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堂彩
“詩會正式開始!”
“規(guī)則如下,夫人出題,各人均在一炷香時間內(nèi)作答,由奴婢依次點選,若得夫人滿意,可得一件法器賞賜,若水平欠佳,則請出堂內(nèi)?!?p> “場內(nèi)不得喧嘩,不得吵鬧?!?p> 此言一出,堂內(nèi)本來略有嘈雜,立時安靜,只有幾人小聲交頭接耳,或者直接傳音對話。
明霄漢也傳音唐瑜:“唐兄,不對吧,這題目都是隨機(jī)的,我怎么作答?”
唐瑜回道:“明兄,你作的出一首,難道還作不出第二首?再不濟(jì)還有我呢,莫慌?!?p> 兩人傳音時,侍女已將題目板推到面前,上寫著四個大字:對酒當(dāng)歌。
字體頗為婉約清秀,想來是夫人親手書寫的。
對酒當(dāng)歌?明霄漢頗覺欣喜,當(dāng)年李白斗酒詩百篇,不知傳下了多少與飲酒有關(guān)的佳作,這回真是撞槍口了。
但現(xiàn)在也不忙作答,先看看周圍儒生水平如何,再找時機(jī)震驚全場。
明霄漢雙手抱在胸前,環(huán)顧著周圍的儒生,有種睥睨眾生的風(fēng)度。
唐瑜此時苦思冥想,急的抓耳撓腮。
過了大約半柱香時間,有儒生舉手,侍女見終于有人作出詩來,當(dāng)即點選請那人應(yīng)答。
那儒生略整了一下衣冠,朝夫人遙遙行禮,吟誦道:“君隨黃沙征西北,千里送君淚兩行。但憑杯酒能留客,何必驅(qū)馬向殘陽。”
此事一出,周圍儒生立時大聲叫好,鼓掌喝彩。
國公夫人眼神微微有些滿意之色,看了他一眼,直看的那儒生一陣心醉神迷。
“不會吧,就這?”明霄漢心里不屑,這九州詩人也忒差勁,隨便這么一首詩也能引起如此轟動?那我把老李老杜的千古絕句拿出來不得形成降維打擊?
眼看香快要燒完,余下眾人紛紛舉手,侍女依次點選,但都作的不如人意,甚至有些根本就是在嘩眾取寵,引起關(guān)注,當(dāng)場便被趕了出去。
直到最后,在唐瑜的眼神催促下,明霄漢才懶洋洋的點頭示意,唐瑜立時舉手作答,在舉手的一瞬間,香也隨之燃盡。
“在下不才,見諸位同僚登臺作詩,一時技癢,也來湊趣,還請各位不吝賜教!”
唐瑜先說幾句客氣話,眾人見他有禮,也很有好感,臉上浮現(xiàn)微笑,紛紛注視著他。
明霄漢立時傳音與他,唐瑜聽完竟微微愣神,隨即回復(fù)狀態(tài),醞釀了一下,揚(yáng)聲吟誦道:“蘭陵美酒郁金香!”
場上眾人一愣,蘭陵位于青州,當(dāng)?shù)赜幸环N釀造極難的美酒佳釀,不單單是工藝繁復(fù),更是材料珍貴,釀成之后據(jù)說有種花的馥郁芬芳,這句詩簡潔明了,稱贊美酒,鋪墊后文,實乃詩詞文學(xué)集大成者。
唐瑜繼續(xù)道:“玉碗盛來琥珀光!”
嘩!場上控制不住,當(dāng)場嘩然,就連那幾個維持秩序的侍女也忍不住交頭接耳起來,這前后兩句相互輝映,美酒,美景,灑脫飄逸的心情躍然而出,當(dāng)真是千古絕句。
國公夫人一雙美目已牢牢盯住唐瑜,期盼著他說出下半段。
“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xiāng)!”
