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下期的學生們經歷完本學年最后的期末考試后,便是高三來臨之前最后的半月暑假。假期兩周之久,樂正林表示要回家繼續(xù)處理家中事務,閆一也就不便繼續(xù)住在學校附近的房子里,誰知回家當晚碰見黎本天也在。
“哥?你怎么回來了?”
“你們放假了嗎?”黎本天看見他倒不算意外,繼續(xù)揮舞著手中的鍋鏟,熟練地往鍋中撒了一把鹽:“正好,晚上帶你去個地方。我最近仔細想了想,既然你已經跨進了門檻,還是應該讓你盡早接觸我們這一行?!?p> “我們這一行?是哪一行??”
“去了你就知道了?!?p> 黎本天把關子賣的很好,從吃飯洗完碗到上車,全程都沒有提過要去哪里去做什么相關的一個字,只是問了幾句他最近學習情況和高考志愿。
“想聽什么歌?我手機連著車上的藍牙的,隨便選?!?p> 閆一看著周邊倒退著的越來越陌生的街景,倒是不急,拿著他的手機挑了一首柔和的《riptide》循環(huán)播放,安安靜靜地等到車開了個把小時后在偏遠地方停下,才問道:“這里是哪里?”
黎本天指了指不遠處一棟在夜里都能看出來白的發(fā)光的高層建筑,道:“就是那里。我們走吧——”
他的話音未落,那純白色大樓最高一層的玻璃窗突然從內而外的炸裂開來,黑夜中火光四射,星星點點散落空中。
“爆炸了?”閆一抬頭看向聲響方向,又回頭看了眼黎本天劇變的臉色,直覺那應該不是簡單普通的事故。
后者只用了不到十秒鐘反應,便立刻把車鑰匙丟給弟弟,拔腿沖向大樓,嘴里不忘大吼:“鎖好車門!待在車上不要下來!”
閆一來不及說話,只能在昏黃的夜燈中看見黎本天舉起右手虛空抓了兩下,隨后手中出現了一把紅光綺麗的長刀,正是他有過一面之緣的“奉行”。閆一看著手里的車鑰匙,又看了眼前方陌生的大樓,最后很聽話地坐回了車上,摸出自己的翻蓋老機子和耳機線,用手機自帶的俄羅斯方塊打發(fā)起了時間。
而沖向大樓的黎本天并未選擇從樓梯上行,他暗暗巡視了一圈四周并沒有明顯的入侵痕跡或者敵人的身影,便把奉行往背后不知何時出現的刀鞘中一插,手腳并用,像一只壁虎般敏捷地爬上墻壁側面。
“嗎的——是那幫人來報復了!”
“我就知道是他們!草!來得這么快!”
“天哥呢?!他不是在群里說晚上要帶他弟弟過來嗎?”
“估計快了!我們先撐著!小李,借你魚擺擺一用!我去會會那些人!
“哎喲姑奶奶,白姐!我這魚可不是摩托車,您好歹輕點兒……”
黎本天翻進破裂窗戶中時,看到的就是一個身穿紅色緊身連體衣的高挑女子踢掉腳上12厘米的細長高跟鞋,正準備騎上一條一人長的深色幽光鯊魚,旁邊還蹲著個愁眉苦臉摸著鯊魚頭的男子。
“白姐,你不會是又想騎著鯊魚沖過去吧?”
