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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長安云歸闕

第七十章 臨安叛亂

月落長安云歸闕 易城春 4012 2023-06-07 12:54:00

  一品居。

  “主上,大梁的信。”一品居的掌柜恭敬地遞上一封信,這是蕭琮在大周唯一一個暗樁了,他看都沒看,便將信放到了桌案上,“說說大周的消息吧,大梁那邊暫且不必管。”掌柜無奈,只好將目光投向一旁的洛九天。

  “行了行了,一會我讓他看信,你先說這邊的消息吧?!甭寰盘煨笨恐芭_,百無聊賴地望著樓下的車馬行人。于是掌柜的便道:“近來京城倒是無事,只不過江夏府出了些亂子?!?p>  蕭琮來了些興趣,大周不太平,對大梁而言,這算個不錯的消息,于是追問道:“什么亂子?”

  “江夏府西南邊,原本有個臨安城,是不歸大周管轄的。后來城主率兵歸順,這才有了一方太平。只是去年北城府的事,蘇臨安無辜卷入差點被殺,所以激怒了臨安城的故舊將領(lǐng),那頭便……起了亂子……”

  蕭琮想了想,道:“去年的事,為何現(xiàn)在才出動亂?”說罷,又自言自語道:“看來是有人推波助瀾了,只是不知是何人想鬧這么一場,也不知他的目的是什么。罷了,且作壁上觀,不要輕舉妄動,有消息前來報我?!?p>  “是?!蹦钦乒窭泄碌胤A報完,便領(lǐng)命下去。洛九天這才從窗臺上跳下來,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信,沖蕭琮挑了挑眉。蕭琮卻將信原封不動地收了起來,然后起身道:“不用看也知道,他催我回去了?!?p>  “那你什么時候回去呀?”洛九天趕緊順勢問道。蕭琮將信收好,回道:“他這么急著讓我回去,還不是因為怕母后怨他,想趕緊拉我過去安撫。只是我回去又有什么用呢?弒父這種事都做了,母后這輩子都不可能原諒他的……”

  忽然,他不知又想起了什么,沉默了半天才道:“她也不可能原諒我的……”即使他什么都沒說清楚,但洛九天還是馬上反應(yīng)過來,他說的那個人是赫連歡。

  他剛想說什么,便又聽蕭琮自言自語道:“可我不后悔,我做的每一件事都不后悔。她恨我也好,怨我也罷,只要她不忘了我,便好了?!?p>  “難道你騙她,逼她,就只是為了這個?!”洛九天覺得很不可思議,蕭琮那么理智的人,為什么會做這種極其感情用事的事情。

  蕭琮果然搖了搖頭,但他也沒有解釋,只是道:

  “等到時候,你自然就明白了。好了,我有些累,想歇一會兒。”

  洛九天知曉他的性子,也不想深究他們二人的事,便利落起身出去,又反身給他關(guān)上房門。

  千里之外的臨安城,聚集了眾多兵士。高高的城墻上,站著身姿綽約的一女子,她身著白衣,容顏傾城,目光遠(yuǎn)眺,隔著護城河,望著河對面縱馬揚鞭的男子。

  蘇臨安坐在馬背上,遙望著城頭上那人,恍若隔世。

  長安王和云陽郡主幫他聯(lián)絡(luò)臨安舊部,讓他回臨安城,說那里有人在等他。

  他那時便知道,一定是云初霽,但直到那抹身影逐漸清晰,他才真的相信,她回來了……

  城樓上的云初霽,望著蘇臨安越來越近的身影,她深吸一口氣,遠(yuǎn)遠(yuǎn)朝他笑了笑。她本不愿見他,期盼著他能在長安王照拂下,東山再起,仕途錦繡。

  只是蘇臨安太傻了,從來都選不對,既然如此,那以后這個傻子,就是她一個人的了……

  “蘇臨安已經(jīng)到了,接下來就看你的了。”宇文懿站在京城城樓上,遠(yuǎn)眺著西方的殘陽,對赫連歡道。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勸蘇臨安答應(yīng)的?”赫連歡倚靠著城墻,好奇問道,但其實心里已經(jīng)有了答案。

  果然,宇文懿下一句便道:“我根本沒有勸他,這是他自己的選擇。”

  “選擇?你明明知道他會怎么選,封侯拜相從來不是他所求的。我其實更想問,你是怎么勸服自己的。你之前留下他,是因為看重他的品性與才能,想培養(yǎng)他成為名臣賢相,但你如今竟舍得讓他去臨安城,還去做那種事,他這輩子都別指望入朝為官了?!?p>  宇文懿抿唇不語,頓了頓道:“護衛(wèi)軍怎么樣了?我父皇會同意嗎?”

