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的是，你敢不敢，再把之前說的那句話說一遍！”趙聞芳以槍作棍，單手甩出，砸落在楊光北雙腿之上。
其雙腿幾乎同時傳出兩道清脆的骨碎聲響。
現(xiàn)場一片靜寂，方才還略顯擁擠的院子，伴著趙聞芳這一棍的落下，幾乎所有人青年都在悄無聲息中安靜下來，朝兩側(cè)退去，將大門正中的路騰出一米寬的距離。
“嚶嚀...”
趙怡夢用手掌死死地捂著紅艷的嘴唇，但源自體內(nèi)的野火，實(shí)在非外力所能控制，這一聲天籟般的魅惑之音，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傳到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
不過此刻，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那站在圓桌旁的少年，盡管個子不高，身材看上去也不甚魁梧，但只是站在那里，便如一座山，壓制得眾人打心里難起一絲波瀾。
趙聞芳臉色鐵青，一手扶起姐姐，另一手拉著李晟，一步一個腳印，將兩人送入了洞房。然后，他回來，將眾人包括他自己趕至門外。
鮮紅的大門上方，碗口大的節(jié)能燈發(fā)散潔白的光芒，光芒下，一群青年男子，悄聲站向兩旁。趙聞芳手握銀槍立于緊閉的大門正中，在他身前，匍匐著哀嚎的楊光北。
大約十五分鐘過去。李晟家北臨的胡同口，一位看上去精氣神很足的中年人急匆匆趕至。
甫一眼便把目光落在哀嚎的楊光北身上，他疾走兩步走到楊光北身前，跟在他身后的一堆中老年人中，一位衣著華麗的中年婦人脫穎而出，在楊光北身前跪倒，滿目心痛道，“兒啊，你這是怎么了？不就是來喝場喜酒嗎，怎么就喝成這番模樣？”
與婦人悲嗆不同，中年人則瞪著一雙與楊光北如出一轍的眼珠子，朝趙聞芳問道，“你便是趙家的那個小子？”
“是。”
“光北是你打的？”
“是。”
“當(dāng)年你爹娘在外面走脫無路，來到我們村給各家好話說盡，還是我出面，才讓你們在這里落了戶，說起來，我們村三十多戶人家和我都是你們家的恩人。這，你可知道？”
“知道。”
“那你就敢因?yàn)橐唤樾∈?，把我兒打成這幅模樣？你們趙家就是這樣對待恩人的？還是你以為能拜入霍師門下，就可以無視村里，為所欲為？”
“若是有人把你的親姐親妹，以下藥的卑鄙手段給玷污了，你覺得是不是‘一介小事’？”
“你...怎么說話呢！光北他侮辱你姐了嗎？你有什么證據(jù)？再說就算侮辱了又如何，我們老楊家把她娶了就是，你至于下如此重手？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學(xué)了二兩本事，就可以無法無天，不將我們各家看在眼里？”
“他沒能得手是因?yàn)槲襾砹?，我若是沒來呢？要是真發(fā)生了，你以為就憑你楊振華這三個字，就可以代表各家的意見向我家施壓？呵，剛才你還有臉提我父母，當(dāng)年若不是因?yàn)槟氵@個卑鄙的小人從中作梗，我父母又怎會...“
“呵呵，真是有什么樣的爹就有什么德行的兒子，你們父子兩個如出一轍，不過很可惜，趙光北他命不好，遇到的是我。我可不像我父母，不會再對你們家委曲求全！實(shí)話告訴你，若不是方才我還顧及我姐以后要在這里生活，你以為我會讓他楊光北這樣的人渣活著？”
“你個小小少年，怎得如此兇狠毒辣！都把我家光北打成這個樣子，還在這里大放厥詞，你還有理了！”好不容易從兒子身上把目光轉(zhuǎn)移出來到婦人，朝趙聞芳大聲厲喝道，“我告訴你，剛才來的時候我已經(jīng)報警了，一會警察就會來抓你，看你還能有什么神氣！”
“混賬小子，我現(xiàn)在不和你一般見識，光北的事，等警察走了以后，我再和你家你姐重新算賬！”
中年憤恨的面上閃過一絲狠厲之色。
一直緊盯著他的趙聞芳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絲一閃而過的狠厲，所以在其話音落地之時，抬手一槍，迅捷如虹。
“啊...”
中年婦女在短暫的驚愕之后，驟然驚呼！現(xiàn)場一群男女老少更是瞬間亂做一團(tuán)，紛涌著向中年人和趙聞芳圍上去，東拉西扯的好像唯恐楊振華死不了。
只見，趙聞芳竟一槍鉆透了楊振華的胸膛，那殷紅的血一股一股地從其胸腔噴射而出，落到婦女臉上，楊光北身上，滾燙。
“爹！趙聞芳你特么瘋了！有什么事沖我來，你為什么殺我爹？”本來倒在地上痛哭流涕的趙光北，憤怒地挺起上半身來。
卻看到自己眼前這位小小少年，在殺了人之后竟沒有絲毫恐懼與慌張，反而面上帶著笑意。在他看來那是一種讓他恐怖的小，那同時又是一種放松的笑，一種埋藏已久然后豁然解脫的笑。三者匯合在一起，很矛盾。
“爹、娘！你們當(dāng)年的仇，孩兒給你們報了！沒想到這么簡單，早知如此，孩兒就不用付出那么多努力，竟耽誤這么多年！”
這一刻的趙聞芳，整個身體都在釋放一種叫做放松的狀態(tài)，從頭頂一直松到腳跟。
冥冥之中，他藏在內(nèi)心深處已久的那件壓得他喘不過來的事，終于被他搬走，使得他突然覺得這個世界好像大不一樣了。
與此同時，他臍下丹田那點(diǎn)黑光驟然劇烈閃爍，頓時他附近所有的氣息開始變得沸騰起來，不一會竟以他的身體為中心，在他前后左右各幻化出一個一米的正方形水幕。
水幕將他和眾人分割開來，在外界眾人驚異惶恐的神情之中，內(nèi)里，趙聞芳放松地閉上雙目，任憑這豁然出現(xiàn)的水幕式氣息，通過他的掌心腳心腋下以及口鼻，鉆進(jìn)他體內(nèi)。
在他完全松懈下來的感知中，這些入體的氣息，被丹田向身體各方溢散出的力量，吸引著、拉扯著，滲透他的肌膚與血肉，一層層將他的體內(nèi)那一根根好像很細(xì)小的線絡(luò)包裹，然后融合、淬煉、強(qiáng)化。
這是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很癢又很舒服，趙聞芳翻遍頭腦中所有的文化記憶，也找不到能恰當(dāng)形容此刻感覺的詞匯。
...
