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真不知道啊,小的是這附近一戶丁姓大戶的仆役,因為有一件衣裳,大官人明兒個趕著要穿呢,就吩咐小的這會兒趕來取,說不準這水凝坊還有工婦在?!?p> 安和似模似樣地編排著故事,一邊卻捏緊了拳頭……
“丁大戶?這附近哪里有姓丁的大戶?你這小子莫不是騙老子……”
“我哪敢騙一個把刀子放在我脖子上的人???”安和說著猛地一矮身,一拳大力撞在了那人的命根子上——
那人大聲呼痛,伸手本能去護住被擊打的部位,安和趁著這當兒,又一肘猛力撞向他的前胸口的鳩尾穴上,那人胸口一陣麻痹,趴在地上,半天動彈不得,哀哀直叫。
安和眼疾手快,奪下他手里的利刃,直接抹了他的脖子!
鮮紅的血,瞬即順著那奎牛般的壯漢脖頸流淌出來,很快就溢滿了一地。
安和退開了數步,定了定神,他不慣常殺人,可眼前這人手持利刃,從方才的話語中也透露出他是貝二爺請來料理齊趙燕的人,必定是個殺手。
安和并不知道,貝二爺此次派來了多少殺手,但他直覺認定此地不宜久留,可齊趙燕卻始終還未現身,不知究竟是出了何事。
“木蘭……”安和喚了木蘭一聲,木蘭飄乎乎地出現在半空中,她顯然明白了安和叫她出來的用意,只是用鬼力輕輕一探,卻驚呼了一聲……
“啊……”
“怎么了?可有探到齊大姐的……”
安和話未說完,卻順著木蘭的目光,抬頭往上看去,果然一具女尸,被人高高掛在那水凝坊的晾衣桿上,隨著風動,輕輕搖蕩著,若風中凋零將欲落下孤葉,孤立無支的擺動著雙腳……
齊趙燕已經死了,早在安和趕來水凝坊之前就已經被貝二爺的人滅了口,死狀恐怖,慘不忍睹,她死前被人放干了渾身的鮮血才一點點死透的,應該是經歷了極大的痛苦……
安和不顧危險,取下了她的尸身,原本打算為她整理一番,以示對亡者的尊重,可卻見她雙手緊握,雙腳緊繃,牙關緊咬著,雙目圓睜著,像是有萬般隱忍與不甘之事。
“齊大姐,你瞑目吧……”
安和握緊了她的手,他想要說點什么,卻發(fā)現自己根本張不開口。
齊趙燕對貝二爺早有反心是不假,但若不是自己主動接觸她,要她去探聽金查理的女兒簡和瀟水閣十二春的下落,她可能就不會被人發(fā)現,也不會死得如此凄涼。
“恩公……”木蘭囁嚅著唇,飄到安和眼前,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么,可又和安和一般,說不出話來。
“你想說什么?”安和垂著頭,不想看木蘭,因為他不想自己又如同看到木蘭鬼魂一般看到齊趙燕的魂魄。
“那里……”木蘭伸出蒼白如紙的手指指了指齊趙燕的嘴。
安和這才注意到,齊趙燕的嘴巴一直都是緊閉著的,牙關緊咬像是咬著什么東西。
若是真被溢死之人,口舌一般都不會合上,舌頭也會吐出來,可這齊趙燕雙唇緊閉,應該是血放干之后,再掛上去的,只是她的牙齒一直緊咬著……
莫不是她嘴里藏著什么東西?
安和像是想到了什么關鍵之處,沖著齊趙燕的尸身拱了拱手,“齊大姐,得罪了?!?p> 言畢便伸手去掰齊趙燕緊閉著的嘴唇,這一掰才發(fā)現她的唇齒之間似乎果然咬著什么東西。
又過了一會兒,安和才從齊趙燕緊咬的嘴唇中掰出了一團白乎乎的東西——竟然是一張紙條。
安和因為激動,連雙手都有些顫抖,他哆嗦著指尖將那張濕漉漉的白紙一一展開,上面居然寫著幾個快要模糊不清的小字:
“升平莊,沈旦?!?p> 在秋紫殿內,龍樂音以南宮文秀的一柄木梳施展高階觀微術,木梳自他的掌心漂浮起來,自半空中的位置,幽幽漾開一層淡淡的白霧,這白霧朦朦朧朧,擋住了不少觀微的景象。
因為龍樂音手邊能找出的南宮文秀的貼身之物,只有一柄木梳,而木梳相較于衣物、釵環(huán)等貼身之物而言,又不是特別的貼近身體,也并沒有天天隨身攜帶,因而即便是修為頗高的龍樂音施展的觀微術,也看得不是很分明。
朦朧縹緲的白霧間,慢慢顯現出南宮文秀的身影:她頭發(fā)上釵環(huán)已經散開了,發(fā)絲凌亂,神情慌張,而且雙手手腳被什么繩索縛住了,嘴里也堵上了一塊不知名的布料。
可即便是如此,南宮文秀依舊雙手合十,如搗蒜般不住嘀嘀咕咕著什么……
梔子不用細聽,就知道她又是在念“菩薩保佑”一類的話,頓時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細細看來,南宮文秀所處的周遭環(huán)境很糟糕,到處都是殘垣斷壁,破瓦斷墻,墻上的窗戶也破了一兩個大洞,還不時地漏風進到那間狹小的空間里。
而且蛇蟲鼠蟻成群,僅僅是龍樂音觀微的片刻功夫,就肉眼可見的看到一些老鼠從南宮文秀的腳邊跑過去,嚇得她一陣瑟縮,被堵住了嘴巴也在大聲嘟囔,直往角落里縮,可頭頂上又有蜘蛛結網垂落,她又驚得唔唔直叫。
只可惜,好像沒有什么人來理會她。
“哎呦啊,秀兒啊,你怎么這么笨啊,為師不是教過你如何以法術解開繩索嗎?你怎么不會用???”龍樂音鮮少這般著急過,他禁不住連連搖頭,“都怪為師平日里太寵溺你了,這樣的保命法術也沒有讓你強記背誦下來……”
梔子仔細端詳了那縛住阿秀的繩索,面色一驚,接著龍樂音的話就繼續(xù)往下說著:“就算是龍師叔教會了她斷繩的法術也是不行的,您看看,那縛住她的繩索,好像是……龍筋?!?p> 這龍筋,她再熟悉不過,曾經玉虛教的女修玉草被人販集團的劉姥姥等人抓住,當時就是用一根龍筋縛住手腳的,一旦被龍筋縛住,相當于修為全失。
而梔子自己也嘗過龍筋的厲害,別看那血紅色的小龍筋,看上去很細,其實很結實,就是她的小玉種這樣的靈性之物,化為的玉刀切割也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切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