬安。”
裴景瑜愣了片刻,墨瑾上面穿著紅蹙金雙層廣綾長尾鸞袍搭平繡盤花四合如意云肩,下身珠絡(luò)織金馬面。
熠熠生輝,富麗堂皇。
她似乎很是喜歡明艷的衣裙,毫不掩飾的張揚(yáng)奢華。
“公主多禮了。”
天玄小聲提醒,裴景瑜回神,溫和回禮。
墨瑾提醒道:“仁賢王在內(nèi)?!币菜闶钦f出來了宮令說的‘有客’。
跪在地上的宮令臉色一白,如喪考妣,永寧公主點(diǎn)出了在內(nèi)的是仁賢王,任誰都能想到,皇子請安,仁賢王可以入內(nèi)。
而四皇子卻被攔在了外面。
宮人捧高踩低,呼之欲出。
裴景瑜掃了一眼跪在地上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宮令,哂笑道:“既然六哥在,我晚些再來。既然在此處遇到了公主,不知可否賞臉,去我宮里喝杯茶?”
大禹對男女之防并沒有那么嚴(yán)重,特別是四皇子這樣率性灑脫比較出名的人更是不在意。
更不要說永寧公主這樣張揚(yáng)肆意,無人敢亂說什么的女子。
宮令低著頭不敢說話,心中卻在想近日來宮中沸沸揚(yáng)揚(yáng)的傳言,都在說永寧公主對他人不假辭色。
對四皇子卻不同。
眼下看來,傳言也未必全然不可信。
墨瑾微微頷首,“恭敬不如從命?!奔热灰呀?jīng)決定了要和四皇子合作,她自然也不會推脫扭捏。
天玄跟在兩人身后,險些就要白眼翻上天了。
自家主子向來都無事不登三寶殿,更別說會這么‘巧合’的去向皇后請安,偶遇永寧公主。
分明是預(yù)謀,算好了時間,如今倒是順勢而為了。
長青對四皇子沒什么好感,左看右看都覺得這是預(yù)謀之中的事情。
跟在身后,對天玄都是避著敬而遠(yuǎn)之。
坤寧宮到擷芳殿還有不短一段路,裴景瑜顧念墨瑾體弱,所以都是慢吞吞的步伐踱步。
墨瑾這樣走著正好,也不會不識好歹的催促,走了幾步,有些好奇,“方才那宮令的話,殿下為何不叫他通傳?”
如果是皇子的命令,總是要有些威嚴(yán)的。
裴景瑜垂眸奪目,目光落在眼前的地上,面上笑意淡淡,“不過是微不足道的事情,瑜何必做一個不識趣的人呢?”
宮中多年,捧高踩低的事情又不是這一件兩件。
墨瑾卻不認(rèn)同,搖頭,“你是皇子,奴才欺主隨便拉出去打殺了,殺雞儆猴,自然這種事情就少了?!?p> 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顧懷瑾還是墨瑾,在后宅的問題上,都是打殺的很果斷的。
見裴景瑜這個樣子,自然是有些恨鐵不成鋼的,但是想了想,方才那是皇后宮中的宮令。
一個無權(quán)無勢的皇子,自然是不好說打殺中宮的人的。
墨瑾嘆氣道:“殿下......真是心在江湖?!?p> 也很難不心在江湖,一無立身之本,二無母家助力。
裴景瑜笑了笑。
“殿下若是入朝封了親王,境況或許會好一些?!蹦鄣子幸恍┰囂?。
言辭中的試探之意很是明顯,裴景瑜也不介意,坦蕩直言道:“瑜心不在此。”
封王上朝這樣的言論自然是不好光天化日的在宮中這種,隔墻有耳的地方說,進(jìn)了四皇子宮中,天玄煮茶過來。
裴景瑜低頭專注的給墨瑾斟茶一杯,遞過去之后。
才抬頭,繼續(xù)道:“公主不必好奇,瑜志在江河湖海,若只是為了被禮遇而上朝為官,未免過于慕名利?!?p> 一旦上朝封了官職,就很難是自由身了。
而封親王,以四皇子的母家的勢力和四皇子的功勞來看,封親王的可能微乎其微。
郡王也算是好的。
但是不知道為何,墨瑾總覺得政寧帝對四皇子的態(tài)度要不同尋常一些。
裴景瑜一身石青色四方和瑞團(tuán)紋杭綢貼里,腰間束同色鑲玉綬帶,溫潤低調(diào)。
像極了名字中的瑜,整個人像一塊溫潤的玉。
墨瑾已經(jīng)決定了合作,輕啜一口茶之后,并未就此打住,繼續(xù)問道:“建功立業(yè)是男子的畢生所求,四殿下倒是獨(dú)特?!?p> “不獨(dú)特,皇家的子女自然都是想過權(quán)勢之巔的。”裴景瑜也不遮掩,“只是那個位置,有的人生來就是只能肖想的?!?p> 沒有母家助力的庶子更是想都不敢想。
墨瑾笑了笑,顧左右而言他道:“若是先前可以不敢想,日后難免?!?p> 泰安王府足以讓他有和其他人一爭高下的底蘊(yùn)。
既然決定了合作,墨瑾要讓墨氏的血脈做皇長孫,自然是要爭儲君的位置的。
裴景瑜早就看到了墨瑾想走的路,但是她點(diǎn)出了奪儲的話,裴景瑜也沒有否認(rèn),搖頭。
低聲道:“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yuǎn)則憂其君。瑜想要天下康泰百姓安樂,忠臣冤屈洗刷,其他的便沒有執(zhí)念了。”
他說執(zhí)念一詞。
墨瑾眼神落在茶杯中,裴景瑜舉杯添茶,水紋漣漪。
長青和天玄立于身側(cè),深知眼下的局面是兩個人先前打算好的,自然不會對這番大逆不道的對話有多意外。
“公主信與不信都可以?!迸峋拌ぎ?dāng)然不會覺得憑借自己只言片語就讓墨瑾相信了自己將來對皇位沒有什么企圖。
但是他還是篤定道:“我心在江湖,無權(quán),好控制,公主選擇了瑜,便可做任何想做之事。公主只要信瑜,他日瑜不會做過河拆橋之事就足矣?!?p> 墨瑾笑了笑,“無所謂?!睙o論他日裴景瑜會不會生了過河拆橋的心,她都不在乎,不過就是為敵為友。
正如他所說,他身后沒有母族,若是為敵,也少了一大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