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高高在上源于皇權的居高臨下,六公主的刁蠻任性依靠著親人的肆意溺愛,而草菅人命、胡作非為之舉最終也會有人選擇包庇。
所以六公主唯一顧及懼怕的也只有她在葉然心中的位置,襄王的登門造訪畢竟可利用的也只有這點,讓自己這個妹妹盡量沉穩(wěn)低調(diào)。
相比于只是讓妹妹不痛不癢地清理了門戶,而親哥哥的枉法之事卻更如烈日誅心般焦痛。
齊王府外平靜如常,府內(nèi)卻密不透風,所有知情人員,嚴絲合縫地被堵上了嘴,即便是襄王身邊的人也都下了軍令,若要透露半字必定嚴懲不貸。
畢竟齊王是大譽的王爺,個人名譽關乎大譽的名譽,個人的起伏必然也關乎大譽的安定。
“畜生,朕讓你監(jiān)管戶部,你卻利用公職之便做出此等傷天害理之事,你是朕的兒子,是朕的長子,身為王爺不但不以身作則,竟私做密室干出這等見不得人的勾當,你讓天下百姓如何評判朕,讓大譽的子民如何臣服于你?你為何如此不爭氣,枉費為父的苦心栽培。”垂拱殿內(nèi),皇上雖身為天子,眼下卻首先是一位父親。
看著跪在自己面前被寄予重望的兒子,心中滿滿的都是恨,恨身為父親沒有教育好,恨做為兒子為何如此不堪,總結起來不過是恨鐵不成鋼。
齊王俯身跪在地上不敢言語,站在旁邊的襄王更是看著這位朝堂上威嚴無比,殺伐果斷的皇上,當作為父親之時卻終歸是尋常家長的無奈,自己做為兒子唯一能分擔的便只有活成父親眼中的好兒子。
“襄王,擄來的女子和齊王府的一干人必妥善安置,不得走漏半點風聲。至于你,馬上給我滾回去,好好想清楚自己干的蠢事,想清楚前不準出房門半步?!?p> 在皇上已將畢生所學的老子管兒子的至理名言都用在了齊王身上后,早已口干舌燥,眼冒金星,恰巧兩個兒子都在,只省得以后再說一遍。
齊王抬起羞愧的臉起身欲退下,將到門口時又遲疑著轉身回來,跪于階前道:“父皇,兒臣萬死難辭其罪,但父皇千萬要保重身體,不要因兒之罪傷了自個的身體,父皇是天子,天子萬歲。兒臣有幾句話希望單獨說與父皇,也算是盡兒子之孝。”
襄王見皇上并無拒絕之意,便自行先推出門而出,遠遠地站在臺階之下,深吸著這屋外清澈的空氣。襄王自知皇上將此事的善后交給自己處理,便已是完全又是將此事歸于小家地處理。
禁足也只是權宜之計,待齊王修身養(yǎng)心后,父子仍舊還是父子,因為齊王犯的錯觸碰的只是其他人,而不是如廢太子一樣觸碰的是皇權,皇上口口稱齊王為長子,心中確已是騰出原本長子的位置。
襄王等在門外,眼見自家哥哥——齊王出來后,便遵從旨意帶齊王回府,只求禁閉之罰這次確實有效。連帶著善理密室中的人物,一晚父子三人自然都無法安睡。
早朝之上,文武百官列排而立,表面平靜,內(nèi)里蠢蠢欲動,只見大臣沈興度啟奏道:“太子之位久久懸空,為穩(wěn)國本,臣望皇上早立太子。”
太子被廢后朝堂之上就刮起過一陣重立太子之風,但是層層重壓之下很快又擱置,朝堂之上已許久未敢提及此事。
隨后幾位大臣相繼復議早立太子,以穩(wěn)江山社稷。“依各位愛卿所見,立誰當太子最為合適?!被噬夏樜绰渡Z氣中倒要看看此次又是哪一方勢力又要興風作浪。
沈興度義正言辭道:“臣以為當今幾個王爺中,要說文韜武略,智慧過人,仁德愛民,太子之才非三殿下襄王莫屬?!绷硗鈳讉€大臣也同時附和。
這邊向大人一群人卻推出齊王:道:“長幼有序,論資該以齊王為先,再者齊王監(jiān)管戶部之才人人可見,智慧過人之才又豈只有襄王一人,齊王年幼便隨皇上出生入死,建功立業(yè)、文武之才不屈于任何皇子之下?!?p> 頓時朝堂之上如清水入滾油,滋滋啦啦燒成一片火海,齊王派,襄王派,以及旁觀派:朝堂之事必然是無風不起浪,靜觀其變方為上策。
處于油溫最高處的沈興度道:“齊王自然是有監(jiān)管之才,但用監(jiān)管之便私造密室,私藏藥女藥材,私授釀酒文書,收受賄賂,樣樣需要的可不僅是才識,更重要的是膽識,若大譽以私欲而為才,唯膽識而立君,大譽何以立國,何以富民?”