蘭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xiāng)。
一首詩終了,全場眾人反而鴉雀無聲,紛紛沉浸在詩中意境無法自拔。
唐瑜看向明霄漢,眼神中滿是震撼,又帶著一絲感激,顯然是被明霄漢的詩句折服的精神上五體投地,恨不得當(dāng)場便拜。
那主持的侍女深吸幾口氣,才將碰碰狂跳到幾乎破胸而出的心臟平復(fù)下來,朗聲宣布道:“本局佳作,歸于這位公子!敢問公子如何稱呼?”
唐瑜此刻也進(jìn)入了狀態(tài),很騷包的一甩頭,放蕩不羈的說道:“在下李白,字大白,諸位叫我李大白就可以?!?p> 明霄漢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名,但唐瑜又不敢自居其名,于是折個中,虛構(gòu)出一個李大白來頂包。
但為什么要叫李大白而不是李太白?因為明霄漢自認(rèn)要比李太白差一點,所以起名李大白,很合理。
“那么本局佳作便歸于李大白公子,現(xiàn)在進(jìn)行下一局?!?p> 侍女將方才的題目板換了一只,上面變成兩個字,離別。
明霄漢一見題目心里樂瘋了,我李大白把李白的詩用個遍,你出什么題目都可以。
場中諸位又是一陣苦思冥想,半晌無人作答,而那幾個侍女卻有意無意的將目光瞟向唐瑜(李大白),似乎期待他再作出一首名作。
由于離別詩詞易得,很快場中便作出幾首小詩,但是因為唐瑜珠玉在前,作的詩過于驚世駭俗,比較下來這幾人頗有些猴子獻(xiàn)寶的感覺。
就在細(xì)香即將燃盡之時,唐瑜(李大白)終于舉手,侍女連忙點他起身作詩。
唐瑜咳嗽一聲,揚(yáng)聲說道:“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lián)P州。孤帆遠(yuǎn)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p> 時間,地點,人物。辭別,揚(yáng)帆,眺望。
煙花三月,初春時節(jié),繁華迷人的揚(yáng)州,故人辭別離去,揚(yáng)帆起航,長江流向天際,舉目望去,最終不見了故人蹤影,令人聞之落淚,思之心傷。
短短四句,竟能使人能有如此多的感觸,堂內(nèi)眾位儒生已被此詩深深折服,看向唐瑜的眼神頗有崇敬之色。
而國公夫人此時也不比周圍儒生強(qiáng)到哪里去,本來淡然無波的表情現(xiàn)在也滿面桃花,呼吸逐漸急促起來,一雙美目死死的盯著唐瑜一動不動,在明霄漢的角度看來,簡直就像是要撲上來搶食的惡狼一般。
也對,三十如狼,也許這女人真的就是條餓狼。
接著下面的詩會逐漸開始跑偏,侍女推出題板,眾人不敢作詩,紛紛看向唐瑜,侍女也不點別人,紛紛看向唐瑜,而國公夫人更是過分,從第二首詩開始目光就沒有離開過他,臉上寫滿了期待和侵略性。
“鳳凰臺上鳳凰游,鳳去臺空江自流......”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fù)回......”
“天姥連天向天橫,勢拔五岳掩赤城......”
“爾來四萬八千歲,不與秦塞通人煙......”
整場詩會直接變成了唐瑜(李大白)一人的吟詩秀,侍女后面也不推出題板了,圍到唐瑜身邊,向他直接發(fā)問,而一旁的明霄漢回憶起前世苦讀的詩詞經(jīng)典,傳音于唐瑜一一應(yīng)答。
周圍儒生直接拿出紙筆,將唐瑜所吟詩詞一一記下,神情激動之極,仿佛已經(jīng)看見了一位詩壇巨匠的誕生。
而國公夫人此刻已完全沉浸在唐瑜那驚天動地的才華中,呼吸越來越急促,從一開始的面帶桃花變得滿面通紅,若不是身上衣服遮蓋,旁人定然能瞧出她身上也滿是潮紅。
有一位貼身侍女想起來自己還有夫人要服侍,于是轉(zhuǎn)身走到夫人身側(cè),突然發(fā)現(xiàn)夫人神色竟然有些異樣,當(dāng)即默不作聲,領(lǐng)著另一位侍女將夫人扶回住處。
“夫人,您先休息吧,奴婢立刻停止詩會。”侍女脫去夫人的外裝,扶到床上躺下,轉(zhuǎn)身欲走。
“綠衣!”