  赫連歡知道他故意轉(zhuǎn)移話題,不過也沒有再追問,答道:“陛下手里有拱衛(wèi)京城的兩大營、皇宮羽林衛(wèi)以及京城護衛(wèi)軍,羽林衛(wèi)自不必說,是不可能外派出京的?!?p>  “兩大營是京城精銳,乃是為了抵御外敵的,周帝應(yīng)該舍不得用他們,若陛下執(zhí)意要派東西大營前去,我到時只能見機行事,想法子把他們攔下來。話說回來,陛下還惦記著我手里的兵權(quán),若能借機收回護衛(wèi)軍就更好了,所以我到時候會說服陛下,讓他派我前去平亂的?!?p>  “好,你有把握便好。”宇文懿說罷就轉(zhuǎn)身下了城墻,夕陽下,他一身清淡的長衫,顯得格外單薄蕭索。赫連歡沒有隨之離開,她遠(yuǎn)望著北方,不知道該如何把弟弟已經(jīng)不在的消息告訴她父侯。

  翌日,朝堂。

  “臨安城之事,諸卿怎么看?”周帝陰沉著臉色問道。前些日子江夏府來報,臨安城舊部兵士不知何時潛入城中,短短半月就聚集了近兩萬軍士,江夏府長史登時覺得不對,連忙上報,誰知消息還沒到京城,臨安城那邊便反了。

  “陛下,當(dāng)務(wù)之急是要派兵鎮(zhèn)壓,不可助長叛亂者的囂張氣焰?!鳖I(lǐng)兵的東營大將道,他一向忠于周帝,對于叛亂者是忍不了的。

  丞相聞言卻蹙眉,反駁道:“陛下,如今春闈將至,若鬧出戰(zhàn)亂來怕是不合時宜??!依臣之見,還是先派人去臨安城問清情況,若能安撫還是盡量安撫為好?!?p>  周帝思忖片刻,還是覺得丞相說的更有道理,若不分青紅皂白就出兵鎮(zhèn)壓,有違圣德明君的名聲,先禮后兵總不會被人詬病,便道:“那便依丞相所言,先派人去一趟臨安城吧。只是派何人去,丞相可有人選?”

  丞相正要說話,忽然見宇文懿上前道:“父皇,兒臣去吧,臨安城故主蘇臨安與兒臣有些私交,兒臣愿前往臨安城與之磋商?!?p>  蘇臨安之前在北城府蒙冤的事他們都有所而聞,后來也是宇文懿幫蘇臨安洗刷冤屈,所以他這番說辭十分可信。

  就連丞相都覺得這時候還是要以大局為重,“陛下,臣也推舉長安王?!敝艿弁率椎挠钗能?,倒不是不放心他,只是有些擔(dān)心他的身體。

  宇文懿看出周帝的猶豫,便道:“兒臣請命,望父皇應(yīng)允?!敝艿蹝暝艘粫海罱K還是點頭了??倸w是要讓他出去歷練的,不可能永遠(yuǎn)局限在京城的一方天地。

  臨安城的事便就此定下。宇文懿這幾日沒有出門,旁人都以為他是為臨安之行做準(zhǔn)備,只有隱日知道,他是在暗中調(diào)集他手下的暗衛(wèi)。

  “王爺,您這是……”

  “隱日,你是我的暗衛(wèi),所以這件事我不瞞著你。”他將可用暗衛(wèi)的名單仔細(xì)收好,轉(zhuǎn)頭對隱日道:“臨安城的事,是我讓蘇臨安做的。至于目的,我現(xiàn)在還不能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p>  “什么?!”隱日第一反應(yīng)是去看門外和窗外,見周圍真的沒有人,才舒了口氣。他緩了一會,才消化宇文懿方才話中的意思:“王爺是說,臨安城突然反叛,是您安排的?”

