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馮老大，別讓我看不起你
黎晨一開口說有事要請示，馮曦便知道，這場對話已是無可逃避的了。既來之就面對吧。
馮曦讓王建成送送程副總，言下之意：你們先走。
*****
王建成和程昱離開之后，會議室里只剩馮曦和黎晨兩個人。
空氣似乎一下子變得有些稀薄，兩人都有滿腹的話想要說出來，但又都無從說起，一時不知如何表達。
“馮總，有些話我覺得今天不得不說。如果有不妥的，請別介意。”黎晨終于先開口說道。
馮曦點點頭。
“馮總，公司里這段時間有些關(guān)于我和程昱的閑言，但那都是大家臆測沒有根據(jù)的。我...并沒有公私不分。”黎晨也不繞彎子，直接拋出了話題。
“呃...程副總的確是個很出色的年輕人?！瘪T曦文不對題的回答了一句。
“程昱是個很不錯的合作伙伴，‘IDO’和‘百辰’合作這件事上，程昱是完全可以信任的?！崩璩拷又T曦的話說道。
馮曦心里不免有些發(fā)澀，黎晨對程昱的評價很高。不過，他得控制自己不能顯露出來，這不是他應(yīng)該表現(xiàn)出來的情緒，他在心里告誡自己。
“我相信這點，所以，這次合作工作后續(xù)的市場營銷，程副總?cè)砸l(fā)揮重要作用。所以...你是有什么事情要請示？”馮曦生怕再繼續(xù)這個話題，自己的情緒恐怕會隱藏不住。
黎晨咬了咬嘴唇，心道：“明知故問，躲躲閃閃，算什么馮老大。”
“馮總，您一直是個通透的人，明白人不裝糊涂，您最近對我是不是有什么看法？”心里有委屈，黎晨終是豁出去了。她可不想今天的“請示”無功而返，她可不想讓這個心結(jié)堵在彼此的心間，必須盡早解開。
“您別跟我打官腔，說沒什么看法之類的。如果馮總還當我信得過，就跟我直說?！崩璩扛纱嘌銎痤^，看著馮曦，一臉嚴肅地說道。
馮曦預(yù)料到自己看似不著痕跡的刻意疏遠，黎晨肯定會覺察到。但當黎晨坦蕩蕩把問題拋出來的時候，馮曦還是愣了一下。
“這丫頭還真是犀利，連退路都沒留給我?！瘪T曦在心里無奈地嘆口氣。
“你是BOSS沒錯，但講理的話，人人平等。”黎晨心里想著，坐在椅子上，不由地腰桿兒挺了挺。她一直尊重馮曦但卻從不怕他。
“黎晨，你和程昱的事，是你們之間的私事，只要不影響公司業(yè)務(wù)，我無權(quán)干涉?！瘪T曦說道。要當著這小丫頭的面承認自己心里的那點醋意，那也太沒面子了吧，況且，他的確沒有資格。
“而且，我個人，也會祝福你們?！瘪T曦又加了一句，想讓自己顯得坦然一些，但他此刻卻不敢直視黎晨的眼睛。
馮曦那兩句話沒毛病，但卻絕不是“馮老大”和“小晨”之間該有的腔調(diào)。
黎晨直視著馮曦，眼里逐漸有霧氣漫出來。她可不想在這個場合掉眼淚，但是心里的那股“氣”再也忍不住。也實則她覺得沒必要再忍沒必要再假裝，她仍是相信馮曦，想給“馮老大”和“小晨”一個機會。如果馮曦真地那么不理解她，真地對他自己那么沒有自信，那他便不再是“馮老大”了。黎晨就是希望無論什么結(jié)果，都能夠無怨無悔。
“馮總！馮曦！您也和公司里那些不了解我，自以為好心好意的‘媒婆’們一樣嗎？我黎晨喜歡誰，愛慕誰，要不要接受誰，要不要結(jié)婚，什么時候結(jié)婚，要嫁給誰，我自己心里有數(shù)，不勞您操心?！崩璩恳豢跉馇逦鸁o比地說了一連串。
馮曦第一次被黎晨，這個小自己近八歲的下屬，這個年輕的女孩，當面喊出他的大名，而且語氣里滿是委屈和氣惱。但他心里并沒有生氣，而是一陣兒的難受，還夾雜著一份疼惜。
