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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老師帶李含元觀看學生們的彩排。
這是李含元第一次寫劇本，第一次看到自己寫的文章被表演出來。這感覺很奇妙，而且表演有很多超出她想象的精彩之處，她難掩心中的喜悅、新奇和興奮，對陸老師說：“陸老師，謝謝你，真的太好了！”
“應該我謝謝你，主要是你的劇本寫得好。劇本劇本，一劇之本嘛，劇本是基礎(chǔ)，沒有好劇本，什么都沒有?！?p> “謝謝你給我寫劇本的機會，這還是我第一次寫劇本呢?！?p> “我是聽徐老師說你喜歡寫東西，徐老師給我看了你發(fā)表的文章，我覺得非常好，就想請你也試試。沒想到，你寫的是幾個本子里最好的?！?p> 李含元有點不好意思。
陸老師說的那篇文章就是董老師和劉編輯給改過的那篇，她為了增加面試成功率，給附在了簡歷的后面。
“表演行業(yè)很需要好的劇本，如果你愿意的話，歡迎繼續(xù)寫，就算我不用，我也可以幫你推薦給我的朋友們用。你也能增加一份收入。”
“真的嗎？那太好了，我，愿意愿意！”李含元忙不迭地點頭。
陸老師笑了，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李含元的臉立刻火辣辣地燙起來，她轉(zhuǎn)身跑出排練場地，沖到衛(wèi)生間。
正是上課時間，衛(wèi)生間里只有她一個人，她的心狂跳著，她從洗手池上方的大大的鏡子里看見，自己的整張臉加上耳朵都是紅的。
這算是偶像劇里的“摸頭殺”嗎？
“不，不，陸老師算是偶像，又帥又有才，我可算不上，我這臉太圓了，身材也胖，我太普通了！”李含元打開水龍頭，用涼水洗了幾把臉，可臉還是紅的。
下課鈴響了，有學生說說笑笑的聲音和腳步聲由遠及近，李含元趕緊躲進一個隔間。
“他突然摸我的頭是什么意思呀？”李含元在室友群里問。
“喜歡你？老師對學生表示贊賞的習慣性動作？”王書嬌猜。
“先弄清你自己的感覺，再觀察一下他?！鳖佇偶汛稹?p> “或許沒什么意思。只是友好的表達?！碧招厘f：“學表演藝術(shù)的人思想比一般人開放，還要特別訓練‘解放天性’呢，他們性格一般比較外放，異性同學朋友之間也會通過摟一摟、抱一抱、拍拍肩、摸摸頭之類表達一下友情。我同意信佳的，如果你喜歡他，就再觀察觀察?！?p> 李含元覺得臉上沒有那么熱了，她冷靜了一會兒，喜歡陸老師嗎？喜歡呀，帥，有才，溫和，聲音好聽，博學，年輕，誰能不喜歡呢？但是沒敢往多想啊。
“剛才突然跑出來，是不是反應過度了？陸老師會怎么想？會不會嚇一跳啊？會不會覺得我太自作多情、太小氣、太土了？要是陶欣妍的話，絕對會落落大方、云淡風輕，繼續(xù)談笑自若的。”李含元想：“我要是陶欣妍就好了，漂亮、聰明又有才藝。我要是陶欣妍，我肯定會自信滿滿、落落大方的?！?p> 晚上，李含元媽媽給李含元打電話說相親的事。
