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兩個女孩

　　D大的林葉教授終于收到“IDO”的項目合作簽約通知。這的確是個大好消息，研究組里大家都很興奮。萬曉也為妻子感到非常的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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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黎晨做為“IDO”公司代表，林葉做為D大代表，在“IDO”的會議室舉行了簡單而鄭重的項目合作簽約儀式，在座的還有公司其他三位工作人員，以及林葉團隊的兩位年輕成員代表。

　　簽字后，是握手拍照環(huán)節(jié)。兩位女士的右手握在一起。

　　黎晨笑道：“林教授，這可是咱倆第一次合影?！?p>　　林葉也笑著說：“是啊。相信我們一定會合作愉快！”

　　之后，黎晨親自帶林葉一行參觀了“IDO”公司。公司這幾年發(fā)展迅速，時常有來訪的領導或者同行，為此公司特意打造了一條參觀路線，并制作了展示墻，為來訪者介紹公司的發(fā)展史、公司的架構、公司的產品等。幾個大屏幕中視頻循環(huán)播放著有關的內容。

　　這一圈實地參觀，又有黎晨親自的講解，林葉對“IDO”有了更多的了解，對公司在總裁馮曦帶領下這些年取得的成績由衷地贊嘆。此外，黎晨這位年輕的副總，也著實讓林葉更加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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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參觀之后，黎晨提出請林葉一行午餐，特別安排在距離公司不遠的“清心”素餐館。

　　黎晨的熱心和用心令林葉頗為感動。上次來參加項目競標時，公司居然準備有純素的點心，林葉對此印象深刻，為此回去向她愛人萬曉很是夸獎“IDO”做事的細致入微。

　　隨行的兩位團隊成員因有事需要趕回D大，林葉于是對黎晨說就不用麻煩了，改次邀請黎晨到D大坐坐，屆時她請客。

　　黎晨卻堅持說：“林教授，那就咱們倆一起吃頓飯如何？今天機會難得。在澳大利亞時曾跟朋友去吃過素餐，回國卻還沒正經吃過素食，你正好給我介紹介紹唄。”

　　黎晨這番話讓林葉不免心動，想起墨爾本那里以前她多次去過的幾間素餐館，不同國家的素食美味。而她們倆個，曾經在同一座國外城市生活過，以前從未謀面，而今卻在S市成為合作伙伴。緣份真是有它自己的節(jié)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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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質樸的木門，門楣上刻著“清心素餐”四字楷體大字。

　　餐館里播放著古典輕音樂，去掉舒緩優(yōu)美。環(huán)境清雅，木制桌椅，自然木色，顯得淳樸自然。這樣的音樂和環(huán)境，讓走進餐館的人瞬間有種接近自然返璞歸真的感覺。

　　黎晨特意選了一個小隔間用餐。這種隔間不同于那種獨立的可以關起門來的包間，沒有門，用半截的布門簾掛在門口，掀開布簾，小隔間里，簡單的一張條桌，兩側各一張靠背沙發(fā)椅。桌面一角，放著折疊整齊的餐巾紙，以及一個按鈕可以呼叫服務人員的無線呼叫器。

　　小隔間里可以坐四個人吃飯，不過兩個人更寬松愜意。兩人對面而坐，既不擁擠，也不疏遠，說話的時候，能清楚聽到彼此的聲音，而又不影響其他人。這種半開半閉的小隔間在這里很受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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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心”素餐館里提供不含蛋奶的純素食物，也有一部分是奶蛋素。林葉長期食素，對這些講究都很清楚。黎晨看著菜單，好奇地問這問那，林葉一一給她解釋。

　　因林葉一貫吃純素，最終，在服務員推薦下，她們選了幾樣純凈素菜。

　　一份純素沙拉，各種時蔬搭配撒上堅果碎，沙司是純素不含蛋奶的。另外點了一個純素的麻辣香鍋，兩人都能吃些辣，口味又不太重，所以特意請服務員注明適當少放些辣子；又點了一道招牌的小南瓜燜飯，每人一份。

　　純素版的小南瓜燜飯，是將小南瓜掏空，里面裝上米、適量水、調料、素火腿粒、玉米粒、青豆、胡蘿卜丁，然后放進電飯煲里蒸熟。燜飯顏色搭配地很悅目，白、紅、黃、綠，令人食欲大增。吃完里面香鮮美味的燜飯，做為容器的南瓜也可一并下肚?！扒逍摹钡倪@道招牌菜，受到很多顧客青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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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菜的時候，黎晨開門見山地對林葉說道：

　　“林教授，我一見你就覺得投緣，好巧我們還都曾在墨爾本上過學。以后你就叫我‘黎晨’吧，我們不用客氣那些頭銜稱呼?！?p>　　“那還叫我林教授啊，黎晨......”林葉一邊用熱水給黎晨和自己燙了燙碗筷，一邊笑著說。實際上林葉也覺得跟黎晨很有眼緣。此刻她的眼里滿是笑意，甚至有種像是對待妹妹的寵愛。

　　不知怎地，林葉的眼神令黎晨心里有種溫暖流過。黎晨是家中長女，一直以來都很羨慕有哥哥姐姐關心疼愛的女孩兒。雖然才見面第二次，她肯定，林葉值得相交。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她見過各種眼睛，林葉的眼睛里有種溫柔、平和、包容、淡定，那是裝不出來的。

　　“好的，林葉?！崩璩恳残α恕?p>　　********

　　這頓飯吃地好開心，黎晨覺得自己許久沒有這樣開心過了。公司里，馮曦是讓她覺得可以信賴的人，但他們之間，沒有這樣單獨吃飯放松聊天的機會。而所有的業(yè)務工作餐，向來不會是這般輕松的。