此刻，蜀峰山下去往山腰的狹長公路上，四輛近乎懸空的機(jī)車，正被三個身著警服一個身著便服的男子駕駛著，飛速朝山腰趕去。
...
“姓趙的小娃，你實(shí)在歹毒，老楊他與你姐這件事有什么關(guān)系，你小小年紀(jì)，竟然敢痛下殺手，你的眼里還有沒有國法，還有沒有村規(guī)！你殺氣如此之重，再留你，說不得以后還要?dú)⒄l！看看你現(xiàn)在這幅樣子，這還是古武嗎，這分明入魔了，是妖怪！大家伙，這小娃年紀(jì)太小，就算被警察帶走也定不了罪，且他脾性太過惡劣，習(xí)練古武入了魔都成妖怪了，為我們的威脅太大了，這小娃決不能留，大家一塊上，咱們內(nèi)部處理了他算了！”
人群之中，有位頭發(fā)花白的老者高聲道。
只不過還沒等他站在高處沖所有人振臂一呼，李晟的父母便帶著一群人從他們院子里聞聲趕來，“老李頭，你瞎說什么？我們家里發(fā)生的事你知道多少，就在這大喊大叫？再說，聞芳他一個小孩子，經(jīng)歷過什么人情世故，怎么就變成妖怪了，你都半截身子入土了，就不能給自己積點(diǎn)德！”
“停手！都給我停手！”李晟娘手里握著搟面杖，微胖的身材在人群中橫沖直撞，竟沒有人敢攔她，放她一路走到趙聞芳身前的水幕之前，楊光北娘的一側(cè)，她先是吃驚地看了那水幕一眼，然后回頭頭來，“光北他娘，來，你先給說說，以咱們兩家這關(guān)系，又是今天我兒這大喜的日子，你兒子帶人來我家做什么？”
楊光北的娘看上去也不是省油的燈，被人廢了兒子，丈夫又離死不遠(yuǎn)了，也消不了她半點(diǎn)氣焰，當(dāng)即霍然起身，雙手掐腰道，“干什么？你家今兒這日子，你說我兒來干什么？當(dāng)然是我兒大度，給你家兒子賀喜來了。你再看你們都做了什么，打傷我兒子，還要弄死我男人，你們家咋能霸道呢？還能不能講點(diǎn)道理？”
這時，人群之外又走來一群人，一位中年男子走在最前面，穿過人群來到雙方身前，卻是楊紫衣他爹，楊支書。
“吵什么吵，吵什么吵？人都這樣了，你不趕緊打120救人？是命重要還是出氣重要？”楊村長先聲奪人，把楊光北他娘訓(xùn)斥了一番，掏出手機(jī)來，打了120。
隨后，他掃視全場，當(dāng)他的目光從趙聞芳處掃過之時，微微一縮，然后恢復(fù)正常。
他看到本來還算是寬敞的李晟家門口，此刻被黑壓壓的人群占去了所有地方。
“呵，真熱鬧，這是一個村的人都來了吧！”他面上浮起一絲譏笑，“我想問問大家伙，你們是來看熱鬧的，還是不怕事大，來火上澆油的？”
現(xiàn)場鴉雀無聲，只有支書的話在半空回響。
“沒人說話??？看來大家都不是來火上澆油的?！?p> 眾人都在點(diǎn)頭，卻聽支書猛地提聲道，“那你們還呆在這里干什么？還不都回家去，一個村子的人都擠在這算什么？小事，也變成大事了?！?p> 被他一通喝道，現(xiàn)場上百分之九十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悄悄離場，不消十分鐘，只剩下李晟和楊光北以及趙聞芳三家。
楊支書不去看自家嫂子望過來的幽怨目光，他把眼瞧向村口，三秒過后，他剛把眼收回來，便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只見村口處，四輛懸浮警用機(jī)車轉(zhuǎn)了個彎，正急速駛來。
在場的人都被警車吸引了目光，沒看到楊光北的娘，一手扶著自家男人，一手伸到楊支書后腰狠狠擰了一圈。
楊支書眉頭一皺，立刻向前走出一步，脫離魔爪范圍，朝著停在前方的警車走過去。
“這是什么情況啊？楊支書，都這么晚了你們村里怎么還出了這樣的事？”最先下車的警察明顯和支書有舊，聊了半句，往前走到楊振華身邊。
他最先看到趙聞芳身前的水幕，身體猛地一頓，回頭驚異地看向支書，卻見支書搖頭不語。當(dāng)下便不再詢問，轉(zhuǎn)頭看向那穿透了胸腔的槍頭，驚道，“這么嚴(yán)重！這是要出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