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覺得無法繼續(xù)待下去，一起經(jīng)歷了魔方島黑暗地域的以太和露西不可能離開團隊。
雅琪說：“他們需要幫助，可是我們不知道怎么幫助他們?！?p> 百合子面無表情地吃完蛤蜊壽司，擦了擦嘴，站起來冷冷地說：“我去看看?！?p> “對啊，冤家宜解不宜結(jié)。我陪你去。”扎爾布跳起來說。
“我不用你陪，再說你去了也沒用，只會妨礙我們交流?！卑俸献拥臏厝崛兂闪吮曜?，透心涼。
由拉覺得百合子面冷心熱，說的都在理，伸手拽住扎爾布說：“他們都是腦力級的超人類，你就別去添亂了?！?p> 扎爾布不情愿地坐下來，狠狠咬了兩嘴烤雞翅。
百合子的到來讓以太感覺意外，他以為這個倔強的小女孩被自己傷到，一定不肯再原諒他了，沒想到她竟主動來到需要幫助的他們面前。
“露西好一點嗎？”
百合子裊裊婷婷地走到他們面前，又恢復(fù)了溫柔甜美的樣子，臉上閃動母性柔情光輝。
以太搖了搖頭。
百合子看到露西的臉色呈現(xiàn)青白，汗水把卷曲的頭發(fā)都濡濕了，似乎陷入了深沉的昏迷中。
“我?guī)筒涣怂?。?p> 以太哽咽地說：“我感受不到她的腦力，她走得太遠了?！?p> 百合子伸出雙手覆蓋在露西額頭，手掌閃爍著淡藍色的光。
她被一股強大的吸力強行帶到了露西受困的世界，那里到處都是鮮花，露西站在水邊，怔怔地望著趴在沙灘上死去很久的水母或者其他什么巨大的、白色軟體動物。
露西朝她凄然一笑：“它們在向我求救，我不能丟下它們。它們很痛苦，我?guī)筒涣诉@么多?！?p> “你故意不讓以太進入這個空間？”
“這里太痛苦了，我不想讓他受折磨，我需要你的幫助。”
“露西，聽我說?！卑俸献訐u晃著她的手臂：“看著我的眼睛?！?p> 露西聽話地凝視著百合子的眼睛，百合子溫柔地說：“你必須學(xué)會忘記，不能被其他生物的痛苦或者意念控制。”
“在我被改造的時候，有些念頭是那么折磨人，充滿羞恥和侮辱，但是我的靈異生物對我說，活著遠比羞恥重要，羞恥是人類社會制造出來管理人的道德標(biāo)準。在這個星球，只有適者生存?！?p> “可我們是高等生物，是人類啊。我們不能因為自己強大，就不受管束地胡作非為。”
“露西，我們已經(jīng)不是過去的人類了。在阿土阿巴星球上，我們也不是高等生物，難道你忘了我們現(xiàn)在所處的困境？”
“我們回不到地球了，對嗎？”露西慘然一笑，說：“人類曾經(jīng)多么想離開地球，了解太陽系的其他星球，甚至想離開太陽系到銀河系，或者更遠尋找更清潔、更安全的能源?！?p> “現(xiàn)在我們做到了，可是我們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曾經(jīng)的人類社會，也回不去以前人類的樣子?！?p> 百合子的心一陣刺痛：“回不去就不回去唄。我們現(xiàn)在的模樣不也是某些地球人類的理想嗎？我們能穿越星際、具有他們想擁有又無法擁有的高級技能?！?p> “可我想回去，想回到非洲大草原去，那里有壯美的日出和最天然的生活?！?p> “還不如說是貧困的生活?！?p> 百合子冷冰冰地打斷她：“就算你想回去，也必須是活著回去。如果你不放棄這些水怪的生命，它們就會吸食掉你的生命?！?p> “痛苦也是一種蠶食生命的工具。以太在等著你，你如果死了，他也活不了。”
露西聽到百合子提起以太，突然安靜下來。
她終于轉(zhuǎn)過身，不再看那些死掉或者正在死去的海洋生命。
剛才還站在滿是鮮花和海洋生物尸體的水邊，隨著痛苦減輕，海洋生物的尸體消失，百合子和露西回到了現(xiàn)實。
露西從昏迷中醒來，臉色逐漸紅潤，而百合子則疲憊不堪地斜靠在內(nèi)艙壁上微笑地看著她。
以太又驚又喜，流下了激動的淚水。
休整好以后，三個人走出內(nèi)艙，時間一定過去了很久。
等待他們出現(xiàn)的伙伴又回到酒吧間，在那里高談闊論。
其中，大衛(wèi)的聲音最為高亢：“說來話長。我一直想找機會回家，像你一樣。外星人抓我們到他們的星球，總會有目的?？墒俏覀冎皇蔷幼≡谶@里，普利普托并沒有采取進一步行動?！?p> “也許這說明他們沒有計劃，或者對計劃的執(zhí)行沒有太大把握。它們對太空、宇宙之類的物理、天文知識掌握到了令人生畏的地步，但是它們對于控制生物進化，人類情感、認知、意志或者信念之類的精神問題沒有更高明的辦法?！?p> 大衛(wèi)給由拉看了一些蚯蚓、蜥蜴、蛇的研究資料，“它們制定了星球生存法則，不允許發(fā)生戰(zhàn)爭、侵占、殺戮等等人類覺得惡的現(xiàn)象出現(xiàn)，以科學(xué)手段維系整個星球的繁榮安寧。”
