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昂從柜子中拿出一只針劑。
“這是為你準(zhǔn)備的，你并沒有反抗的余地?！崩锇喊戳税醋⑸淦鳎橆^中噴射出一注鮮紅的液體，“請露出你的胳膊?！?p> 陳望挽起袖子，“這是什么？”
“這是災(zāi)厄之龍的DNA提取物?！?p> 里昂一邊說著，一遍講針劑中的液體注入了進去，他揉捏著陳望的胳膊，“作為準(zhǔn)先知，你將擁有打破一切法律規(guī)則的權(quán)利，整個人類社會——或者說是整個科隆城，再也沒有什么規(guī)則能夠限制你?！?p> “是嗎？”陳望呲著森森白牙，掂了掂手中的金屬水壺，“我對你的態(tài)度很是不爽。”
里昂推了推眼鏡，“那又怎樣——難道你不問問災(zāi)厄之龍是什么嗎？”
“災(zāi)厄之龍是什么我并不關(guān)心！”陳望抬起腿，一腳將里昂踹翻在地，“先讓我看看，你們這些什么狗屁O5議會的腦子里，是不是也裝得是個玻璃球！”
嘭！
嘭！
噗！
陳望砸碎了里昂的頭，用手在碎肉中摸出他的心智球，然后狠狠摔在了地上，碎成了粉末。
他又不解氣地在碎片上狠狠踩了幾腳：“雖然你有備份，但是啊……混蛋，老子對于你們的行為還是難以接受啊……”
“無所謂?！崩锇旱穆曇魪牟》康囊繇懼袀鱽?，顯然是通過云端服務(wù)器直接在與他對話，“就算你毀掉了我的一個終端，但這對我來說并沒什么影響。陳望，科隆城對你已經(jīng)沒有任何意義了，你應(yīng)該明白我說的是什么意思?！?p> “我明白?！?p> 陳望搓了搓手，麻利地脫下病號睡衣，從柜子中取出自己的夾克和牛仔褲以及運動鞋穿上，他又給進入衛(wèi)生間，用發(fā)蠟把自己的發(fā)型整理好，滿意地照了照鏡子，“你是說，我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是科隆城超脫于所有智慧生命之上的存在，這樣我就會覺得不好玩了?！?p> 他推開門，沿著通向大門的走廊邊走邊說，“你說的沒錯，是不好玩了。跟一群假人生活豈不是在過家家，騙自己玩？所以，我打算按照你說的，去巴別塔看看。”
走廊的音響中傳來里昂的聲音：“那就好?！?p> “可是在這之前，我要毀掉你們的服務(wù)器！”陳望張狂的大笑，他笑得是如此的陰森，“你們，不可原諒！”
“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你還是別做夢了?！崩锇赫f，“那是不可能的。”
“總要試一試才知道?！?p> 陳望走出醫(yī)院的大門，猛烈的陽光讓他本能地閉上了眼睛。
再睜開時，他發(fā)現(xiàn)在以往投射在視網(wǎng)膜上的信息完全變了樣子。
在從前，他只能看到自己的名字、健康情況、賬戶金額，以及一些公共查詢?nèi)肟凇?p> 而此時他看到的卻是一些莫名其妙的信息：
姓名：陳望
融合：第一階段
能力：未開啟
權(quán)限：A
身份：通緝犯（修改）
余額：∞
除了這些之外，陳望可以看到大街上每個人的信息，包括他們的姓名、年齡、職業(yè)、賬戶余額等等，最重要的是，他居然還能看到每個人的“故事線”，故事線里記載著這些人要做的和即將發(fā)生的事情。
所有的這一切都表明，現(xiàn)在他所看到的才是真實的世界。
陳望決定回家。
才走了兩步，他就聽見警笛響起，一群警察吹著哨子沿著大街沖了過來。
對了，我是通緝犯，剛剛殺人了。
陳望就那么站在大街上，眼睜睜地看著警察將他圍了起來。
他問警察：“有什么問題？”
原本已經(jīng)掏出了槍的警察突然間臉色一變，他們有些不可思議地回答：“啊，抱歉，我們認(rèn)錯人了?！?p> 陳望用自己的權(quán)限把身份改成了：公民（無犯罪記錄）。
還是有些好用嘛。
陳望一伸手，便有一輛無人駕駛出租車停了下來，他開門上車揚長而去。
里昂的聲音從出租車的音響中傳來：“很好，你已經(jīng)進入角色了。”
“尊敬的議員大人，你閑得發(fā)慌嗎？”陳望嘲諷道：“你一直跟著我，難道沒有其他事情做了嗎？”
“這就是O5議會存在的最大意義?！崩锇赫f，“人類社會可以依靠克雷伯系統(tǒng)自主運轉(zhuǎn)，并不需要我們時刻插手?！?p> “人類社會？哼！你他媽的管這個叫人類社會？！”
“不管是人類社會還是類人社會，克雷伯和O5議會都是世界存在的基石?？傆幸惶炷銜靼住?p> “滾?！?p> 陳望關(guān)了出租車的音響，半個小時之后抵達了南城胭脂巷。
這里是他生長的地方，也是記載著他全部人生的地方。
雖然名字叫做胭脂巷，但除了這個古代留下來的地名之外，這里其實跟科隆城其他地方?jīng)]什么區(qū)別，都一樣是有高聳的摩天公寓所組成的街區(qū)，只不過因為地處貧民區(qū)，所以地面街道上顯得骯臟和胡亂，老鼠亂竄，污水橫流，攤販遍地。
時隔30天之后，再次回到胭脂巷，陳望心頭難免五味雜陳：一切都沒變，但一切都變了。
9號公寓大樓名為春花，陳望的家就在19層。
他出身平凡，單身家庭，自幼跟著父親成長，雖然他從小調(diào)皮搗蛋，沒少打架斗毆，不過其實在這片居住區(qū)他還算人緣不錯。
但在電梯里，老鄰居們噓寒問暖問他為什么消失這么久時，陳望壓根沒心情理他們。
都是一群假人。
都是假人！
陳望按了密碼開門。
坐在客廳里的父親頓時驚喜萬分地站起身，小跑著迎了過來。
他們拉著陳望的手，“太好了，阿望，你沒事了！”
父親老陳白發(fā)蒼蒼，眼角的皺紋好像又深了些許。
陳望暗暗嘆了口氣，他說，“我沒事。他們誤診了，我怎么可能得什么精神??？”
老陳很欣慰，“那就好那就好！快進來，爸給你做飯去。吃紅燒肉行嗎？”
陳望點點頭，環(huán)顧著這個熟悉的房子，心里不禁酸澀。
他拉住老陳的手，“先等一等。爸……你看看我脖子后頭，是不是有個紋身？你怎么從來沒告訴過我呢?！?p> 老陳拉著他的衣領(lǐng)看了看，“別瞎說，你哪有什么紋身??？你要真敢去紋身，我不得打斷你的腿？！”
果然……
果然他們都看不見O5和克雷伯不想讓他們看到的信息。
“沒有就好……”
陳望落寞地坐在沙發(fā)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后緩緩?fù)鲁觥?p> 他不得不接受這個現(xiàn)實：女友是假的，連老爸……都是假的。既然你們用虛假來蒙騙我，那么，在我去巴別塔之前，我一定要這些虛假的根源砸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