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霍南辰才悠悠醒轉(zhuǎn)。
在發(fā)現(xiàn)自己還活著,沒有到陰曹地府之后,他松了口氣,看了看自己的身體情況。
可惜身體只是有不少黏膩的臭汗,并沒有出現(xiàn)以前老是在書里瞧見的那種排出大量漆黑腥臭雜質(zhì)的場景,讓他頗覺得有些遺憾。
他緩緩坐起,只覺得身體撐得十分難受,就好像剛剛一個人掃蕩了十個人的酒席,已經(jīng)在被撐爆的臨界點上。
他立刻盤坐下來,按照小冊子上背熟了的法門,開始呼吸吐納。
因為知道霍南辰不懂修行,所以飛云子給的這個小冊子上的東西跟修行沒什么大關(guān)系,就是很容易上手的呼吸吐納法門。
漸漸的,霍南辰的呼吸開始帶著一種奇妙綿長的韻律。
在丹藥藥性的催發(fā)和牽引下,四周瞧不見的天地元氣,也朝他涌來。
如月光,如星輝,沒入他的身體之中。
在藥性和天地元氣的共同作用下,他的皮膚變得愈發(fā)光澤,一些當(dāng)苦工那兩日形成的傷痕盡數(shù)消失不見;
肌肉里那些因為勞作和練武而堆積起來的隱性勞損,被滌蕩一清;
經(jīng)脈被藥性混雜著精純的元氣沖開,破碎,又重新彌合,又再度破碎,在這樣不斷的破而后立之中,本就比常人寬闊通暢許多倍的經(jīng)脈被再度強行拓寬,那些隱晦的堵塞也被逐一打通,如同寬闊的河床,只待有朝一日,有滔滔江水奔涌其中;
那磅礴的藥性繼續(xù)深入,骨骼也漸漸起了變化,點點玉光浮現(xiàn)......
已經(jīng)完全沉浸在那奇妙呼吸韻律中的霍南辰對這些并無知覺,他只感覺整個人都處在一種極其舒適的狀態(tài)之中,仿佛整個天地都在跟隨他的呼吸而起伏,他的心也在隨著世界的脈搏而跳動。
一夜時間,就在這一閉目一睜眼之間,悄然流逝。
等霍南辰從那奇妙的入定中醒來,外面已是天光大亮。
市井生活的聲音猛地灌入耳中,世界在這一刻重新變得鮮活,接著他便聞到了一股希望中的腥臭味道。
身子臌脹的感覺依然還在,但已經(jīng)是可以暫時容忍的地步了。
燒水、洗澡,換衣。
一夜未眠的霍南辰站在后院之中,全無疲憊,反倒是充滿了活力。
他擺開架勢,在這一個嶄新的清晨里,練起了武。
當(dāng)他和往常一樣,踏步出拳,那隨著動作生出的一縷氣勁,讓他登時一愣。
他旋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快步跑到房中,取了一個空碗,放在一個架子上。
擺開架勢,朝著它一拳揮出。
拳頭在距離空碗還有一寸的地方停止,但那無形的氣勁沖出,直接將空碗撞出一個缺口,碗也從架子上被帶落地面,摔得粉碎。
霍南辰呆呆地看著地上的碎片,又看了看自己的拳頭,臉上的笑容漸漸放大,變得欣喜若狂。
對于一個曾經(jīng)認(rèn)為所有的個人武力都極其有限,只能依靠外力器械來展現(xiàn)強大的人而言,看著獨屬于自己的身體也能夠迸發(fā)出如此驚人的能量,那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激動和快意,是完全無法抑制的。
他直接沖進屋子,搬出來桌椅,這些木頭反正也不值錢,打碎了還能當(dāng)柴燒,正好試驗一下自己眼下的能力。
砰!
砰!
砰!
聽著隔壁院墻傳來的陣陣響聲,藥鋪后院之中,老頭看著自己的孫女,鄭重地囑咐道:“傻丫頭,聽見了吧,這人不可貌相,別看那小子長得人模人樣的,背地里不知道是個什么德行呢!”