“我以為您會了解我、信任我，以為您了解您自己、信任您自己。您是怕我會困擾您，還是對您自己的定力和能力沒有信心？”黎晨毫不退縮，直指重心。
“如果您是怕我會困擾您，那您不僅是輕視了我，也輕視了您自己。如果您是對自己沒有信心，那您就不是我認識的馮老大，那么您更不用擔心我會困擾您。因為那樣的您，根本不值得我說出今天這番話！”
一氣呵成，黎晨把心里的話都說明白了，如果馮曦是她眼中認可的馮老大，那么他也該明白了！
******
馮曦被黎晨的一番話深深觸動了。原來她什么都明白，全都想地很透徹。原來，她早就明白自己的站位、自己的選擇，她不會傷害別人，也不會委屈自己。原來，她一直理解他，也信任他。而自己，差點糊里糊涂辜負了她的這份理解和信任。他還真地是“輕視”了她。逃避不是“馮老大”該有的態(tài)度，那是不自信，也是不信任她。
馮曦心里一陣感動的暖流，克制著情緒才沒讓自己紅了眼圈。
心里埋藏的情愫，那是曾經(jīng)的事實。但黎晨清楚，他們不可能戀愛，無論是為了他的家庭，為了公司的發(fā)展，還是為了馮曦個人的名譽。而且，也為了黎晨自己的那份驕傲。
愛并沒有錯，但若以愛為由而傷害很多人，那不是她想要的。她眼下不接受程昱的追求，也還沒有結(jié)婚的打算，并不是因為她期待哪天能嫁給馮曦，而是，她還沒有遇到那個令她覺得想嫁的人。她才不會傻到為了忘記馮曦而找個人嫁了。那對她自己不公平，對對方也不公平。
愛，并非就要占有。所以，她早就知道，自己必須過情關(guān)，超越那份男女的情感，如此，她才能安穩(wěn)自在地站在他身邊，與他一起作戰(zhàn)，去推進事業(yè)的共同目標。而馮曦，黎晨相信，他能理解她，他也能超越他自己的那點不自信，重新找到內(nèi)在的平衡。從而，心中的那一絲情愫，才不會成為彼此的困擾，也不會傷害任何人。而他們的靈魂，將振翅飛入更廣闊的天地。
這就是有舍有得，放下那份愛情，得到更超越的一份知己之誼、靈魂之交，那比男女之愛情更豁達更灑脫，這種愛，不為占有，不為欲望；這種愛，可遇不可求；而即便遇到了，是否能把握住，還要看兩個人的心胸、情商和境界。所以，世間真正少有也！
*******
馮曦明白了，“馮老大”和“小晨”，那是他們于彼此的角色，只有他們能懂的角色！是知己、是戰(zhàn)友。他們有能力把握自己，他們有心胸超越自己?；蛟S某一天，黎晨會愛上某個男孩，和他結(jié)婚，但那一定是在她覺得最適合的時候。假如有那一天，“馮老大”會為她的幸福而感到高興并為她祝福。他如果還刻意疏遠她，或者甚至刻意將她推給程昱，那就是不懂她、不尊重她，是太小看她了。
**********
馮曦心里一陣感動，得知己如斯，何其幸運也！
“小晨，對不起！”馮曦真誠地，說了這一句。
“是我，太小看你了?！瘪T曦說道。
明白人，心有靈犀，說了就明白，聽了就明白。
“哼！馮老大，別讓我看不起你，否則你就不是我認識的馮老大“黎晨甩了一句，轉(zhuǎn)身準備離去。
“對了，馮老大，我黎晨眼下不談對象不結(jié)婚是我自己的事，跟你們誰都沒有關(guān)系。我自己的事我知道該怎么做。”黎晨忍不住又補充了一句。這句話雖然有點沖，但是，她的確不希望馮曦有任何心理負擔。
“謝謝你，小晨！”馮曦看著眼前這個他所欣賞的精靈，終于嘴角浮上笑意。
“謝謝你，馮老大！”黎晨淺笑著還給馮曦一句......
----倒敘和插敘至此結(jié)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