“阿天!”白荔鱗驚喜地看向窗邊,他們小組中的最強戰(zhàn)力正扛著赤紅長刀,一臉無奈,哭笑不得地蹲在那里。
“天哥,你可終于來了!”摸著鯊魚頭的男子見到他更是欣喜,仿佛見到救命恩人一般。
“讓我去吧白姐?!崩璞咎斓溃骸拔业艿茉谕\噲?,小李,還麻煩你去接應一下他,我怕他一個人會碰上危險?!?p> 白荔鱗轉了轉眼睛,重新穿上自己心愛的高跟鞋,說道:“哦?是你傳說中的弟弟呀——那我去吧。小李,你留在這好好幫你天哥打輔助?!?p> 李逸辰猛點頭,他無所謂到底去哪邊,只要他的魚擺擺不再被白姐折磨。
黎本天笑了笑,邊大步走向門口,邊道:“阿燊還是小孩,白姐——手下留情?!?p> 半蹲在窗沿上的白荔鱗正解開她束在腦后的長發(fā),散落的墨藍色發(fā)絲在夜風中飄舞,對他們象征著危險的月光此時襯著她覆蓋著氣源的白皙皮膚近乎透明。
“阿燊?我記住了,真是可愛的名字。”只見她不知從哪摸出一面鏡子和一支口紅細細涂抹著,爾后對黎本天和李逸辰嫵媚一笑,從窗邊一躍而下。
“小李,你幫我看著后面。”彼此都是合作過多次任務的組員,黎本天很是放心把背后交給對方。他握緊奉行的刀柄,走廊上滿是碎片和房屋被炸后的殘塊,濃稠的黑霧凝聚在中央,只靠肉眼實在無法看清敵人到底在哪里。
怪不得白姐剛剛試圖騎著鯊魚沖進去,但她實在是——過于藝高人膽大了。
黎本天深吸一口氣,聚力將渾身的氣源都調動起來,只見他單腳退后一步,舉在身側的奉行刀身上紅光炸盛,連周遭的空氣都扭曲了起來。
“小李,護好你的魚兒。”
不用他提醒,早在他舉刀之時,李逸辰就已經將自己的寶貝鯊魚抱在懷里揉成一條迷你小魚揣好,此時伸了半個腦袋出來,道:“天哥你大膽上!不用管我!”
“轟——”劇烈的顫抖和轟隆聲響徹四方,閆一摘掉耳機,震驚地看著車窗外的白色大樓,隨著劇烈的聲響,大樓樓頂和最高那層樓在強烈攻擊下幾乎被完全掀掉,那碎掉的水泥石磚更是不知在什么攻擊下化成了粉末碎渣,絮絮掉落。
“這也太恐怖了…”
“是吧,我也覺得,阿天那家伙,有時候就是不知輕重?!?p> 閆一還沒從爆炸中回過神,呆愣地看著不知何時坐在車前蓋上的女子,緊身皮衣包裹著火爆的身材,五官精致卻又不失英氣,在月光輝映下相當的颯爽——特別是那在衣物下起伏的流暢的肌肉線條,讓人一看就知道這個女人不簡單。但不知為何,原本是如同eva里優(yōu)雅又帥氣迷人的女戰(zhàn)士形象,閆一看見她的一瞬間想起的卻是高一生物課本上那位充滿蛋白質的健美女性。
不過他這個想法可千萬不能被對方知道。
“你是誰?”閆一手指動了動,卻發(fā)現車窗不知為何,像是被鎖住了一般無法上升,他警惕地四下打量,體內已經能稍微自如掌控的開始加速流淌,皮膚之下細細的藍白色細條隱隱浮現。
白荔鱗見他渾身上下都寫著機警地模樣便沒繃住,噗呲一下笑出了聲,附身趴在引擎蓋上,隔著車前窗湊近,兩條線條優(yōu)美的雙腿翹在身后晃晃悠悠。
“小弟弟別怕,姐姐不是壞人。”白荔鱗剛開口說了一句,然后自己先沒憋住,哈哈哈哈笑的花枝亂顫。
?????
這人——不會是有點毛病吧?難道是隔壁那個醫(yī)院跑出來的?
閆一就這么面無表情地看著這個女子自己在那狂笑了將近一分鐘,然后才從引擎蓋上輕盈跳下,自顧自拉開車門坐進去道:“你叫阿燊是吧,我跟你哥黎本天是一個隊伍出任務的,叫我白姐就好。”
“你是怎么打開車門的?”
白荔鱗調了座椅靠背,舒暢地躺下去翹起二郎腿,“算是我的一種能力吧?!?p> 閆一并沒有完全放松警惕,他往車門邊靠了靠,對方看起來也沒太在意他的舉動,繼續(xù)自顧自道:“剛剛那動靜你也看到了,那絕對是你哥的杰作。你別瞪我,我說的杰作是褒義,他可是我們隊里戰(zhàn)斗力最高的?!?p> “哦。”閆一點了點頭,表情中卻有難以隱藏的詫異和敬畏。
白荔鱗用余光瞄了他一眼,“看你的反應他應該是還沒告訴過你。”
“白……姐,你知不知道他今天為什么帶我來這?”
