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上掉下兩個娃
秋后的夜晚,暑氣稍去。
吃完晚食,天都還沒有黑透!
待翠花把廚房收拾干凈后,趕緊把孩子們換下的泥巴衣衫搓揉了一遍。
還別說,這幅身體都還沒好全呢,力氣大的人搓衣服相當?shù)妮p松。
三下五去二就能洗得干干凈凈。
洗完衣裳,還燒了一大鍋熱水,還要把兩個小崽子拖出來洗白白。
看著兄弟倆在大澡盆里你潑我一捧,我濺你一臉,翠花的手掌又發(fā)癢了。
等她把最后把自己收拾干凈,躺床上后,舒服得直嘆氣。
這一個晚上,就跟打仗一般的忙碌,干活兒全靠原身的記憶和條件反射。
畢竟剛來,還沒消化完人家的全部記憶呢,不太好崩人設(shè)不是?
加上這具身體剛中暑還沒完全康復(fù),到這會兒都還是有些發(fā)虛。
不等她開始發(fā)呆,本以為已經(jīng)睡沉了的兩個崽子,一下就撲了過來。
二頭趴在她娘的胳膊上,甜甜的問:“娘,好娘親,你明天給兒子做點啥好吃的?”
大頭抓了她娘的另一組手,嘴上惦記的卻是:“娘,你之前說要講故事的,我要聽故事,你快講故事嘛!”
其實在洗碗的時候,翠花就絞盡腦汁想了好一會兒。
小朋友的故事嘛,她多少還是會一些滴。
拉上就拉開了講故事的架勢:“小朋友們聽好啦,翠花娘親故事開講咯!”
二頭握著小拳頭:“嘿嘿,開講,開講!”
大頭激動得哇哇叫:“聽故事,聽故事!”
翠花清了清嗓子,用上了哄孩子最合適的聲量:
“話說呀,有一天,黑老鴰(烏鴉)得到了一塊肉,被狐貍看到了。
狐貍很想從黑老鴰嘴里得到那塊肉。
但是黑老鴰嘴里叼著肉站在了樹枝上,狐貍在樹下沒有辦法搶到手。
狐貍眼珠一轉(zhuǎn),殷勤的問:‘我最好的盆友黑老鴰,你吃晚食了嗎?’
黑老鴰沒有回答,一動不動。
‘黑老鴰,你的孩子還好嗎?我昨天聽到他們在打架呢!’
黑老鴰看了狐貍一眼,還是沒有理它。
狐貍搖搖尾巴,由衷的贊美:‘黑老鴰你的羽毛真漂亮,五彩繽紛,比其它鳥的羽毛都漂亮!’
黑老鴰昂著頭,還是沒說話。
狐貍清清嗓子,無比認真的請求說:‘盆友,你不僅羽毛漂亮,你的嗓子也好,唱出來的歌聲比夜鶯還動聽,你可以為我唱首歌嗎?’
黑老鴰聽了這句話,非常得意,就唱了起來。
可是它剛一張嘴,嘴里的肉就掉了下來,站在樹下的狐貍叼著肉便一溜煙地跑啦?!?p> “哈哈哈,黑老鴰可真是只笨鳥,這就被狐貍把肉騙走啦!”二頭笑得肚子疼,在床上滾來滾去。
“騙子狐貍可真狡猾,娘,狐貍長大后是不是就會變成狐貍精了?。磕趟齻兘?jīng)常罵咱們村兒的張寡婦是狐貍精,還說她騷得很!”
大頭不解,問得仔細。
翠花心梗,趕緊解釋:“呃,狐貍精就是一種罵人的話,反正你們只要知道不是啥好話就對咯,狐貍精和這個故事里的狐貍不是一家的!好啦,好啦,今晚講故事結(jié)束,睡覺啦......”
