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鳴金
臺州常陽郡
馮子良見蕭季似有癲狂之狀,忙喊道:“商九,投降吧!你再抵抗也只是徒增傷亡!”
蕭季喊道:“我現(xiàn)在是沒有兵,但是,我還有他們!開城門!”
城門緩緩打開,城門口烏泱泱站了一片拿著武器的百姓。
“誓死守城!”蕭季喊道。
“誓死守城!誓死守城!”眾人高呼
公孫穆皺眉,他沒想到蕭季竟然讓平民百姓來阻攔。眼下,倒是不能強攻了。
虞識安驚恐地望著蕭季,這種眼神她見過,曾經(jīng)野狼襲擊村莊,眾人將狼圍住,那匹狼就是這樣的眼神,寧死也不屈,發(fā)了瘋咬傷好幾個人,這是,是困獸的眼神。
虞識安知道蕭季聽不進(jìn)去話,轉(zhuǎn)念一想,朝公孫穆喊道:“公孫穆!你能保證,只要他們投降,就不會傷害任何一個人嗎?”
一陣強風(fēng)吹過,虞識安的頭發(fā)被風(fēng)吹的揚起,她就那樣站在城墻上,一只手被蕭季死死抓住,另一只手緊緊掰住城墻,紅色的衣袖隨風(fēng)飄起來,像是一只,振翅欲飛的蝴蝶。
公孫穆看不清虞識安的樣子,卻從她的聲音中聽出了無比的堅定,生死攸關(guān),兵臨城下,她不害怕,甚至,她在嘗試保護(hù)所有人。
公孫穆盯著那個紅色的身影,喊道:“我公孫穆在此起誓!只要你們投降!本王絕不會追究平民百姓的責(zé)任,也絕不會傷害城中一人!”
蕭季瞪住虞識安:“你要干什么!”
虞識安一雙眼睛此時如濃墨般,黑的有些瘆人,她堅定說道:“我要,救人!”
她繼續(xù)朝公孫穆喊:“我要看到你的誠意!讓你的軍隊撤軍!”
溫酒忙道:“王爺,此女身份不明,說不定有什么陰謀,不可啊?!?p> 公孫穆將手一抬,吩咐溫酒:“讓軍隊后退百步,另外,吩咐幾隊輕裝騎兵潛伏在四周。”
溫酒不敢抗命,只能照做。
蕭季朝虞識安喊道:“他可是狗皇帝的人,他的話你也信!”
虞識安喊回去:“蕭季!是你把百姓的命扯進(jìn)來的!是你!造成這樣的局面!”
蕭季眼神震蕩,松開了虞識安的手,似乎有些茫然,又有些無措。
虞識安的手幾乎被拽的脫臼,她捂住自己的手腕,見公孫穆果然撤軍,又對公孫穆喊道:“公孫穆,你是陛下派來的人,你的承諾一言九鼎,若是你違反諾言,屠戮百姓,我虞識安,便與此城共焚!我將以神女之命詛咒你,不得好死!”
虞識安的話一落,本來晴朗的天空瞬間烏云密布,遠(yuǎn)處傳來隆隆的雷聲,仿佛在響應(yīng)虞識安的死誓,眾人大驚失色,紛紛望向天空。
溫酒道:“這,難道她真的有通神之力?”
公孫穆從馬上躍下,獨自上前幾步,大聲道:“我公孫穆若是屠殺一人,便即刻身死!”
從城墻往下看,不管多高的人,還是多壯的馬匹,都會顯得渺小極了,有的人在高處站的久了,便會產(chǎn)生錯覺,覺得自己高人一等,然而卻不知,自己仍是那個渺小的影子。
公孫穆,就那樣站在城門外,一動不動,看著她。
虞識安看著那個小小的身影,不再猶豫,對天神軍和民眾喊道:“眾將士!眾百姓!神女虞識安在此,請諸位放下武器,不要再做無畏的抵抗,徒增傷亡!現(xiàn)在死的人已經(jīng)夠多了!我虞識安保證,你們絕對不會有事!”
見眾人猶豫,虞識安拿起旁邊士兵的劍,將劍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我虞識安!以性命作保!”雷聲突然更大了,眾人以為是上天顯靈,都紛紛放下了武器,跪在地上,喊道:“謹(jǐn)遵神女之命!”
公孫穆站在城門外,看著那個倔強的紅色身影,心中的一根弦,輕輕的動了動。
本以為會是一場生死攻城之戰(zhàn),沒想到,就這樣被她化解了。
虞識安見公孫穆果然信守承諾,沒有出兵,這才脫了力一樣坐在地上,她向蕭季的方向看去,卻不見蕭季的身影,虞識安忙問道:“蕭季人呢!”