沈大人此話一出,不管是齊王一派,襄王一派,旁觀一派,甚至連著高高在上的皇上都被驚住,朝堂這個火鍋頓時炸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
事態(tài)如此,高堂上的皇上已是心知肚明,沈興度定然手上已掌握確鑿的證據(jù)才敢在這朝堂上肆無忌憚的說出有損齊王,有損皇上,有損大譽顏面,甚至不知死活之語。
沈興度拿出賬本步步緊逼,勢要讓皇上此刻就處置齊王,加封襄王。炸開的戰(zhàn)場定然傷及一片,再這樣下去,皇家之丑將毫無半點遮攔地被操演下去。
突然“哐當”一聲,林老將軍如凍僵的溜子,直挺挺地倒在了朝堂下,嚇得為子的林茂森趕緊上去攙扶,其他大臣也都暫時放下議論,圍了過來。
皇上見此景忙宣布早朝結束,宣太醫(yī)趕緊為林老將軍診治,一時間朝堂上眾人慢慢散去。
垂拱殿內(nèi),皇上坐在案前,林老將軍坐在一旁。林老將軍在當今皇帝還是少年之時便與其在戰(zhàn)場上出生入死,林家此時的顯赫威名更是當今皇上所賜,當皇上被逼得無可退路之時,只得以自身佯裝病倒,生生砸在地上,以求逼真。
此時引起朝堂之爭的主角之一——襄王自然已經(jīng)被傳喚過來。齊王府一事全權交由襄王處理和保密,但是這一早,朝堂之上便被完完整整地抖露出來,而且是有理有據(jù),證據(jù)確鑿。
一群重臣更是重提立太子之事,不能不讓人猜疑此事與襄王有關,而且此事最大受益者便也只有襄王。
“兒臣與沈大人并無私交,更未曾將二哥之事泄露半字于他,至于今日朝堂之上為何會重提立太子之事,沈大人又為何極力推舉兒臣,兒臣更是一概不知,請父皇明察?!毕逋跻煌砩衔丛涎?,卻不想被急匆匆地召回宮中。
皇上抬起將信將疑的眼神看著襄王,看看這個被自己一直留在宮中養(yǎng)著的兒子,皇上對襄王是寵愛有加,留在身邊更可享受父子之樂,但早早地讓齊王自立門戶又豈非是對他的另外一種寄予厚望。
“皇上,依老臣所見,襄王和齊王兄弟情深,斷然做不出此事,只是沈興度之流突然提及立太子之事,而且事實確鑿底氣之足,定然是預謀已久,非臨時起意,特別是連刑部都未撬開徐行淺的口,賬本又是何時、何地、為何能到了沈興度之手?以微臣所見,必先借此之空先從這沈興度入手查起?!?p> 林老將軍在立儲一事上從未表明過立場,但是襄王卻是他眼看著和自家孫兒林華景一起長大的,為臣為子為弟,襄王都不應被他視為如此不堪之人。
皇上稍微放松了堵在胸口的怒火,但并未好言以對道:“這段時間,齊王的事情你就不要再過問了,朕自當派人處理此事?!?p> 襄王遵旨欲退出門去,卻見宮人臉色凝重匆匆來報道:“啟奏皇上,齊王薨逝了?!闭f完此話,來報之人已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臉色蒼白無半點血色,整個宮殿也如被煙熏火燎一般,窒息感撲面而來。