不管兩個小崽子還有多少問題要問,都被他們娘武力鎮(zhèn)壓住了。
娃兒們小呼嚕聲響起的時候,翠花還沒睡著。
她還在默默的消化著原身過去二十年的記憶。
現(xiàn)在生活的袁家,她的公爹老袁頭是個自學(xué)成才的木匠。
婆婆給公爹生育了一女一子。
可惜是個沒福氣的,在兒子黑娃五歲的時候就病逝了。
老袁頭才二十幾歲呢,總不可能做一輩子鰥夫。
一年后,在村里媒婆的介紹下,又續(xù)娶了隔了好幾個村的后娘馬氏。
馬氏過門后,又生了兩子。
袁老二今年十五歲,在鎮(zhèn)上學(xué)打鐵的手藝,至今尚未娶妻。
袁老三今年十三歲,不喜歡種地也不愛學(xué)手藝,整天游手好閑。
但是,袁老三嘴巧,最得是后娘馬氏的看重。
全家有點什么好東西,也就袁老三能從她手里討了去。
后娘馬氏其貌不揚,在娘家時,全靠哥嫂干活供養(yǎng)。
她性子懶,嘴巴又刻薄。
十里八村的,算是惡名遠揚。
直到長到二十歲,才配了老袁頭這個鰥夫。
她嫁過來后,還把繼女袁大妹留到十八歲后,才許她嫁人。
村民們都說,這個后娘就是為了讓袁大妹幫她多干幾年家務(wù),才不干人事的。
黑娃的大姐袁大妹她,任勞任怨,也是個逆來順受的性子。
在娘家的時候,就包攬了全家的洗衣做飯,量體裁衣,家務(wù)活幾乎無所不能。
十八歲以后,嫁去了隔壁麻柳縣黑溝村,茍家。
婚后多年,她一直也沒生出孩子來,很是受婆家磋磨。
原身記憶中,這個大姐也就每年過年的時候,才和男人回一次娘家。
姐夫茍老大,長得倒是牛高馬大的,性子比較沉悶。
因為袁大妹一直沒有孩子,老袁家對這個女婿也不好給臉色。
村里,就只有老袁頭的兩個堂兄算是旁親,馬氏娘家和黑娃的舅舅家在原身嫁過來后幾乎沒有什么往來。
家里家外的親戚關(guān)系捋順后,她又開始梳理已知的大夏朝背景來。
大夏王朝的老圣人和太子在兩年前,接連暴斃后。
東、西、南邊的幾個藩王兒子,誰也不服誰。
都想要上位當老大,于是在各自藩地大肆招兵買馬,還想要殺入京城做上家。
有那老秀才給村民們念過縣衙發(fā)的皇榜,說是當朝太后,最后攜了太孫登基。
后來又有人說,如今的朝廷被兵部尚書(太后的兄長)把持著。
他們所處的西南這片兒土地,屬于四王爺蜀王的藩地。
蜀王是老圣人最小的兒子,貴妃娘娘所出。
此外東有賢妃所出之魯王(行二),南有淑妃之子寧王(老大)。
太后所出已故太子,排行老三。
消化完這些信息,翠花又開始了新一輪發(fā)愁。
這個原身所嫁的男人也叫黑娃。
就是被抓了兵役,幾年沒傳回了過消息,不知如今是死是活了。
她還想著,要是自己老伴兒變成這個黑娃就好了!
剛想到這里,翠花一拍腦袋!
就說忘記什么大事了!
老娘的空間呀,不知道還在不在?
心里默念著空間,人,瞬間出現(xiàn)在空間里。
翠花在空間里,仰天長嘯:老天待我厚道啊!
空間,還是夫妻倆歷經(jīng)十年打下的那個空間,規(guī)模還如同車禍前一般有千畝之大。
山林、河流和海子一點都沒變。
四合院還是那個四合院,倉庫里頭什么都沒有少,工具房和小作坊一樣可用。
數(shù)百畝的稻田里面,正在抽穗的秧苗。
各種果樹上結(jié)著碩大的水果,正發(fā)出陣陣芳香。
巡視了一圈山林,心滿意足的同時,也在犯愁。
這空間干活兒的主要勞動力,他到底來不來呀?
在書房里留下信簽,把自己目前所處情況交代一遍。
翠花有一個預(yù)感,既然她和空間都在,那她家男人肯定也和她一樣來了!
有了這個交集媒介,幾個小時前還惴惴不安的心,終于漸漸的安定了下來。
然后,當然是要干活兒了。
先撿了一筐雞蛋一筐鴨蛋回廚房,一口氣煮了一百個雞蛋,放在餐桌上。
給自己加了個宵夜餐,一口氣吃了八個雞蛋,喝了一斤牛奶!
終于,終于有了飽腹感!
這原身力氣大,飯量也大,嫁進袁家這幾年,她就沒放開吃飽過。
話又說回來,要是讓她放開整,她一個人可以吃完袁家全家人的量!
以前娘家是山民,常年有肉吃比較頂餓。
現(xiàn)在村里人家一個月能吃幾次葷腥?
素飯菜就更不頂事了,一天兩頓的稀飯,只能是吃個水飽。
翠花滿足的打了一個飽嗝兒,還去山上摘了幾個水蜜桃吃。
沒有餐后水果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生吶!
想想,這個季節(jié)外面都有些啥能吃?
哦,對了!柿子可以!
小青山上很多野柿子樹,大小如雞蛋,正好空間里面有這般大小的龍眼柿。
很優(yōu)秀的一個品種,沒有籽,甜如蜜。
摘了一竹簍,明天晚上干活回來給崽崽們嘗嘗。
生物鐘讓這具身體在辰時自然醒來,天才微亮。
翠花照例起來煮稀飯,去菜園子里拔了顆沒裹的白菜,切成顆粒狀,在稀飯快熟的時候倒入。
放了鹽,還放了一點點花生油,自己偷渡的,一直攪拌稀飯到濃稠狀。
撈了一盆泡菜起來,切絲,放了點香油攪拌一下,飯成!
上輩子,她就沒做過這么簡單的飯菜!
而且這里的人都不吃中午飯的,一天兩頓,吃完早飯就去干活,不到晚上不落屋。
一家子囫圇吞完早飯,老袁頭在給袁老二和袁老三安排活計,翠花在秋收后是不管田里活的。
婦人的戰(zhàn)場,主要還是在家里。
洗洗涮涮,縫縫補補!
今年的天氣異常,一整年沒下幾場雨。
山河都干涸得如同小溪了。
今年秋收稻谷減產(chǎn)了一大半,等家里納完秋稅,十畝薄田估計能剩四五百斤稻。
七口人的口糧食,這么點,不夠吃??!
這可怎么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