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看好我?
在場的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就是沒人動。
這給胡鋒上了生動的一課。
他是教諭,居然指揮不動縣學(xué)火房里的雜役。
這要是傳出去,他這教諭還怎么當(dāng)?
要是換了其他人,此時絕對非常難堪。
堂堂的朝廷命官,居然連幾個雜役都指揮不動。
簡直是笑話!
胡鋒心中肯定也很憤怒,肯定也很難堪。
但是不管心中如何翻江倒海,他臉上的表情,卻幾乎沒有變過。
只見他微微吸了口氣,然后目光從那膳夫身上轉(zhuǎn)移到其他人身上。
他目光掃了一圈。
發(fā)現(xiàn)此時所有人都看向他,但是當(dāng)他的目光看過去之時,眾人的表現(xiàn)卻是各異。
有些人面帶戲虐的看向他,仿佛是看一個笑話一般。
有些人臉上平淡,目光和他撞擊在一起,也未起波瀾。
而有些人見他看過來,卻連忙低下了頭。
胡鋒眼中光芒一閃,然后貌似不經(jīng)意的靠近了那不敢和他對視的幾人,然后目光死死盯在對方身上,加重語氣道:
“怎么?我這個教諭說話不管用?
難道你們也想被退走?”
胡鋒說的話,看起來好像是對眾人說的。
但是他施加的壓力,卻全部都給予了剛才不敢和他對視的人。
這幾人本身就是膽子小的,在胡鋒的注視下,頓時感覺好像是被放在火上烤一般。
他們的共同特點是來的時間都不長。
是剛從鄉(xiāng)下僉派來的雜役。
在縣學(xué)的火房里,也都是干一些最苦最累的活。
因為是鄉(xiāng)下人,所以沒什么見識。
以前他們最怕的,就是官。
雖然他們也聽人說這位新來的教諭好欺負(fù)。
但不管如何,胡鋒終究是官,有這身皮披在身上,對于這些沒什么見識的鄉(xiāng)下人,就有威懾。
膳夫這些老油條不怕胡鋒,他們卻怕。
于是,在胡鋒的注視下,這些人不得已,只得動了起來。
而他們一動,一些本來立場就沒那么堅定的人,不得已也只得跟著動了起來。
順安縣的縣學(xué)火房,有兩個膳夫。
一個是此刻梗著脖子不給胡鋒面子的那位,也姓楊,是楊濤的親戚。
而另一位姓王,此人看見胡鋒逼著那些鄉(xiāng)下來的雜役站隊,頓時眼睛不由得一亮,贊了一聲好。
這位王膳夫雖然沒讀過什么書,卻是個有智慧的。
他看出了胡鋒這一招的厲害之處。
就剛才胡鋒面臨的情況,其實是相當(dāng)危險的。
只要稍有不慎,那么以后胡鋒就會淪為縣學(xué)的笑話,將來就更沒有人會把他放在眼里了。
畢竟一個縣學(xué)的主官,連手底下的雜役都指揮不動,將來還有誰會聽他指揮?
這種情況,王膳夫換位想想,覺得自己也根本沒辦法破解。
但是這位新來的教諭,居然能想得到先嚇唬那幫子鄉(xiāng)下人。
那幫鄉(xiāng)下人一動,困境瞬間就化解了。
“這位年輕的教諭不好惹!”王膳夫得出了這個結(jié)論。
于是,他也動了起來。
開始燒水淘米。
他一動,又帶著好幾人跟著動。
這么一來,剩下的那些沒動靜的,就成了少數(shù)。
胡鋒這才松了一口氣,他順勢冷聲道:
“你們幾個叫甚名字?”
此話一出,剩下的這些人,一時間臉色變了一下。
胡鋒這架勢,很明顯是要收拾他們。
其中有一人不答話,卻連忙跑去幫王膳夫干活。
很顯然,這人被胡鋒的態(tài)度嚇住了。
而其他的幾人一看,也順勢做鳥獸散。
這下子,就只剩下楊膳夫孤零零一人了。
而這位楊膳夫,卻滿臉不屑的掃了其他人一眼,依舊穩(wěn)如泰山。
胡鋒看著對方,心中暗道:
“要想徹底掌控縣學(xué),首先就需要立威。
只有殺雞儆猴,才能讓人畏懼?!?p> 他看向楊膳夫的眼神,逐漸變得陰冷。
此時,火房里這些人,在胡鋒的注視下,慢吞吞的開始做飯。
他們害怕胡鋒,因為胡鋒是教諭。
但他們更害怕一旁的膳夫,因為這個膳夫背景深厚,是楊訓(xùn)導(dǎo)的親戚。
所以,雖然他們動了起來,但是卻很扭捏。
在他們看來,胡鋒和這個膳夫,他們是誰也得罪不起。
而楊膳夫,卻依舊大咧咧的坐著。
胡鋒明明已經(jīng)當(dāng)眾說了開除他,但他卻依舊心安理得的坐在那里。
似乎把胡鋒的話當(dāng)成了放屁!
在他看來,胡鋒根本沒有能力開除他。
要是在以前胡鋒上學(xué)的那個縣學(xué)里,膳夫膽敢這般挑釁教諭,早就挨一頓亂棍了。
而且打了也是白打。
但胡鋒這個外來的教諭,根基威望全無。
就連指揮伙夫做飯都困難,就更別談讓人去揍這個背景深厚的楊膳夫了。
他心里清楚,他就是發(fā)了命令,也沒人會執(zhí)行的。
雖然不想承認(rèn),但是不可否認(rèn)的是,胡鋒現(xiàn)在,還真不能對這個楊膳夫怎么樣!
胡鋒看了這膳夫一眼后,轉(zhuǎn)身出了火房。
他才剛離開,那些本來已經(jīng)動起來的伙夫們,都紛紛圍到了那個膳夫面前,七嘴八舌的道:
“虎哥,你這又是何必呢?人家畢竟是教諭?!?p> “虎哥,我擔(dān)心這廝報復(fù)您?。 ?p> 這些人都擔(dān)心楊膳夫記恨他們,所以紛紛表明立場。
那意思是,其實我們也是不得已,你千萬別記恨我們。
——
走出火房。
越想越氣。
這個教諭當(dāng)?shù)靡蔡C囊了。
一個火房的膳夫,都敢這么和他頂著干。
他以后的工作怎么開展?
要是他不能把這個膳夫攆走,那么以后就真的毫無權(quán)威了。
到那時,他就真的成了泥菩薩了。
一個被架空的泥菩薩。
但胡鋒也不是一般人,他雖然年輕,但是性格深沉。
很快,他就將所有的負(fù)面情緒驅(qū)趕出去,心中恢復(fù)冷靜。
仔細(xì)一琢磨,一條計策便上心來。
而就在這時,吳勇和兩個生員從明倫堂的方向走了過來,正好和胡鋒相遇。
“先生!”吳勇率先一步道。
而跟在他身后的兩人,一個木訥,一個張狂。
這兩人的性格,很像胡鋒在縣學(xué)讀書時的舍友。
那木訥的,性格有點像許陽。
而張狂的,和張劍雄有點像。
胡鋒有些奇怪的問道:
“只來了你們?nèi)藛幔?p> 其他人呢?”
“他們不愿來!”
“不愿意來?你不是說縣學(xué)里很多人都被停了廩膳銀嗎?
他們難道不想要回廩膳銀嗎?”
吳勇聞言,臉上有些為難,好像有些不好回答一般。
而就在吳勇為難之時,那個性格有些張狂的生員,卻直截了當(dāng)?shù)牡溃?p> “先生!
他們之所以不愿意來,是因為他們不相信您能替他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