皇上欲傾其全身的力氣走下殿去,卻突然左手捂住胸口,右手重重地撐在案上,雙腳巍巍顫顫。襄王趕上去攙扶,卻被皇上沉悶的歷聲呵止,林老將軍顫顫巍巍的雙腿和嘴唇也說不出一句話。
齊王突然的暴斃,即便所犯之事有千萬,證據(jù)文書如草垛,還是攔不下皇上的一紙昭書,追封孝仁太子,大喪之日天下群臣行跪拜之禮。密室、私酒、私藥等等身外之事都化作人生中的一次意外隨亡者而去,無究可追。
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暮見兒而晨已逝,皇上一夜間灰白的發(fā)絲已換做銀妝,每一根銀絲都是用心碎染白。
齊王逝后,皇上整夜的做著同樣的夢,夢到帶著幼時的齊王站在群山之巔,向齊王圈畫著大譽的疆土;少年時騎著大馬手把手教著齊王涉獵;青年時父子倆對弈商討國事的意氣風發(fā)。每個場景都如在眼前,但當夢醒后又是兩手空空,雙目昏黑不見兒的蹤影。
皇上披著衣衫,走在這諾大的宮殿之中,想著當日齊王與自己最后一次談話時的滿腹壯志:“父皇,眼下兒臣已得了仙方,而今已有小成,再給兒臣半年,半年后兒臣定然會煉制出長生藥,保父皇萬世千秋。”借以孝道,七七四十九名少女,接七七四十九個天神方位,以身試藥孝感動天,而最終欲成天子萬歲之名的“長生藥”卻是死藥。
宦官推開油漆已退門鎖生銹的大門,皇上邁步走進這座自以為再不會踏足之地,雖是冷清卻異常干凈,就連雜草也被修剪得整整齊齊。
幾陣咳嗽聲帶出個面色清瘦單衣避體的男子,提著油燈緩緩移步而來,見到來人后先是吃驚,后是冷靜,再后來打濕的雙眼帶著嘴角一片淺淺真真的微笑,消瘦的男子牽過皇上的袖籠,兩人并肩走入屋內(nèi)。
昏暗的油燈下,兩杯淡淡的清水,兩抹相似的人影?;噬系膸讉€兒子中,長得最像皇上的莫過于這冷宮中的人,但性情卻與皇上相差太遠。
皇權為了目的可以鏟除一切擋在面前的障礙,包括親情手足之情,但這個冷宮中瘦弱的男子內(nèi)心卻有著在皇上看來是大逆不道的婦人之仁。
為人,情多自溫暖,為君,則最忌諱為情所困。但是在這冷宮之中,一個暫時不是了皇上,另外一個也再不是太子,一切似乎都無關緊要,一夜兩個身影就這樣坐著,偶爾幾句夾著回憶的談話,晃動著的只有搖曳的燈光。
一連數(shù)日這種淡水白茶的會談已經(jīng)成了黑夜中的一種習慣,不時還會從中聽到開朗的歡笑。
大哥被貶關在冷宮,二哥好端端地突然死掉,三哥似乎一下子從懵懂的少年成了居家過日子的家長,每日不過是陪著王妃在府中養(yǎng)草種花,遛鳥蹴鞠,一副暮人養(yǎng)老的姿態(tài),未有皇上的召見也不再踏入皇宮。
凝徽公主雖還是往常該吃的吃,該玩的玩,但孤苦伶仃之時仿佛覺得自己是個被遺棄的孩子,沒人管沒人要,每當這個時候,便不免想找個既可以消耗多余的體力,又少人的地方靜靜。
宮內(nèi)箭亭便成了凝徽公主一人吃飽喝足后消食的場所,這地方不大,四四方方被石墻圍著,里面除了一處壘起了的高臺四周插滿彩旗,下面便稀稀疏疏擺著箭靶,武器。