　　她們聊著共同生活過的墨爾本，留學生活，想像她們可能曾在Flinders Station（墨爾本弗林德斯火車站）附近的街道上擦肩而過，可能乘坐過同一輛電車，她們都曾光顧過唐人街那家溫州人開的中餐館，而這么多年后竟然一起在S市的這間素餐館相聚。緣分真是奇妙。

　　在旁人眼里，她們是黎副總，林教授，可她們此時覺得彼此就是兩個平凡的、平常的女孩兒。

　　林葉聊到回國后在學校的工作，黎晨則聊到回國后加入“IDO”在企業(yè)界職場的見聞。

　　兩人有那么多話題，有那么多可以聊的事情，那不是客套找話題的聊天，而是自然而然，感覺有很多話，在遇到對面的人之后，自然從心里蹦了出來。

　　她們覺得彼此就像是多年的好友一般。

　　雖然感覺親切，但畢竟是第一次一起吃飯，她們禮貌地沒有問及更私人的話題，比如對方的家庭婚姻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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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晨特意問到林葉吃素的原因，于是林葉分享了多年前她在澳洲布里斯班一家餐館打工時的經歷。那個進餐館門時看到魚缸里的魚兒快樂地游泳，興奮給它們取名字的小男孩，當他看到端上餐桌的魚兒躺在盤子里張著嘴、身上撒著調料菜葉一動不動時，震驚然后哇哇大哭的樣子；那天大廚們講的那些譬如活著的猴子被打開天靈蓋舀取腦汁等等可怕的菜式；后來看到一段視頻，沒出生多久的小牛被強行裝進車子帶走，母牛在后面追著車子，哞哞地哀鳴。那些觸動的場景令林葉下決心不再吃動物的肉，之后又做了不少關于素食營養(yǎng)，以及現(xiàn)代畜牧業(yè)肉食危害的科學數(shù)據(jù)調研。

　　黎晨聽了，沉默了好一會兒。肉食產業(yè)的殘忍及不健康因素，這些她聽說過。只是，她從未認真地去把餐盤里的肉和活生生的動物生命關聯(lián)起來，但她能理解那個小男孩當時哭地那么傷心的感受。

　　黎晨想起讀博士期間曾經有位法國朋友提到過“以精致、優(yōu)雅、美味而聞名全球的法國大餐，紅酒燉牛肉、魚子醬、肥鵝肝，等等，真地都是非常昂貴的菜式啊?！蹦俏慌笥岩馑颊f這些大餐不僅價錢高，其背后更是有多少生命付出的代價。

　　據(jù)說法國鵝肝選用的是歐洲朗德鵝，其身上最貴重的部位就是鵝肝。優(yōu)質鵝肝，重量可以達到600至900克，有些甚至更重。而為了獲得肥美的鵝肝，整個喂養(yǎng)過程很殘忍。工業(yè)化的養(yǎng)殖場里，大鵝們一生都被關在狹小的鐵籠里，活動空間被壓縮到最小，目的就是讓大鵝的肝臟積累足夠多的脂肪。飼料通過填喂機的管子直接進入到大鵝的胃部，每天三頓，大鵝們每頓至少要被迫吃下一斤多的飼料。如此高強度的喂養(yǎng)模式持續(xù)整整21天，鵝肝就能比普通大10倍之多。但并不是所有的鵝肝都能成為餐中美味，受傷或是受損的鵝肝都會被淘汰掉。

　　那位法國朋友說自從她偶然去養(yǎng)殖場見過那場面之后，再也吃不下鵝肝。后來她對現(xiàn)代化動物養(yǎng)殖業(yè)做了更多調研，發(fā)現(xiàn)為了利益最大化，養(yǎng)殖場里，喂養(yǎng)過程非常殘忍且不健康。據(jù)悉，人類每天屠宰2億只動物，一年720億只，只為了盤中餐。而那些在惡劣環(huán)境中被快速養(yǎng)大，體內含有大量抗生素、激素等有害物質，悲慘地在恐懼中死掉的動物，它們的肉，幾乎可以說就是毒素！

　　此外，養(yǎng)殖業(yè)大量耗費糧食、水、土地資源，并產生大量甲烷以致成為環(huán)境破壞、氣候變暖的主因。據(jù)那位朋友說，環(huán)境學家，營養(yǎng)學家早有事實數(shù)據(jù)，但既得利益者阻礙這些信息被公眾正確認知。而人們，在不了解這些真相的情況下，習慣性地因為口腹之欲，傷害生命，傷害地球，更傷害自己。

　　后來，那位法國女孩成為了素食者，她說：“你們中國傳統(tǒng)飲食以五谷蔬菜素食為主，你們中國人是真地智慧。”

　　那時黎晨只是覺得那位朋友做事很認真、很有勇氣，也曾和她一起去吃過素餐，但對素食并沒有做過多的了解和研究。而今，聽了林葉所講的，想起那位朋友曾經說的，黎晨覺得自己對這方面確實是所知甚少，抽空好好了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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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晨做為這次政府投資項目的總負責人，林葉所帶的科研團隊是該項目多媒體信息處理軟件部分的研發(fā)主力，兩人自然有了更多的接觸機會。隨著項目的推進，逐漸地，她們成為了好朋友。

　　林葉覺得自己有了一個聰明能干又知心的妹妹；黎晨呢，一方面覺得林葉像是關心疼愛自己的溫柔的姐姐，而同時又覺得林葉比較柔弱，自己是保護她的女俠。

　　這世間，美好的感情有多種形式，兩個女孩兒間的友誼，也是上天的一種恩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