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并不是所有人的黎明
清晨八點,神殿的信使正在做早課,沒有去處理那個信筒里的地雷。而三十二歲的子爵烏斯.涅爾瓦,頭已經隱隱作痛。
他面前擺著整整一桌的信件。
整整一桌亂七八糟,什么都有的信件。這些信件來自貴族,來自平民,來自他的暗哨,來自他并不是裝裝樣子的舉報箱。
而這些信箋,有些粗糙簡陋,然而更多的昂貴精致,還有些帶著詭異的血跡,甚至有幾封帶了點碎肉。這些信有些是舉報他的衛(wèi)兵徇私枉法,有些是來他的宅邸上面見一位貴客,說有要事相商,有些說他的領地有巨大的麻煩,還有一封鎏金燙邊,正經的大貴族的拜會函。
一個這樣的女人應該被絞死。他揉著刺痛的太陽穴。但一個放言解決他今年稅收問題的大貴族,就有必要以禮相待。
他知道是誰送來的舉報信。那個女人也在試探他的態(tài)度。
不管她是接受誰的授意私密來訪,將可疑人員私自放入波爾瓦的士兵都必須用鮮血贖罪。安排下人收拾好會面的客廳,烏斯也在鏡前打量著自己的穿著。
銀白短發(fā)的子爵成熟而冷漠,冰藍色的眼睛讓人望而生畏。即使和平了三百年,波爾瓦也是抗擊獸人的前線邊境,如果她的胃口太大,那么一個活人在附近失蹤并不是難事。
……
“學我?!笨死蚪z在登上馬車前,最后丟給愛德華一句話,就和辛苦歸來的阿圖拉鉆進了車廂。
原本興高采烈的阿圖拉嗅到了克莉絲身上的氣味,如遭雷擊。
好在他愛她。他內心里的嫉妒在發(fā)爛,那個可怕的黑洞從內而外的把他扭曲吞噬,可是他面上依舊保持著得體溫和的微笑。
在外面偷偷吃了幾個人后,他已經可以偽裝成人的樣子了。
一時間車廂里的氛圍非常尷尬。困倦的克莉絲依靠在他的懷里打盹,他們的心貼的很近,只差一點兒皮肉就跳出胸腔緊緊相貼??墒撬褪菬o論如何都無法突破她那點薄薄的距離,就像他無法說破她的裝睡。
他窺探著她衣領內的糜爛風情,就像喝了一千年的酒,怎么也喝不醉。他擬態(tài)的樣子俊美高大,黑色的中長發(fā)微有卷曲,綠色的眼瞳深邃而溫柔,斯文儒雅的精致面容,皮膚白皙而溫暖,這一切基本都是為了迎合她的喜好,更好的照顧她,他以為她會喜歡。
那些曖昧的痕跡是她身上的花鈿,也是他心尖上的烙鐵。
在車子轉過轉角的時候,黑發(fā)綠眼的男人停止視覺上的痛苦描摹,輕輕俯下筆直的脊背,他的蝴蝶骨撐開漂亮的線條,眉眼的悲傷藏的像寒冬冰河下的鯉魚。
他在她耳邊停了一會,一股溫熱酥麻愛撫她的耳朵,卻什么信息也沒帶來。
看一看我為你選擇的黑發(fā)吧。他卑劣的做著口型祈求著,卻用手掌蓋住了她的眼睛。
哪怕他的本能應該以生存為宗旨,哪怕他的本能不斷命令他擬態(tài)成金發(fā)藍眼的男人,哪怕他知道黑發(fā)會被教會抓起來燒死。
我深愛的主人,求求您看一看我為您選擇的黑發(fā)吧。
日暈的光一點一點的走過來,車廂外面非常吵鬧,晨曦在少女的睫毛里跳躍著。她貓兒似的抖動下身體,最終不情不愿的抬了頭。
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摘下他的手,一掀窗簾看向外面擾人清夢的廣場。廣場上黑漆漆的聚攏著大量的人群,他們衣著大部分骯臟而灰黑,勉強溫飽的臉上揚著興奮的希翼,看起來像撒旦的羊群。
廣場中間聚攏著黑色的十字架和木質的高臺,白袍的教士在臺子上抱著面包籃走來走去。晨曦的光芒是天生的金線,把這里裝點的神圣至極。天空是一種澄凈的,鉛一樣沉重冰冷的克萊因藍。
高遠,深刻,冰冷。像法國記者沖洗的戰(zhàn)爭時期德國柏林的天空,充滿了曝光過度造成的尖銳色差。
她忍不住停下來,伸頭看那些黑羊,卻被愛德華嚴嚴實實的蓋住了馬車的簾子,把她擋了回去。
有個孩子跌跌撞撞的跑到教士面前唱贊美詩,得到了一條額外的面包。他的母親把面包搶過來塞進嘴里,不顧大孩子的哭鬧,掀起衣服露出貧瘠褶皺的ru房,用稀薄的奶水喂養(yǎng)懷里皺巴巴的小猴子。她的面容麻木而疲憊,無意識的看向克莉絲的馬車。
克莉絲新奇的看著這一切,在她現(xiàn)代和平幸福的一生里,這樣的場面可不多見。她笑著撐著下巴,問:“阿圖拉,他們在做什么?”
阿圖拉看著公主純潔天真的笑臉,溫柔的整理她卷曲的長發(fā),聲音磁性而縱容。
“他們在吃人?!?p>
長冥夢
一千年的酒tm的就是醋,恐怖老男人在線喝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