凝徽公主文章不行,但在武力方面卻成了因為愛好而略有小成的宮中典范,不光蹴鞠,騎馬,打馬球,就連射箭也打小跟在哥哥們后面模仿得有模有樣,不能說百發(fā)百中,但也算十有九中。
這日凝徽公主又是閑得發(fā)慌,獨自一人往箭亭走去,遠遠地卻見一人已在那里,哈拉個腰,搭箭扣弦拉弓射箭,羽箭瞬間飛出不偏不倚從兩個箭靶中間的空隙穿過。
“還真是你啊,方才我還納悶呢,誰還敢比你射得更不準,原來是你自己把自己比下去了?!蹦展髯呱锨斑呎f邊捂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
不中之人不以為然,走向箭靶比劃道:“我平日只能射在靶子的這個位置,看清楚沒,也就是最邊緣,每次都是差那么一點點射空。但是憑借我高超的領悟能力和孜孜不倦的荒廢能力,今天這一箭竟正正好好從兩靶之間穿過,未沾箭靶分毫。公主殿下平日里是射在靶上面的多,還是射在靶外的多?”
凝徽公主瞅了瞅面前之人,滿面鄙夷之態(tài)道:“那還用說,當然箭箭都中靶心?!蹦侨烁堑靡馄饋淼溃骸斑@就對了,做到完全射空,這幾率真的是微乎其微啊,只有我這種萬中挑一的奇才才能做到,怎么樣,佩服吧,嫉妒吧!”
凝徽公主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嘴巴半張著,呵呵兩聲道:“蠢材,你贏了,滾吧!容你眨眼的功夫內(nèi)收拾好東西,趕緊消失,越遠越好,不要在這妨礙我射箭?!?p> 那人哪里要走,拉起弓又要去射,一把被凝徽公主拖住道:“住手,這三哥哥也是人才,身邊不是歷良鋒這個在冰窖里面凍了上千年的面癱臉,就是你這種臉皮厚到無懈可擊的死皮賴臉,你說城墻被石頭砸著了還能留下個印子,你這臉皮怎么就厚到毫無破綻呢!”
確實,襄王擇友的標準跨度不是一般的大,從冰冷的歷良鋒到跟前這個火熱的林華景,而恰到好處的便只有襄王這個知冷知熱之人。見林華景不離去,把把都是射空也覺搞笑,所以也就由著他待著便是。
凝徽公主也拿起弓箭,對準箭靶,正要射出卻被林華景“唉”的一聲打斷。
凝徽公主噘著嘴生氣道:“林華景,外頭地方這么大,你偏要在這里搗亂,你到底來這里做什么的???”
林華景笑嘻嘻道:“家里老太爺最近管得緊,讓我學著舞刀弄劍學些真本領,這不我就來了?!?p> 凝徽公主抓住林華景的頭發(fā),如薅草一般拖向身后道:“你要學,回家學去,不要在這打擾我,不然毛都給你薅光,讓你當個光頭和尚?!?p> 林華景順著凝徽公主薅的方向努力伸長脖子道:“公主饒命,再不敢了?!贝藭r凝徽公主方才解氣,甩開林華景,又撿起弓箭要射,林華景看著凝徽公主的右手,突然又是一句“唉”。
未等凝徽公主打下來之時,林華景趕緊殷勤地從兜中取出一枚東西,是個玉韘:“給,把這個換上,保護一下你這只小手,這可是最新的式樣,其他人可都沒有。”
凝徽公主見這玉韘異常明翠,樣式也是特別,所以接過來換了上去,不大不小正正好好。然后看向林華景也正在摸著自己的大拇指道:“不是說別人沒有嗎?怎么你手上的和我的一模一樣?”