“當然是想把你帶進白獵人協會,加入到我們的殺戮小隊啊,”白荔鱗道:“你哥在我們白獵協可是近年來最炙手可熱的人物,我們小組別人想進都進不來的?!?p> 閆一猶豫了一下,說:“他從沒給我說過他的工作?!?p> 白荔鱗皺起精致的眉毛,似是有些意外又有些疑惑,她想了想道:“你哥,他可能有他的打算,不過肯定都是為你好的。就像先前如果不是你哥喊我過來接應你,就你那聽著歌又玩手機的狀態(tài),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p> 閆一順著他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不遠處的地上零星散落著幾滴還在努力朝車邊移動的黑斑,被周身纏繞的絲線禁錮著挪不了分毫。
“那是啥?”
“偷襲手段咯,下三濫的?!?p> “白姐,白獵人協會是什么?”
“哈?!阿天連這都沒給你說過?”白荔鱗美麗的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我剛剛見你明明有氣源流動的痕跡,應該是被開發(fā)了氣性的呀,怎么會連白獵協都還不知道——”
閆一垂下眼眸不說話了,黎本天確實從沒有跟他提到過什么白獵人協會,也沒提過別的,甚至連控制氣源流動的方法都是他自己經歷反復的失敗最后瞎琢磨出來的。
白荔鱗見他不說話了,輕輕嘆了口氣,她不太清楚黎本天到底是什么考量,畢竟以他在圈內的名號,應該盡早把自家弟弟帶入行,好好鍛煉才是,日后免不了又是界內一顆耀眼的新星。況且這個男孩臉龐雖還帶著稚嫩,但是從見到她的第一刻反應,以及能時刻保持著的冷靜來看,她總覺得這個孩子不簡單。
她看了眼腕表,起身下車,“跟我來吧,阿天出手基本上是秒殺,估計已經結束戰(zhàn)斗了。”
“天哥?”躲在房間里的李逸辰估摸著差不多結束了,伸頭出來打量了一圈,指尖從掌心的氣源漩渦里輕輕拉出一條胸鰭如翼的飛魚,“崽崽乖,幫忙找一下天哥?!?p> 手臂長的飛魚周身散發(fā)著深藍色幽光,在空中繞著李逸辰游了幾圈,隨后咻地一下竄進了爆炸引起的巨大煙塵中。
不過分鐘,小飛魚便雄赳赳氣昂昂地領著一個身影回來了,展開的胸鰭上花紋亮晶晶閃著銀光。
李逸塵趕緊攤開手掌獎勵飛魚崽崽最愛的食物,走廊煙塵漸漸散去,握著刀的身影也清晰了起來。說實話,黎本天現在這幅模樣他見過這是第四次了,但那雙被龐大的氣源染成透亮的琥珀石似的眼珠子,還有握著刀的紅玉一樣的手臂,每每見到都會不由自主地嘖嘖贊嘆——不愧是他天哥,不愧是最稀有的體質!這身姿——這氣勢——
“天哥!那些人呢?”
黎本天搖了搖頭,將奉行收回背后的刀鞘中,道:“是傀儡炸彈?!?p> 李逸塵啊了一聲,隨即憤憤道:“什么東西嘛這幫人,報復我們前幾天偷襲他們據點,居然就只是搞些傀儡來炸我們的據點。太慫了!”
黎本天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小李這話雖像是隨口抱怨,但卻是說到關鍵了。他們一組四人前些天可是直接掀了對方一個地盤,雖說人員傷亡很少,但單是金錢與名譽損失都足以讓對方正視了,而這次的反擊雖是猝不及防,卻只送了幾個傀儡過來,很難讓人相信這會是那個家族的手段。
可惜提出這個核心問題的小李此時卻并未同黎本天一樣深究下去,而是跟小飛魚又玩耍了會兒后突然站起身,望著窗外道:“啊,是白姐!她應該是帶著你弟弟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