“媽媽，我覺得我們學校有個老師挺好的，你不用給我安排相親了，可能我很快就會有男朋友了。”李含元在電話里說。
“你學校里的老師？搞藝術(shù)的？他跟你表白了？”
“還沒有呢，不過我敢肯定他不討厭我?！?p> “不行，不行！”李含元媽媽極力反對：“你別傻了，別說這事兒八字還沒一撇，就算是他跟你表白了都不行。”
“為什么呀？”
“為什么？不要找學藝術(shù)的，我們普通人家跟他們根本不是一路人?！?p> “媽媽你怎么有偏見呀。我跟他聊過，他們家也是普通人家?！?p> “你不想想他一天接觸多少俊男美女？看看那些娛樂新聞，感情多變。你就找個人，踏踏實實一輩子，別操那么多心?！?p> “娛樂圈的模范夫妻也不少啊。普通人家也不見得就不感情多變了呀，只是人家作為明星，被報道出來了，普通人的感情沒有人關(guān)注罷了?！?p> “總之就是不行！我再說一句啊，你社會經(jīng)驗少，也沒談過戀愛，你可別被人給騙了。不要給你兩句好話，送點小禮物，玩玩曖昧，你就上套了?！?p> “媽媽，你怎么總是不相信我的判斷和能力呢？我有那么差勁嗎？”
“不是我不相信你，是你現(xiàn)在確實能力還不達標。你要是不服氣，覺得放不下，你就去跟他問清楚，你們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青春有限，沒有時間試探來試探去，把話說明白，誰也別耽誤誰?！?p> 去跟陸老師表白嗎？李含元怕弄不好連朋友都沒得做。
“要么是男朋友，要么什么都不是。你要他這個朋友做什么呢，有我們還不夠嗎？”顏信佳說。
“異性之間也可以有友情啊?！碧招厘磳?。
“異性之間有沒有友情我不知道，但是如果異性之間，一個人想跟另一個人有所發(fā)展，但另一個人僅僅把這個人當朋友，就得及時問明白、說清楚?！?p> “對啊，欣妍，我看多半是別人在追求你，但你渾然不覺，只把對方當朋友呢！”顏信佳說。
“不是，不是，真的就是很好的朋友?！碧招厘煌?。
也對，說清楚也對。就算被拒絕也好，至少避免了自己繼續(xù)精神內(nèi)耗。
實際上沒用李含元說什么，她很快見到了陸老師的女友，她和陸老師一起從走廊拐角處手牽手走出來，她穿著簡單的緊身T恤牛仔褲，笑容滿面，微風拂起她的長發(fā)，膚白貌美大長腿，青春洋溢。
陸老師很大方地和她打了招呼并給她們做了簡單介紹，就拉著女友走過去了。
李含元又到衛(wèi)生間照鏡子，鏡子里的自己穿著寬松的體恤、普通的牛仔褲、運動鞋，戴著著大框架眼鏡，身材微胖。“怎么看怎么都像陸老師女友的反義詞——其實也沒有這么差啦，不可以這樣貶低自己！”李含元伸手捋了捋頭發(fā)：“換上一條漂亮的連衣裙，再畫個淡妝，就會好看很多?！?p> 又站了一會兒，并沒有什么傷心難過的感覺，李含元滿心想的是：“好尷尬，好尷尬！幸虧我什么都沒說！當然，也不能完全怪我?！崩詈南耄骸叭绻麓卧匐S意碰我，我要明確拒絕。我會說：Don’t touch me， I’m a traditional Chinese girl!”
