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我的朋友“灰將軍”

　　馮曦小時候跟父母住在溫縣，父親馮國強是玻璃制造廠的一名普通技術(shù)工人，母親杜嵐是一名小學(xué)語文老師。馮曦八歲的時候，母親肺病比較嚴重，體弱，尤其天冷時每天不斷地咳嗽，因此病休在家。父親要上班，還要照顧妻兒，實在忙不過來。最終父母決定把馮曦暫時放到鄉(xiāng)下外婆家住一段時間，等母親身體好轉(zhuǎn)再接回縣城。外婆和二舅一家住在杜家堡，二舅是馮曦母親的哥哥，兄妹感情一直不錯。外婆也很喜愛馮曦，她唯一的外孫。

　　于是，馮曦有了一段難忘的鄉(xiāng)村生活。

　　**************

　　二舅杜志堅一家人對馮曦的到來都很歡迎，表哥表姐在鄉(xiāng)里中學(xué)上初中，馮曦在村里小學(xué)讀三年級。杜家堡靠近山區(qū)，那個時候，從溫縣縣城到杜家堡，需要坐大約四個小時長途汽車先到紅旗鎮(zhèn)，然后搭手扶拖拉機之類的過路車還需要將近一個小時。

　　父親平均每個月到外婆家來一次看看兒子，每次總會帶一些好吃的來，給二舅家一份，并特意給兒子一份他平時喜歡吃的零食。

　　鄉(xiāng)下的生活平靜而淳樸，親戚們甚至鄰居們都對馮曦很友善，外婆更是對外孫疼愛不已。初到新環(huán)境有個適應(yīng)階段，懂事的馮曦沒有鬧別扭，然而，初次離開父母的孩子，想念父母的心情難以抑制。

　　******

　　那是一個周日，小馮曦坐在在木桌前寫作業(yè)。寫著寫著，想爸爸媽媽了，心里忽然一陣酸楚，抬起小手用手背擦了擦眼里的淚水。

　　父親上周才來過，帶給他的一包據(jù)說是挺貴的進口水果軟糖，給表姐表哥他們分了一半，給馮曦留了十五顆。小馮曦計劃著兩天吃一顆，等到軟糖吃完的時候，就能再見到父親了。

　　想到好吃的，小馮曦忽然口里生津，嘴饞了，想拉開抽屜，從里面他的寶物盒子里取一顆酸酸甜甜的軟糖來吃。抽屜剛拉開一半，他卻停住了。不行，昨天才吃了一顆，如果今天再吃，還沒等到爸爸來，糖就吃完了。還是忍住吧。

　　這時，窗外有“撲棱棱”的聲音傳來，像是什么東西在拍打窗子。馮曦抬頭看向窗外，哇！是一只斑鳩不知從哪兒飛來了?；液稚挠鹈t褐色的爪子，長長的尾巴，圓圓亮亮的眼睛，脖子上還有一圈黑白點，象圍著一個黑白相間的圍脖似的。

　　那只斑鳩站在窗臺上，神情淡定，目視遠方，平靜而專注，像一個鎮(zhèn)定自若威武瀟灑的將軍，觀望著天下太平。

　　馮曦立即喜歡上了這只鳥兒，并在心里給他取名“灰將軍”！

　　馮曦沒敢打擾“灰將軍”，怕嚇跑了這位新朋友。片刻之后，灰將軍展翅而去，馮曦這才趕緊奔到窗前，望著它飛翔的身姿，心里好生羨慕。

　　******

　　第二天一早，灰將軍居然又來了。小少年心里一陣喜悅。靈機一動，小馮曦把外婆給自己的小餅干，取出一塊，捏碎，想放到窗外窗臺上給灰將軍吃。不料，他剛伸手要拉開窗戶，窗外的灰將軍“呼”地一下就飛走了。鳥兒果然還是怕人。

