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奇怪的病人
沈儒明發(fā)了話,吳氏滿意地低頭安靜布菜。
雖然沈儒明沒說不讓沈君瑜出席宮宴,但只要沈君瑜學不好禮儀,她就去不了。
沈君瑜也沒有反駁,對于不信任她的人,她又何必去浪費口舌?
只是心情被影響,這頓飯吃得有些不是滋味。
沈瓊枝夾了一塊自己最喜歡吃的粉玉棋子,放進沈君瑜用菜的瓷盤上。沈君瑜看向她,她便裂開嘴笑,晶瑩的目光似乎在安慰沈君瑜。
她才十二歲,兩頰肉嘟嘟的,五官小巧,面色紅潤,粉嫩嫩的模樣,很是招人喜歡。
沈君瑜見她模樣可愛,心里一暖。
在這座陌生的府邸里,難得有個暖心的可人兒。
顧錦如瞧著沈儒明的臉色,找準時機寬慰道:“老爺不必憂心,不是還有衣兒在嘛?”
她看向沈燕衣,接著說道:“衣兒,你的儀態(tài)是得過娘娘們贊賞的,京中貴女也都以你為首,你可要多幫幫你姐姐?!?p> “母親放心,女兒一定會盡心盡力幫助姐姐的。”
沈燕衣放下筷子,輕輕柔柔地搭上沈君瑜的手,鼓勵道:“宮廷禮儀很好學的,姐姐只要稍微用點心,一定能夠學會?!?p> “有勞妹妹費心了?!鄙蚓こ榛厥?,語氣不溫不火。
沈儒明滿意地瞧著沈燕衣,笑容和藹,儼然一副慈父的模樣。
沈雙晴出身低,模樣也不如沈燕衣那般出眾,只能算是小家碧玉。
沈瓊枝倒是乖巧可人,但性子偶爾有些跳脫,難登大雅之堂。
他從進京之后就沒見過沈君瑜,父女倆猶如陌生人。以前不放在心上,如今也不在意,只是還能當顆棋子為他所用。
到底還是沈燕衣舉止高雅,又端莊大方,在外頭的名聲也好,最合他的心意。
相府的飯菜不太合沈君瑜的口味,這一頓飯她都沒怎么吃。
金籠兒沒有跟去,相府送來的伙食她讓那四個丫鬟都分了,自己跑到外面的酒樓買了一桌好酒好菜。
沈君瑜看著不錯,就和香荷一起坐下,也用了一些。
酒足飯飽后,金籠兒捧著肚子癱坐在椅子上。
沈君瑜給她倒了杯茶,“喝口茶,解解膩?!?p> 金籠兒拿起茶杯,一飲而盡。
翌日一早,沈君瑜帶著香荷和金籠兒來到常叔所說的地方。
此地與相府相距甚遠,叫做州頭市,聚集的大多是一些匠人、工人,專門替人補壺、補鍋、補鞋、整修腰帶或修理幞頭等,擺賣的攤子也都是尋常百姓用的衣物和用品。
駕車的老伯看沈君瑜她們的衣著雖然算不上華貴,但儀態(tài)氣度也不像小門小戶的人,應該不會來這種地方才對,便覺得有些奇怪。
他倒是個直爽的性子,想到了就問出口。
“姑娘,你們來這里干什么?”
沈君瑜帶著素色面紗,只露出一雙宛若秋水的眼眸。
她見駕車的老伯慈眉善目,與外公相似的面容令她感到些許親切,隨即回道:“我們想在這里開間藥鋪,老伯覺得如何?”
“姑娘還是位大夫?”
“正是?!?p> 曄國民風開放,開鋪做生意的女子比比皆是,但沈君瑜瞧著不過十七八歲,如此年輕的女大夫倒是少見。
“這里來往的都是些販夫走卒,就算生了病,也未必會去藥房問診。姑娘還是換個地方吧。”
老伯好心相勸,沈君瑜卻不以為意。
誰生病了不想看大夫?
不過是沒錢罷了。
“若是我不收診金,拿藥也只收低價呢?”