“奇怪的是，阿土阿巴星球非常安寧，沒有發(fā)生過大的災(zāi)害，沒有冰河世紀，沒有小行星撞擊事件，一直平安無事。但是星球上似乎也沒有高等靈性動物，沒有進化和發(fā)展?！?p> 大家聚精會神地聽大衛(wèi)瞎叨叨，聽上去很有道理，又覺得哪里不對。
大衛(wèi)享受著此時小伙伴的仰慕，他們眼神充滿了敬仰和迷茫，好像一群被洗腦的小學(xué)生，臉上都是花癡癥的表情。
大衛(wèi)繼續(xù)說：“他們的區(qū)域管理者也發(fā)覺了這個問題。普利普托不可能對此無動于衷?！?p> “也許早在十多億年前，普利普托就開始利用生物技術(shù)，復(fù)活滅絕了的大型動物，包括靈長類動物。沒有經(jīng)驗技能知識的積累，這些動物無法生存，也許發(fā)生了進化路徑的分歧。但是，都沒有?！?p> “大衛(wèi)，你想表達什么？”扎爾布完全迷糊了。
大衛(wèi)根本沒有理會扎爾布的打岔，沉浸在自己靠夸夸其談和胡思亂想獲得的快感里：“問題在于，智慧生物會漸漸失去生殖沖動。你們想想，地球人類已經(jīng)開始厭倦生殖和養(yǎng)育了，只是單純的喜歡性活動，而性活動給人最大的安慰是情感滿足。”
雅琪流露出嫌惡的表情，轉(zhuǎn)過頭去，表示自己不喜歡這個問題。
“它們厭惡像低等生物生存一樣的自己，不希望有這樣的下一代。生物進化朝兩個極端分化，一端擁有可怕智慧的異類生物不斷完善自己，一端是遇到舒適生存環(huán)境就大量繁殖的低等生物。中間是個大缺失和空白，食物鏈不像地球上的生物呈現(xiàn)金字塔形，而是斷裂不相交的兩條線?！?p> “不對啊，那高端生物的能量、經(jīng)驗和智慧靠什么物質(zhì)持續(xù)獲得？如果沒有中間的食物鏈能量供應(yīng)的話?！庇衫滩蛔〈驍啻笮l(wèi)。
“其他星球的能量供給呀?！?p> “啊，你是說地球？”
“不僅僅是地球?！?p> “星球上有不少管理者，可能不僅僅是普利普托，還有高等的沃貢，他們意識到了問題，但是拒絕改變生存法則。它們憎恨人類的自私、狂妄、貪婪、兇殘和冷酷?！?p> “對，對，還有自以為是、夸夸其談之類的。”
扎爾布聽到太多貶低人類的詞匯，簡直都要吐了，插了進來用譏誚的語氣說：“人類是極其可怕的生物，他們連自己賴以生存的地球都破壞，他們無限制擴張領(lǐng)域，逼得其他物種走上絕路！一點沒錯。我們看過地球上那些悲慘的影像，包括獵殺獅子、虎、老鷹、大象，捕殺海豚、鯊魚和青蛙?！?p> 大衛(wèi)不介意扎爾布的譏諷，搶過了話語權(quán)：“于是，普利普托選擇具有可改造潛力的物種，控制性地給它們智慧，比如鸚鵡會說話的能力，海豚的定位、干擾意識能力，老鷹的追蹤、遠距離抓捕能力。把這些影像帶給他們看，讓他們共同維護星球生存法則。但是，他們依然希望保持星球的蓬勃發(fā)展，他們在星際間自由穿行，無意中發(fā)現(xiàn)地球上人類的創(chuàng)造力具有科學(xué)手段無法達到的能力，新生代比舊生代更富有生機?！?p> “所以，普利普托定向挑選了破壞力較小、人性惡念較少的女人和孩子到阿土阿巴星球上進行觀察、研究，并適當(dāng)放寬了生存法則，只要不致死亡，適當(dāng)?shù)钠茐暮蛡κ强梢匀淌艿?。?p> “后來，他們的研究和實驗遇到了大麻煩，可他們不具備致命能力，無法清除那些可怕的半成品。浩瀚的海洋也快掩蓋不住這種罪惡的持續(xù)。”
“我的推論怎么樣？”大衛(wèi)說得口干舌燥，順手拿起一個蘋果，“咔嚓”咬得脆響，黃色多糖的汁水順著他的嘴角流到下巴上。
聽眾們面面相覷，一臉莫名其妙，不知怎么回答大衛(wèi)的問題。
“全是瞎扯?！?p> 扎爾布毫不留情地否定了大衛(wèi)唾沫橫飛的演說。
由拉笑笑：“我們姑且做個假設(shè)，這個假設(shè)有點腦洞大?！?p> “這不是腦洞有點大，是完全沒有了頭骨蓋兒，正巧趕上下雨天，進了一腦瓜的天上水?！毖喷髌财沧煺f。
“霍金說，人類具有不畏懼困難、不懼怕挑戰(zhàn)的天性。我們可以試試看?！贝笮l(wèi)有點尷尬地說。
這時候，大家注意到以太、露西和百合子安靜地坐在角落里，沒有交流，只是各自想著心事。
“露西！以太！”討論得熱火朝天的伙伴們圍攏過來。
由拉懇切地說：“以太、露西，不要走，我們這個自救小隊誰也離不開誰。我請求你們不要走！”
大衛(wèi)、扎爾布、雅琪、羅斯和賽蓮娜也瞪著懇切的眼睛巴望著他們。
不要走！
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