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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愛倫在苦口婆心地教育孫輩并且相當(dāng)欣慰地看到他們真的變乖巧了很多,這邊瑞德在跟思嘉打賭:“我很懷疑咱倆的孩子能長成真正的紳士淑女。”
“因為他們的媽媽我可不是個淑女,你不就是這個意思唄!”
“不止,也因為他們的爸爸我也不是個紳士。不過是不是紳士淑女又有什么要緊,現(xiàn)在可早就不是紳士淑女的時代了,他們要真學(xué)舊時代那一套,我反倒是要擔(dān)心他們的未來了。”
“不管怎么說,面子上總得過得去,不然我媽媽只怕又要來念叨我了?!?p> “思嘉,你還是一如既往地只看重表象不看重本質(zhì)?!?p> “呵呵,恕我眼拙,沒有那個能透過現(xiàn)象看本質(zhì)的眼力見?!?p> “怎么又生氣了呢?我這是在夸贊你的實用主義精神?。 ?p> 在短暫的浪漫激情過后,思嘉又開始有些懷念他們還沒有說開的時候了。那時候至少他還能克制住他的那許多鬼話和陰陽怪氣,現(xiàn)在則是曉得了她也愛他,其實根本放不下他,便有恃無恐、肆無忌憚起來了。
比如說當(dāng)她表示:“我說過我不喜歡你的三流笑話!”這家伙就會自以為是地反駁:“不,其實你喜歡的?!庇直热缯f以前不管怎么樣他都會有個做丈夫、做父親的樣子,但現(xiàn)在則是帶著孩子們一起“淘氣”,惹得她打也不是,罵也不是。
思嘉被愛倫念叨得頭都大了,可瑞德依然云淡風(fēng)輕跟個沒事兒人一樣。因為他的母親埃莉諾一方面是年紀(jì)大了管不動,另一方面則是知道這個兒子她根本管不了,又覺得目前的情況已經(jīng)比以前好得多了,于是干脆懶得管了。
這樣就給思嘉增添了許多額外的口舌功夫。偏偏他還不聽她的,如此便更加讓思嘉感到惱火了。她每天睡覺之前都憋著一股氣要狠狠撓他,但是都被當(dāng)成“調(diào)情”給對方用他那一貫流氓的手段化解了。甚至于等到了第二天,他還要逼她瞧昨兒個夜里她在他背上留下的抓痕,并戲謔她可真是個“悍妻”。
“這日子一天天的,過得真叫人鬧心!”思嘉心想,戀愛跟結(jié)婚果真還是兩碼事。
老一輩人總覺得只要結(jié)婚了自然而然就會產(chǎn)生愛情的,而叫她來說,就是婚前就有深厚的愛情,有的時候也很難不叫婚姻中雞毛蒜皮的瑣事摩擦給一點(diǎn)點(diǎn)消磨掉。
不,正是婚前就有了感情的夫妻才更容易對婚姻感到失望,因為婚前便沒有感情的,即使步入了婚姻也不會對彼此有什么過高期望,自然也就談不上會有多失望了。
雖說思嘉心中對她不著調(diào)的丈夫抱怨無數(shù),但是總歸還是非常鐘愛自己跟他生的這三個漂亮寶貝。因此一個星期后她還是頂著可能再次被母親念叨的風(fēng)險主動回了趟娘家去接這三個小兔崽子。
好在令她欣慰的是,她的三個孩子都無師自通了她當(dāng)年對付愛倫的那一套,一個賽一個的乖巧可愛,完全瞧不出幾天前跟他們那死鬼爹一樣任性乖張、桀驁不馴的野孩子模樣了。
思嘉摸著圍著她的孩子們的小腦袋,心下油然而生一股莫名的喜悅和柔軟。哎呀!原來她已經(jīng)好幾天都沒見著他們了,怪不得總覺得這幾天心里空落落好像缺了點(diǎn)什么似的。
與此同時,愛說鬼話的瑞德?巴特勒則迎來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不速之客。
“你來這里干嘛?”
“安德魯?拉瓦內(nèi)爾死了,我覺得我應(yīng)該來告訴你一聲?!?p> “告訴我干嘛?提醒我不要多此一舉跑去殺他一次嗎?”
“我知道我們過去不得已傷害了你……”
“傷害我?不,你們還不夠格傷害到我,你們只是處心積慮地構(gòu)陷了我?!?p> “塔茲他……”
“除了他的生命,他的一切都是我給的,你應(yīng)該知道毀掉你兒子對我來說易如反掌。”
三下五除二威脅走了可疑的貝爾?沃特林后,瑞德?巴特勒不由得警惕地觀察起四周來,就如同亞特蘭大隨處可見漢密爾頓家的熟人,瓊斯博羅這街上也隨處可見思嘉的熟人。若是叫人看見他被個可疑的女人叫進(jìn)了巷子,只怕又是跳進(jìn)黃河也洗不清了。
他裝作若無其事但實則機(jī)警小心地觀察著過路的人,果不其然叫他捕捉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一個胖胖的黑女人。他生怕又是那個神不知鬼不覺的迪爾西,于是快步走上前去確認(rèn),但好在那是進(jìn)城給自己提前準(zhǔn)備壽材的嬤嬤。
她努力睜大自己已經(jīng)開始有些混濁昏花的老眼才終于認(rèn)清了眼前的人果然是瑞德先生。而瑞德見到這副模樣的嬤嬤,也狠狠松了一口氣,且不說她是否真的有看見或者聽見什么,就算她看見或者聽見了,這件事也絕不可以傳到思嘉耳朵里。
他們都沒有提剛才巷子里那個包裹著頭巾的可疑女人,而是像熟人偶遇一樣自然地寒暄了一番,便由瑞德領(lǐng)著嬤嬤去到了瓊斯博羅最好的壽材店置辦了她身后事可能要用到的東西。
“嬤嬤,您還喜歡那種沙沙作響的襯裙嗎?”
“不了,瑞德先生,現(xiàn)在不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