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白院落中，二牛搖醒了一旁鼾聲如雷的兄長。
“你說小蘇怎么還沒回來？莫非是有危險？”
白日里二人的談話他并未聽見，只知道蘇陽似乎去送禮了，但此刻已過了子時，送禮也不該花如此長的時間才對。
大牛此時翻了個身子，迷迷糊糊地說道：“小蘇禮物貴重，需要花費一些時間的……”
“什么貴物？需要送到現(xiàn)在？”
二牛不解，繼續(xù)地搖晃大牛，竟然將大牛完全搖醒了。
他揉了揉眼睛，看向窗外西落的月亮。
“竟然過去這么長時間了，看來事情很順利??！”大牛的嘴角揚起一絲笑意。
若是杜鵑長老拒絕，小蘇早就應該回來了才對。
轉(zhuǎn)頭拍了拍二牛的肩膀：“放心吧，小蘇應該今晚不回來了。你若是擔心他，就去把院子里的王八宰了，給他燉一鍋湯補補吧?！?p> 二牛聞言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好端端地，燉湯作甚？”
回答他的只有瞬間響起的鼾聲。
二牛罵罵咧咧地起身，從廚房抽出一把菜刀，看著那一動不動的老鱉，心下沉思：“莫非杜鵑長老細察之下，發(fā)現(xiàn)小蘇天資超群，要連夜調(diào)教？”
“若是如此，小蘇明日回來定然累壞了！”
念及此處，二牛緩過神來。
不住地點頭，到底是大哥，考慮的就是周全。
黑夜之中，寒光一閃。
有一只王八，今夜丟了性命。
···········
天邊墨云翻滾，四野秋風長吟，
眼前是熟悉又陌生的一襲紅衣。
她長發(fā)四散而開，眉關深鎖，一雙如寒夜般的眸子空洞且冰冷，白凈如雪的臉龐沒有一絲血色，看上去如數(shù)九寒冬一般清冷。
這是蘇陽第一次看清楚她的面容。
一只玉手輕輕按下，劍氣激蕩，不能向前，
“她竟然真的在幫我？”
無臂劍客心中震怖。
這女子究竟何等實力，竟然一掌阻隔自己的劍意。
再看其神色，波瀾不驚，淡漠非常，似乎半分沒將自己放在眼里。
“她一直在附近，而我竟然渾然不覺。”
他自問平日小心謹慎，不然剛剛也不會那么快就發(fā)現(xiàn)蘇陽。
但這女子，自己卻是一點也沒有察覺。
若是她想殺自己，豈不是輕而易舉？
念及此處，劍客不由背身寒意。
“小紅！”蘇陽試探性地喊了一聲。
他心下猜測，既然她能夠在關鍵時候出來護佑自己，說不定也能聽懂自己說的話。
至于名字，乃是自己信口胡謅的。
叫得順口就行了嘛。
蘇陽本不期待小紅能完全地聽自己的話。
畢竟人家修為明顯和自己不在一個層面之上，只期待對方能稍稍給自己一點回應。
不過下一刻，事情的發(fā)展卻出乎蘇陽的意料。
只見小紅先是素手輕揮，將那懸在空中的劍身彈飛，然后飄然落至其身后。
只是雙眼仍舊看著前方，一臉戒備的模樣。
隱約間，可見一縷白氣在其掌中縈繞。
無臂劍客見狀雙瞳一縮，身子細微地戰(zhàn)栗著。
而蘇陽卻是渾然不覺，他此刻滿心歡喜。
“有了如此高手如影隨形，神出鬼沒，我以后也能高枕無憂了！”
蘇陽揉了自己的臉龐。
眼前的一切，就像十六年的黑暗，突然照進了一縷光。
并一縷接著一縷。
“你剛剛說，你是大槐門弟子？”
沙啞的聲音傳來，打斷了蘇陽對未來生活的美好幻想。
眼前的這個清瘦的中年男子，神色似乎有些不自然，隨身寶劍也被丟在了地上，暗淡無光。
可蘇陽并未忘記剛剛他殺意凜然的模樣，若非小紅庇護，自己今日只怕就要一命嗚呼，魂歸九泉了。
念及此事，語氣便冷了幾分。
“沒錯！怎么著？”
眼下有高手護身，蘇陽也不必再和他客氣。
哼！管你是不是長老，今日我偏要壓你一頭。
無臂劍客見蘇陽的神情，臉上露出苦笑。
他心里明白其心中的想法，只是他的注意力更多的還是放在其身后的女子身上。
“不知這位姑娘，芳名幾何？”
蘇陽見其彎腰的模樣，態(tài)度畢恭畢敬，只是他那目光自始至終都沒有放在自己身上，便冷然道。
“這是我妹妹，怎么著！”
劍客微微一愣，并未回話，他見小紅一動不動，神色冰冷，猶豫著踏前一步，恭聲道。
“在下萬念歸，江州人士！”
他言辭懇切，眼角似乎還有淚光翻涌。
只是蘇陽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心中不滿。
要說眼前之人，雖然失去了雙臂，臉上也刻著幾道恐怖的傷疤。
但細細辨別之下，不難發(fā)現(xiàn)其俊秀的長相，天庭飽滿，棱角分明，一雙劍眉，眼明如星。
即使蘇陽，也不得不承認，此人若是沒有受傷，可以算作自己所見過最為俊秀之人。
只不過眼下他的舉止也太怪異了些。
蘇陽心念至此，正要離開，卻見寶劍剎那間飛起。
這一次，小紅沒有再出手。
劍身游走，顯眼濃郁的白氣依附其上。
蘇陽瞪大了雙眼，反射性地脫口而出。
“你的劍，竟然也有大??！”
······················
兩個時辰之后。
萬念歸盤坐在地上，白霧已然消失殆盡。
蘇陽仰面閉目，整理著剛剛納入腦海的紛亂信息。
修行一途，自洗筋開始，就可引真氣入體，錘煉己身。
尋常真氣，大多無色無形，至多借助某種寶物，顯現(xiàn)形態(tài)、
按照萬念歸所說，這霧氣也算得是真氣的一種。
其特殊就特殊在，它只需要感悟天地，便可吸納于己身，不用祝禱神靈。
不知為何，神國之中，將此視之為禁忌，視之為不祥。
一朝顯露，便會遭到無窮追殺。
萬念歸便是如此，他從江州一直逃到南疆邊陲，重傷之下，幸得門主搭救，便索性隱姓埋名于此處。
萬念歸，萬念俱歸的意思。
與蘇陽不同，他并沒什么特殊的神通，在真氣顯露之前，他一直是一個勤勤懇懇的普通修道之人。
有時候，他很想叩問上天，為什么要這樣對自己，為什么只有自己修煉出如此真氣。
“你我皆罪徒，生在此世間！”
萬念歸輕輕地瞥了他一眼，自嘲般地笑著：“有些事情，自一開始，就蓋棺定論了！”
蘇陽聞及此言心中郁結不已，眉關緊鎖。
若是如此，自己豈不是要一直修煉到打遍天下無敵手了才能出山？
只是那種境界，又需要多少年，看多少病呢？
他長舒一口氣，腦海中忽而好似想起了什么，轉(zhuǎn)頭看向身旁這個失意的男子。
“你剛剛一開始出手……”
“為何沒有白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