夫人坐起身,眼神掙扎了一下,說道:“把那李大白公子請來,其他人可以散了。”
“夫人,您......”
“去請!”
“......是?!?p> 依然在場中大秀文采的唐瑜還不知發(fā)生了什么,跟明霄漢配合無間,對周圍年輕美貌的侍女有問必答,隨口吟詩,引得場中陣陣嘩然,喝彩連連。
侍女也是激動地滿臉通紅,有幾個膽大的看見夫人離場了,直接貼上來挽住唐瑜手臂,一雙雙眼睛閃閃發(fā)亮,幾乎就是少女追星成功的神態(tài)。
“諸位!”
貼身侍女打斷場中的火熱氣氛,高聲說道:
“夫人身體不適,已提前離場,諸位可自行散去,待日后我們再謀聚首。”
諸位儒生現(xiàn)在才看見夫人已經(jīng)走了,但卻沒有一人懊惱氣憤,因為此行見到了一位詩壇巨匠李大白,更記錄下了一首首千古絕句,可說當(dāng)真不虛此行。
想到這里,眾人紛紛起身作別,拿起各自記下的詩詞飛奔離去,要去找自己的同窗同僚用李大白的詩詞裝人前顯圣,給李大白詩友大揚(yáng)其名。
過不多時,場中走的一人不剩,只留下張忠昌跟明霄漢。
貼身侍女綠衣此刻走到唐瑜面前,說道:“李公子,夫人有請?!?p> 唐瑜表情一怔,說道:“這......我一個成年男子,只怕不方便進(jìn)入夫人內(nèi)室。”
綠衣驅(qū)散了周圍侍女,跟看神經(jīng)病似的看了他一眼,向他傳音道:“你們這些儒生各自都有經(jīng)天緯地的才華,卻偏偏來參加夫人這不上臺面的詩會,心里想的什么我一清二楚,現(xiàn)在你又何必裝模作樣?”
唐瑜:“......看人真準(zhǔn)!”
“您的兩位朋友我們會安排他們住下,公子這邊請?!?p> 綠衣帶著明霄漢走到后院夫人的房前,輕叩房門,將明霄漢帶進(jìn)。
“李大白見過夫人?!碧畦すЬ葱卸Y。
夫人臉色略緩,已不似剛才那般渾身潮紅,只臉上微有紅暈,靠在床上,看向唐瑜的眼神中全是滿意之色。
“請李公子就坐。”
綠衣搬來一把椅子,讓唐瑜與夫人對面而坐,自己便退回外室,留他二人在屋內(nèi)。
“李公子...”
夫人朱唇輕啟,聲若幽蘭,眼神嬌媚多情,唐瑜登時覺得有些口干舌燥,難以抵御。
“李公子才華橫溢,兼之氣宇軒昂,奴家今日一見,十分心折?!?p> 唐瑜吞了一下口水,說道:“多謝夫人賞識。”
“實不相瞞,奴家對于李公子這般風(fēng)度翩翩的青年俊彥,很是喜歡?!?p> 國公夫人梁知音言語更為直白,幾乎就是老娘吃定你了的婉轉(zhuǎn)版本。
唐瑜現(xiàn)在有些糾結(jié),自己雖然不是什么好人,參加詩會也確實為夫人而來,但事到臨頭,自己卻開始猶豫起來。
畢竟自己的詩都是從明霄漢那里借來的。
但該說不說,如果真的發(fā)生了什么也確實不錯,唐瑜又上下打量了梁知音一遍,發(fā)現(xiàn)她脫掉外裝后更顯得大了。
梁知音一雙美目柔情似水,注視著唐瑜,出聲問道:
“李公子,你可愿意長留在國公府任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