其實在陸老師看來，她已經(jīng)拒絕過了，陸老師之后再也沒摸過她的頭，拍肩也沒有，態(tài)度也明顯冷淡了下來，不再提找她寫劇本或者幫她推薦劇組的事。
真是奇怪，工作是工作，該寫劇本就繼續(xù)寫啊。
李含元很快看到陸老師帶著另外一個女編劇看彩排，排練間歇玩玩鬧鬧互開玩笑很是隨意。
也許是陸老師喜歡這種輕松的合作氛圍吧，新的女編劇表現(xiàn)得游刃有余，落落大方、得體自如。
李含元審視自己：拘謹、內(nèi)向，不擅于和人閑聊，和異性相處謹遵父母教誨——要自尊自愛自重，不能大大咧咧打打鬧鬧，要有女孩子的矜持。
“我覺得自己真的是實在不可愛。”李含元說：“我要是陸老師的話，也會選擇能夠談笑風生的合作伙伴，而不是緊張兮兮自作多情的人。”
“含元，你很可愛啊。你單純善良，對待生活和感情的態(tài)度都很認真，你一定會找到一個很好很好的人，很愛很愛你?！碧招厘f。
“正常來說，選擇工作伙伴的首要條件應該是工作能力，性格什么的，只要不是特殊奇怪忍不了，就不是問題?！鳖佇偶颜f。
李含元點點頭：“對，主要是我也沒有什么了不起的編劇能力。我只是喜歡看書，但看書和寫作是兩碼事，讀書破萬卷也不一定下筆如有神。又沒能力又無趣，怪不得人家不找我?！?p> 顏信佳趕忙說：“含元，我不是那個意思。陸老師只是一個人，他的選擇代表不了任何人，你不能因為他的選擇而否定自己。何況我們對他并不了解，也許他就是喜歡存心搞曖昧呢。我覺得男同事摸女同事的頭這個行為很不恰當，你跑開始對的。不要貶低自己，什么又沒能力又無趣，你要是都敢這么說自己，別人就更敢胡說了。即使被所有人否定，自己都一定要說自己的好話。更何況，我就覺得你又有能力又有趣，我喜歡你寫的故事，也喜歡和你相處，既溫暖又舒心。說實話因為陸老師惹得你心情不好，我都開始討厭他了。”
“是呀，我也開始討厭這個陸老師了。”王書嬌接過話頭：“每個人的性格都不一樣，做你自己，沒有很好也沒關(guān)系，你要找到適合你自己本來樣子的人，而不是為了誰去改變你自己，那樣不僅自己會特別難受，大概率也不會成功?！?p> “書嬌，我發(fā)現(xiàn)你說話越來越有水平了，簡直和情感大師有一拼了?！碧招厘Φ溃骸澳阍趺椿畹眠@么明白呀，哈哈！”
“這話本來就是情感大師說的，我只是概括轉(zhuǎn)述而已?！?p> “哪個情感大師？就是周五晚間電視臺的愛情調(diào)解室里那個男的嗎？”
“就是他，我建議你們都可以看看，說得真的挺好的，特別有邏輯性、特別有道理?！?p> “哈，算了吧。”陶欣妍搖搖頭：“我最討厭他了?？淇淦湔?，他有什么資格和權(quán)利評價別人的感情、指導別人談戀愛？每次都是語氣很沖、態(tài)度囂張，好像只有他說的才是對的。真是受不了，特別討厭。又看他那時間，我還不如看看偶像劇呢，看看俊男靚女，學學穿搭?！?p> “你在追什么??？”李含元問。
“這個，”陶欣妍打開手機，找出電視劇頁面，指給李含元看：“霸道總裁?！?p> “我看看。”顏信佳和王書嬌也湊過來看。
“誰演霸道總裁？”
“他呀。帥不帥？”
“就這？你覺得他帥嗎？”王書嬌不以為然：“一看就沒有讀過多少書，沒有底氣。還霸道總裁呢，連辦公室職員的氣質(zhì)都不具備，還故意裝出一副又酷又拽的樣子。”
“這個新人現(xiàn)在經(jīng)常露臉，貌似挺火的?！?p> “公司強捧的吧，真正喜歡他的粉絲有多少？反正我不喜歡?！?p> “嗯，”陶欣妍想了想說：“我也談不上喜歡。不過他長得還說得過去啦。我主要喜歡女主角，跟女主角學到不少表演辦法，另外這個劇看起來輕松，還蠻解壓的，就當看著玩了。”
“看起來輕松嗎？那我也看看！”顏信佳說。
“啊？我以為這類劇不是你的菜呢！”李含元驚訝：“你不是就喜歡那些燒腦的東西嗎？”
“那是之前學習太輕松了，現(xiàn)在真的壓力好大，就這種不用動腦筋的劇最適合休閑了?！?p> “書嬌，你也來看看呀！”
“不行，我看那個男主不順眼。輕松的劇有的是，我找別的看，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