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大火
這一拳砸的很重。
伴隨著一聲悶響，光頭整個人都往后仰了一下，眼眶旁邊泛起一團青紫。但臉上卻還是一副錯愕的表情，好像沒有明白過來怎么回事：“對、對不起！我事先沒有想到那個女孩的劍術(shù)會厲害到這種程度，所以……”
回應他的又是一拳！
渡邊澤的塊頭本來就比光頭高大不少，再加上后者還以為自己被打是因為辦事不利，不敢反抗，很快就把打倒在地，捂著流血的鼻梁小聲哀嚎。
“……”
“渡邊澤”沒有說話，在喘了幾口粗氣后，有點茫然地看了一眼自己的雙手，一雙沒有眼白的漆黑瞳眸中掠過一絲異色。
怨靈是執(zhí)念的產(chǎn)物。
而執(zhí)念，與記憶無關(guān)，而是更接近于一種情感上的存在。眷戀、絕望、痛苦、怨恨……這些在死亡之時涌現(xiàn)出的情緒越是濃烈，就越有可能形成怨靈殘留世間。但是在某些外物的刺激下，怨靈偶爾也會想起一些生前的記憶殘片。
就像此刻。
“渡邊澤”似乎想到了一副畫面——
那是一間陰暗狹窄的地下室。
身穿白裙的女人捂著頭趴在地上，被穿著白襯衫的壯漢用包裹著橡膠的棒球輥不斷抽打，哪怕嘴里發(fā)出凄厲的哀嚎，也依然無法讓痛楚減輕一點。
旁邊則是幾個放肆的大笑，好像在取樂一般，讓人心里憋火。
那個時候……
眼前的這顆光頭，似乎也在場。
這樣一閃而逝的簡短畫面，似乎刺激到了“渡邊澤”，讓他臉上的表情變得越來越猙獰，黑灰色的氣流從體內(nèi)溢散出來，漸漸化作游蛇向四周攀爬出去，纏繞住了光頭和另外一個有點猶豫著該不該跑的黑幫成員的脖頸和四肢。
這種氣流他們似乎看不到，直到雙手和脖子都被纏繞起來的時候，才終于有所感覺，但隨后就被卡住了咽喉，一點聲音都發(fā)不出來。
“渡邊澤”就這樣拉扯著他們，一步步挪進了旁邊的辦公室，目光在四周梭巡了一圈，最后定格在一只打火機上面。
一沓一沓文件、書冊，被聚攏起來。
微弱的火苗跳動著，被扔進了其中。
然后……
呼——！
光焰亮起。
……
“就送到這里吧。”
雨宮葵在電車站前停下腳步，看了一眼身邊的三島砂和：“你今天運動量不小，回去以后可以做幾組拉伸運動，別太激烈，時間來得及的話可以再泡個熱水澡，能緩解一下肌肉的疲勞。省得明天早上起來的時候腰腿酸痛?！?p> “我記下了?！?p> 三島砂和點了點頭，很認真地答應道。
等這個女孩上了車以后，雨宮葵站在站臺等了一會兒，目送著電車駛離，這才轉(zhuǎn)過身來，定了定神，向左前方走去。
這不是回雨宮道場的路。
而是去往藤山債務公司的方向。
這個時間點，距離渡邊澤等人離開已經(jīng)過去了半個多鐘頭，如果那只女鬼真的上了渡邊澤的身，那么這個時候多半已經(jīng)開始有所動作了。雖然不知道它要怎么做，但雨宮葵還是準備先去看看情況。如果有機會的話，倒也不妨從中取得一點好處。
從車站到藤山組所在的風俗街，路程并不長。
剛才半路上，雨宮葵就聽到周圍一陣吵吵嚷嚷的聲音，有人在打電話報警，喊著“著火了”之類的話。
“……著火？”
雨宮葵眉心一跳，加快速度往前走了一段，一抬頭，就看到遠處的夜幕下，一片通紅的火光熊熊燃燒著，赫然已經(jīng)燒成了一整層。而將目光下移的時候，還能看到樓宇一側(cè)掛著的霓虹燈牌上面，寫著“藤山債務公司”的字樣。
“……這么快？”
雨宮葵有點吃驚。
眼前的景象顯然不是巧合。
畢竟渡邊澤前腳剛剛被附身，藤山組的大樓后腳就被火燒，兩件事情的時間挨得這么緊，要說彼此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恐怕也無法讓人相信。只是雨宮葵沒想到，“她”的報復行動會這么快，而且陣勢還這么大。
像這種黑幫聚集的場所，平時沒什么外人能靠近，防火措施也都做的不錯，出事的概率很低。可現(xiàn)在一旦火災真的發(fā)生，這些黑幫成員就有點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了。一些穿著黑西裝的人進進出出，有的是剛從樓上跑下來，一副灰頭土臉的模樣正在忙著逃命；有的則是舉著滅火器試圖撲救，但杯水車薪。再加上周圍看熱鬧的人群，場面一片混亂。
在這種場合下，沒有人注意到雨宮葵。
——如果換做前幾天，可能還會有跟在她后面盯梢的，不過現(xiàn)在，上一個盯梢者已經(jīng)躺在太平間了，“渡邊澤”等人又剛剛從她那里回去，根本沒來得及安排新的人手。
雨宮葵好像看熱鬧似的混在人群中，從側(cè)面慢慢靠近到藤山組大樓旁邊——她剛才已經(jīng)觀察過這棟大樓周圍的環(huán)境，只有這個方向，有一片兩米多高的花壇，花壇另一側(cè)距離藤山組大樓只有幾米之遙。想要近距離觀察情況，從這里入手是最合適的。
喧鬧的聲音還在耳邊響著。
雨宮葵先是仔細梭巡了一圈四周，然后深吸一口氣，助跑幾步，在靠近花壇的時候單手撐住石沿，縱身一躍！
撲通！
雖然落地的模樣稍微有點狼狽，但嬌小的身軀還是順利越過石臺，輕輕巧巧地落在了花壇的另一側(cè)。在黑夜的掩護下，很難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一切順利?！?p> 雨宮葵輕吐了一口氣，將身子壓低，手掌按在外套的袖子里。在那里，一截觸感冰涼的刀柄赫然在目。
而后，她就微微瞇起眼睛，仔細注視著周圍的空氣。
準確的說，是注視著空氣中彌漫著的那些黑灰色的氣流。這些東西，都是從各種鬼怪怨靈身上散發(fā)出來的，也是最好的引路路標。雨宮葵沒有像志怪傳說里面那樣的探測類法器，可以直接定位到想要找的東西身上，所以也只能用這種最簡單原始的辦法，來尋找那只不明去向的女鬼的下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