　　小馮曦無奈，但依然把餅干碎屑放在窗臺上，盼望灰將軍再回來。到上學(xué)時間了馮曦還磨磨蹭蹭地不停看向窗外。

　　仿佛是收到了他的心愿，過了幾分鐘，灰將軍竟然又飛回來了。而且，開始啄食他撒在窗臺上的餅干屑。

　　小馮曦別提多高興了。他真想過去摸摸灰將軍的羽毛。不過，吸取上次的教訓(xùn)，他沒有上前，免得灰將軍受到驚嚇。

　　看著窗外的鳥兒，小馮曦對它說：“灰將軍，不要怕，我們是朋友啦。以后我有好吃的，都會分給你吃。”灰將軍則頭也不抬地繼續(xù)啄著食物。

　　那天，小馮曦一整天都特別有精神。從那以后，一只鳥，一個小少年，他們成為了好朋友。灰將軍給馮曦帶來了友誼，也帶來了快樂，讓他思念父母的心情得以緩解，不再那么難過。

　　小馮曦發(fā)現(xiàn)灰將軍愛吃餅干屑，面包屑，水果碎也吃，但不吃面條，也許是面條味道比較重吧。有時，還會有一兩只小麻雀也來一起分享食物，不過通常它們都只在灰將軍吃飽去玩了或者是沒在的時候才來。小馮曦往往有意地多放一些食物，以便它們都有的吃。

　　****

　　小馮曦常跟灰將軍說話，甚至講自己的心事。盡管灰將軍從未回答他，但他就是覺得它能聽懂。

　　后來他把自己和灰將軍的友誼寫進了作文里，題目就是：我的朋友“灰將軍”。在作文中，他用了“他”而不是“它”來指代“灰將軍”。語文老師還問：“為什么特意用‘他’來指代一只鳥兒？”

　　小馮曦回答說：“因為他是我的重要的朋友。”那篇作文寫地生動真摯、樸實而感人，被語文老師選為優(yōu)秀范文。

　　就這樣，在那個春天里，灰將軍和小馮曦度過了一段美好相伴的日子。

　　*******

　　一個多月后，這天，又是一個周日。小馮曦一大早就放了一大堆好吃的給“灰將軍”和其他小朋友們?；覍④娙缙诙?，它已經(jīng)不再怕馮曦。小馮曦湊到窗前的時候，它也不會因害怕而飛走。

　　和灰將軍打了招呼后，馮曦坐到桌前寫作業(yè)。聽著“灰將軍”在窗外啄食時尖尖的鳥喙在窗臺上敲擊發(fā)出的噠噠聲，聽著它振翅飛去窗外不遠的大樹上然后又飛落到窗臺，時而發(fā)出愜意的“咕咕”叫聲。

　　總之，他的朋友就在窗外安然自在，小馮曦心里覺得特別踏實、愉快。

　　（*珠頸斑鳩（Streptopelia chinensis）是中國東部和南部最為常見的野生鴿形目鳥類，俗稱“野鴿子”。又名鴣雕、鴣鳥、中斑、花斑鳩、花脖斑鳩、珍珠鳩、斑頸鳩、珠頸鴿、斑甲，是分布在南亞、東南亞地區(qū)以及中國南方廣大地區(qū)的一種常見的斑鳩。保護級別：國家“三有”保護動物。

　　“三有”保護動物是指國家保護的有重要生態(tài)、科學(xué)、社會價值的陸生野生動物《國家保護的有重要生態(tài)、科學(xué)、社會價值的陸生野生動物名錄》是依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野生動物保護法（2018修正）》制定的文件。）

　　***********

　　突然，“嘭”地一聲響，打破了這份寧靜和諧。正在寫作業(yè)的馮曦嚇了一跳。

　　緊接著外面?zhèn)鱽怼按蛑辛?，打中了！”的歡呼聲。

　　小馮曦的心一下子抽緊，他急忙撲到窗前，目光焦急地往外搜尋著。

　　窗臺上的餅干屑還有些殘留的細末渣滓，但卻不見“灰將軍”的蹤影。只見幾個十來歲的少年，正圍在窗外十來米遠的一棵大樹下。正是“灰將軍”經(jīng)常停歇的那棵樹。

　　小馮曦直覺不妙，起身沖出房間，拔腿往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