“你聽聽這動靜,鐵定是個性子暴躁,私底下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莽夫。你可千萬別跟他有什么牽扯?。 ?p> 素面朝天,清純可人的少女笑了笑,“爺爺,你在說些什么啊,我跟那位公子素不相識,能有什么牽扯?!?p> 老頭兒悵然地看著屋外,“防患于未然?。“涯沭B(yǎng)這么大,不容易!”
霍南辰自然不知道隔壁屋子的老頭兒正跟防賊一樣防著他。
毫發(fā)無損的他只是看著滿地的碎屑,興奮不已。
他當(dāng)然不可能憑借一顆丹藥就開啟了修行路,只不過在丹藥藥性的作用下,體質(zhì)得到了極大的改善,而且在軀體的肌肉經(jīng)脈之中,還殘存著一些藥性,所以才能有這般效果。
他現(xiàn)在的身體,比起凡俗武學(xué)里那些金鐘罩鐵布衫之類的,已經(jīng)強出了許多個檔次。
如果讓他現(xiàn)在和狄老大對打,只練了半個月武的他幾乎可以毫不費力地將練了幾十年的狄老大捶翻在地。
因為狄老大根本破不開他的防御,而他的每一擊都可以對狄老大造成嚴(yán)重的傷害。
聽起來似乎很不公平,但在一個有修行者的世界,對凡俗的武者就是這般不公平。
對所有不能修行的人,都是這般不公平。
興奮不已的他扭頭看了一眼旁邊的柳樹,沉肩,旋踵,擰身,一記鞭腿驟然抽出。
轟!
柳樹應(yīng)聲而倒,順勢砸塌了院墻,枝葉更是直接拍進了隔壁的院子中。
“姓陳的,你要死?。 ?p> 隔壁后院的老頭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在升騰的塵土中,破口大罵。
等許笑哼著小曲來到霍南辰家里時,正看著霍南辰蹲在后院的破墻邊,默默地?fù)熘⒙涞拇u頭。
身邊,還放著一顆被折斷的柳樹。
他瞪大了眼睛,“陳兄,你這是咋了?有修行者上你這兒廝殺了?”
“放屁!就是他自己干的!別想抵賴!”老頭站在隔壁院子,隔著破墻吹胡子瞪眼。
霍南辰尷尬地笑了笑,“沒想到這顆柳樹有點脆弱。別愣著了,趕緊來幫忙啊,今天得給老爺子把墻砌起來?!?p> 許笑一邊幫著撿拾那些尚且完好的磚頭,一邊笑著道:“關(guān)老,要我說啊,這墻就別砌起來了。你看我這兄弟,一表人才,相貌堂堂,關(guān)黎姑娘看不上我,總該看得上......哎喲,你干啥!”
他的話還沒說完,老頭就拎著掃帚沖了過來,將他一路從霍南辰的院子攆了出去。
攆到街面上,有些氣喘的老頭哼哼道:“許大郎,滾去把你爹找來,你家?guī)淼牡準(zhǔn)?,這墻得讓他來砌!”
后院里,霍南辰看著追逐離去的二人,苦笑搖頭,繼續(xù)蹲在地上收拾自己興奮之下作出來的殘局。
一陣清香拂面,頭頂響起溫柔的聲音,“喝點水吧。”
他抬起頭,看見了昨天見過了那張清麗可人的面容,微笑著接過,“謝謝?!?p> 姑娘輕輕一笑,將空碗拿回來,斂裙蹲下,“我來幫你吧?”
霍南辰笑著搖頭,“不用,你休息就是了?!?p> 老頭拎著掃帚走回來,剛好瞧見這一幕,登時傻在原地。
旋即轉(zhuǎn)身,沖出去,又是一掃帚抽在許笑身上,“還不趕緊滾去叫你爹!今天砌不好,我把你家扒了!”
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