士兵道:“圣將軍他往城內(nèi)走了。”
虞識安怕蕭季出什么事,趕緊往城內(nèi)跑,到處尋找蕭季,一人告訴她:“圣將軍往城內(nèi)的高樓方向去了。”
虞識安剛跑到高樓下,卻發(fā)現(xiàn)高樓被人點了一把火,火焰纏綿樓體,根本難以進(jìn)入。而蕭季,就站在最高處,看著她。
虞識安被煙嗆得直咳嗽,她退了兩步喊道:“你干什么!蕭季,你下來!公孫穆答應(yīng)我了!他不會殺你!咳咳咳咳咳?!?p> 蕭季道:“識安,自古便是成王敗寇,天要亡我,蕭季再無顏茍活于世。”
虞識安想要往里沖,但是濃煙實在太大,她喊道:“你先下來,人命貴重,你怎么能輕易赴死!咳咳咳咳咳?!?p> “識安,蕭某,對不起你?!闭f完后,蕭季徑直走向樓內(nèi),再也不見了身影。
很快,燃燒的樓體便開始往下掉落,虞識安被煙迷了眼睛根本無法視物,這時一條長長的木頭,帶著火星朝虞識安砸了過來。
虞識安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拽入了一個男子的懷抱,她眼睛依然在流淚,看不清那人的面孔,只能聞到那人身上淡淡的藥草味道。
“這么大的火,你不要命了。”那人的聲音非常溫柔,虞識安的臉貼在他的胸口處,能感受到他的胸腔輕輕震動。
虞識安不知道為何,就在這一刻,臉不合時宜的紅了一下。
“多謝這位……”還沒等她說完,那個人的身子微微一晃,暈了過去。虞識安顧不得擦眼淚,趕緊扶住他坐在地上。
“王爺!”溫酒忙跑了過來。
“王爺?公孫穆?”虞識安終于看清了公孫穆的樣子:那是一張過分好看的臉,任是誰看了都會忍不住多看兩眼。只是公孫穆現(xiàn)在一張臉毫無血色,嘴唇青白,像是一個沒有生氣的死人。
虞識安忙翻過公孫穆的手腕,開始給他搭脈。
溫酒警惕地說道:“你想干什么?!?p> 虞識安不回答溫酒,專心診脈,眉頭卻越皺越緊。
見虞識安不說話,溫酒便想上前拉起公孫穆,帶公孫穆回去找張堯。
虞識安瞪了溫酒一眼,道:“想讓他活你就給我放手。”
溫酒被這個小丫頭一瞪,竟然不自覺把手縮了回來,他忙道:“你能救王爺?”
虞識安將公孫穆平放在地上,從隨身的包里拿出一個藥瓶,正要給公孫穆服下,卻被溫酒一把拉?。骸澳阋o我家王爺吃什么。”
虞識安的手一天被兩個人拽,現(xiàn)在都快要脫皮了,她忍不住呼痛,溫酒這才發(fā)現(xiàn)虞識安的手腕已經(jīng)變得青紫,知道自己魯莽,便放開了手。
虞識安摸著手腕道:“他中毒了,如果不馬上處理,等你把他折騰回去,他就沒命了,這是解毒丸,如果你不信,”虞識安將一顆藥丸吞了下去“我總不會毒死自己吧?!?p> 溫酒不再阻攔,虞識安趕緊給公孫穆服下,又將頭上的銀飾摘下來,取了一根銀針,在公孫穆的手指和耳后等地刺了幾下,擠出幾滴黑血。過了一會,公孫穆的氣色果然好了很多。
虞識安把頭飾戴回去,對溫酒道:“公孫穆的病癥很奇怪,這個毒不是剛中的,像是積累了很久,但是一直在用藥壓著,這才沒有發(fā)出來。有人在給他下毒嗎?”
見溫酒似乎不想多說,虞識安便道:“他救我一命,我投桃報李,想幫他一把,你們要是不需要,那就算了?!闭f完起身就要走。
溫酒忙道:“娘子留步,若娘子真的能解我家王爺?shù)亩?,在下愿以命相報!?p> 虞識安道:“我不要你的命,我只是想救他的命,你要是信我,那我定會醫(yī)好他?!?p> 溫酒施禮道:“請娘子救我家王爺!”
虞識安道:“你找兩個人,將公孫穆小心抬回去,我還有事,我會去找你們的?!?p> 溫酒猶豫片刻,摘下自己的腰牌遞給虞識安:“我們會暫時停留在州牧府,娘子持此物,便可出入?!?p> 虞識安接過腰牌,又看了公孫穆一眼,見他病情還算穩(wěn)定,便朝溫酒點了點頭,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