林華景將手舉起道:“買大送小,我不要人家還不樂意,所以小的就便宜你了。”凝徽不服氣道:“明明是買小送大,你那個才是送的,以后我戴的時候不準你戴。”
凝徽擺弄著手上的物件,迎著光束仔細左左右右前前后后看了一圈,突然語帶凝重地道:“林華景,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林華景拉滿的弓頓時謝了一半,一副嘲笑的口氣道:“小屁孩,誰會喜歡你?!?p> 凝徽公主道:“說誰小屁孩呢,大姐姐在我這個年紀早就出嫁了。再說我這么可愛,你怎么可能不喜歡我,被說中了不好意思承認是吧,沒關系,反正我又不喜歡你?!?p> 林華景放下弓箭,看著凝徽表情柔和,眼睛發(fā)光,嘴角更是有些害羞地道:“我的心里早就只有姐姐?!蹦展鞯囊荒_拐了個彎后狠狠地落在林華景的屁股上,追著狼狽的林華景繼續(xù)不依不饒。
林華景邊跑邊道:“打吧,今天的打就當是謝了姐姐的情?!贝丝棠展鞲菤獾暮輨乓簧希延鸺秩A景扔去道:“給我說清楚,誰是你姐姐?你又哪里認識的姐姐?”
盼日后能在齊王登基后有所獲利的一派,隨著齊王的突然離世終落得了個鏡花水月,因賬本而牽扯出的官員更是難逃牢獄刑法之災,畢竟今日的齊王并非他一人所造就,圍在身邊出謀劃策之人更是逃不了的干系,皇上愛子心切,于公于私都不能讓這些始作俑者得意。
至于這隱秘的賬本如何公諸于朝堂之上,也只能怪馮離亭所托非人,他相信“情比金堅”本是不錯,但在混跡于官場多年,早已將大利大惠,高官厚祿作為人生目標的朋友面前,往日的重情莫如紙般輕薄。
趕考路上的傾囊相助,風雨路上分食一碗野菜羹,就連衣服都輪換著穿時,這份友情是比金堅實;同期入士,同朝為官,相互推薦扶持,把酒言歡暢談理想,這份友情是同舟共濟;宦海沉浮,摸爬滾打,察言觀色,用慣了堅硬的金子,友情只會在金沙的流逝中變得越來越淡,越來越無味。
馮離亭沒有看穿這一切,所以他先輸了,不僅輸?shù)袅擞讶?,更輸?shù)袅擞H人。
沈興度作為識時務者為俊杰的代表,自然享受著為官之樂,更憧憬著一旦襄王即位后的高官厚祿。
但皇位之爭又怎會因一個王爺?shù)南Ф鴫m埃落定,過早明確地站位只會讓自己更早地暴露在死亡的陰影之下,即便幕后站著給予過承諾之人,又有誰會知曉他們的另有目的,一石二鳥。
為官之人最重視的便是清廉,但最難做到的也是清廉二字,更何況是沈興度這種一心要做大的官員,更是不可能孑然一身。
朝堂上拿著證據(jù)趾高氣昂的風采,最終成了他為官路上最濃墨重彩的一筆,不久后便因貪污舞弊一案而流配,雖不用盡早去黃泉路上向摯友懺悔,但流配千里之途,終將也是有去無回。
襄王閑居,不問朝局;歷良鋒卻在短短之期內(nèi)便成了禁軍副統(tǒng)領。
不過今年京城的夏日較往年熱情似乎減退了不少,缺了大汗淋漓的痛快,多了居家慵懶的悠哉,缺了三人成群的放浪不羈,多了各自為安的循規(guī)蹈矩,終究人還是那些人,表面卻失了熱鬧。
奈何:光陰流水無盡,曲終人去終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