  “反叛的人,一部分是云陽郡主偷偷救下的臨安舊部,他們原本藏匿在京城城郊,后來隨蘇臨安的夫人一同前往臨安城。

  還有一些原本就在臨安城,他們之前就是臨安軍士,蘇臨安回去后把他們召集起來的。所以才能在短短半月內(nèi)就有兩萬人?!?p>  “……王爺,這件事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謀劃的?”隱日覺得很不可思議,明明他日日都守在宇文懿身邊,但卻一點風(fēng)聲都不知道。

  “春祭大典過后就已經(jīng)開始了。”

  “王爺……你……”隱日欲言又止,嘆了口氣,“王爺,不管到什么時候,我永遠(yuǎn)都站在您這邊?!?p>  “好,有你這句話就好。我這一走還不知道要多久,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我確實需要一個完全忠于我的,三日后我們便啟程。”

  “王爺,你是不是有什么瞞著我?”隱日臨出門前,忽然問了一句。宇文懿有些詫異地望向他,隱日一向粗枝大葉,且他已經(jīng)掩飾得足夠好了,也不知他是怎么感覺出來的。

  “王爺,你讓我去宮里暗格里拿那封信,我就覺得不對勁了,到底出了什么事,王爺能不能告訴我?”宇文懿掙扎了一會,最終還是覺得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也不想再連累隱日了,他不說話,就靜靜地坐在窗前,隱日無奈,只好回身出了門,然后將門重新關(guān)好。

  臨行前,宇文懿又同赫連歡上了一次城樓,但這一次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望著遠(yuǎn)處,朝南,是江夏府的方向。

  赫連歡摩挲著城墻,這幾日她按照嬤嬤說的,重新調(diào)查了當(dāng)年的事,找到了當(dāng)時為她弟弟看病的御醫(yī),那御醫(yī)早已告老還鄉(xiāng),她幾經(jīng)周折才找到他回鄉(xiāng)的地方,最后的結(jié)果……

  如今望著四方天地,她不知自己下一步應(yīng)該怎么走。宇文懿站在她旁邊,心中卻想著另一件事。待此事一了,他與赫連歡的婚約也該提上日程了,他與赫連歡兩廂無意,難道就這么成親,相敬如賓地過一輩子嗎?

  “宇文懿……”

  “赫連歡……”

  二人忽然一起開口,赫連歡笑了一下,先說道:“你到那邊后,一切小心,京城這邊有我,有事讓隱日給我傳信,春風(fēng)樓哨口的位置我也告訴你了。好了,我說完了,你要說什么?”

  “沒什么,我就想問你,你想不想去大梁?”她知道他話中隱含的意思,無非是問她要不要去找蕭琮。

  但赫連歡搖了搖頭,“‘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fēng)露立中宵?!俏伊既?,不必思懷?!?p>  她的話輕飄飄地說出口,似乎就這么隨風(fēng)散了,一句“非我良人”堵住了宇文懿接下來所有的話……

  二人沉默片刻,赫連歡先開口,也轉(zhuǎn)移了話題:“對了,聽說昭毅伯在押解回京的路上,被人劫走了,你此去可要當(dāng)心點,那可是個瘋子?!?p>  她跟宇文懿在商城差點兒沒回來,都是托昭毅伯和商城中史的福。宇文懿顯得很驚訝,因為他知道的消息是昭毅伯不日就會被押解回京,只是時間有些久,他也沒放在心上,還以為是道路難行。

  “你說昭毅伯被人救走了?!被誰?”

  “不知道,可能是之前就逃走的商城中史,也可能……是別人……”她沒有將那個名字直接說出來,因為她現(xiàn)在還不確定。

  “宇文懿,你還記不記得衛(wèi)將軍?就是當(dāng)初護送你回京的人,他所帶領(lǐng)的軍士被蕭琮的人替換了,但他僥幸逃過一劫,被赤緹救下了,他們一直在商城,在那里發(fā)現(xiàn)了昭毅伯的蹤跡,所以現(xiàn)在被押解的那個昭毅伯,應(yīng)該是假的,而真的昭毅伯現(xiàn)在就在商城。只是……有人在保護他們,衛(wèi)將軍和赤緹也只能留意他們的動靜,沒辦法把他們抓回來。

  宇文懿立馬從她吞吞吐吐的語氣中推測出她沒有說出來的名字:

  “救走昭毅伯和商城中史的人,是不是蕭琮?”

  “我不確定,但赤緹說……那些人是大梁的,除了他,我想不出別的人了……”

  “好,我知道了。隱日在我身邊,還有父皇安排的護衛(wèi),你放心吧?!?p>  宇文懿說罷下了城樓,赫連歡仍站在原地,趴在城頭,望著宇文懿的車隊漸行漸遠(yuǎn),宇文懿此行向南,本不用路過商城,但從京城到江夏府的路途實在是太遠(yuǎn)了,這個不確定因素她還是要告訴他,讓他留心。

  若非如此,她其實并不想告訴他有關(guān)蕭琮的消息,但愿此行一切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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