老伯愣住了,半天沒有反應。
他活到這個歲數(shù),還沒聽過看病不收診金的。
要真是這樣,那沈君瑜可是天大的好人。
常閔就站在選好的店鋪門口,沈君瑜見到他便讓老伯停下。
沈君瑜已經(jīng)下了車,老伯不好再跟上去,心里疑惑她說的話是真是假,默默將她下車的地方記下來,好等將來一探究竟。
沈君瑜和常閔寒暄著,一起走進店鋪。
香荷寸步不離地跟在沈君瑜身后,金籠兒則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這條街上的鋪子都不大,不過常閔選的位置連著幾家鋪子都是空的,可以打通了連成一家。后面還有個院子,以前是給人收洗衣物的地方,正好用來晾曬藥材。
沈君瑜很滿意,隨即定了下來,過契的事情還是由常閔去辦。
從店鋪里出來,金籠兒已經(jīng)在外面等著了,她抱著一袋香藥果子,朝沈君瑜招呼道:“君姐姐,你快嘗嘗這個,好香的?!?p> 沈君瑜捻了一顆放進嘴里,果真香甜可口。
“味道不錯。”
金籠兒得了贊賞,嘿嘿嘿地笑。
隨后,常閔租了輛馬車,將沈君瑜她們送到五行街上。
常閔介紹道:“小姐,這條街上有很多名聲響亮的藥鋪醫(yī)館,幾乎都是宮里的醫(yī)官所開。”
沈君瑜點了點頭,“有籠兒她們陪我就好,常叔去忙吧?!?p> “那屬下就先走了,小姐若是有事,就讓籠兒來找我?!?p> 醫(yī)者各有專攻,即便沈君瑜在平南一帶有寒廬神醫(yī)之名,也不敢說自己樣樣都比別人強。藥鋪基本都有獨家專賣的藥丸,沈君瑜想買些回去,看看藥效如何。
她們從專攻兒醫(yī)的孫郎中家出來,又進了杜太醫(yī)開的醫(yī)館。
買好了藥丸,正要出門的時候,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背著另一名昏迷的男子,急匆匆地沖進醫(yī)館。
“大夫,快叫大夫過來?!?p> 沈君瑜和他們擦肩而過,瞧見昏迷的男子臉色頗為怪異,又轉身走了回去。
在藥童的指引下,男子將病人放在病榻上,館里的陳大夫也匆匆趕來。
藥童看到沈君瑜她們居然跟了進去,黑著臉呵斥道:“這兒是你們能進來的地方嗎?趕快出去,別在這里礙事?!?p> 大夫看病的地方是圍著簾幕的,沈君瑜就這樣被趕了出來。
“切,不看就不看?!苯鸹\兒無所謂道。
沈君瑜蹙著眉頭,似乎在思索些什么,面色沉重。
香荷看她神色不對,便問道:“小姐,可是那病人有什么問題?”
沈君瑜搖了搖頭,她還不能肯定。
一陣沉寂之后,大夫的聲音從里頭傳出來。
“奇怪,太奇怪?!?p> “什么奇怪不奇怪的,我家爺?shù)降自趺戳??”李克焦急地問道?p> 立夏是農(nóng)民播種的時節(jié),今日一早,王爺就帶著他到城外的田地里去視察,一路安然無虞??墒腔爻菚r,王爺突然從馬上墜落,此前毫無征兆,他拼盡全力才堪堪將王爺接住。
差一點,只差一點,馬蹄就要踏上王爺?shù)纳碥|。
當時,他們離五行街不遠,他背上王爺就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無論是回王府,還是去醫(yī)官院都太遠了,五行街的大夫多,說不定還有太醫(yī)在這里。
李克長得高大威武,腰上還掛著一把長刀,洪亮的聲音嚇得藥童渾身一抖。
陳大夫倒是沉著,手穩(wěn)穩(wěn)地搭在蕭御山腕上,抬頭說道:“這個病人他,沒有脈搏。”
“死人才沒有脈搏,你是想說他死了嗎?”
李克心里重重一沉。
王爺哪怕有任何閃失,他都是曄國的罪臣。若是王爺死了,他便是以死謝罪,也不能抵消自身的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