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銀子還回來
錢忠的話讓丁卯完全愣住了,他能聽懂錢忠的話,卻完全不明白錢忠的意思。
錢忠也沒有給他太多的思考時間,他看了一眼丁卯說“大王可否讓下人退下,小侄想單獨(dú)跟大王說幾句話?!?p> 丁卯現(xiàn)在滿腦子都在想錢忠那句,只要努力花錢,就能讓其他人相信自己能賺錢到底是什么意思。聽他的話不疑有他,揮手讓下人退下。
錢忠見下人走了,便跟丁卯說道“大王?!?p> 錢忠的話打斷了丁卯的思考,丁卯穩(wěn)穩(wěn)心神回過神來。說“你有什么事情是非得跟我自己一個人說?”
錢忠將聲音稍微壓低一些,問丁卯“大王,若是有機(jī)會,讓您從鄉(xiāng)紳和山大王兩個選一個來做,您選哪個?”
丁卯想也不想,便道“那自然是做這山大王,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殺誰便殺誰?!彼捳f到一半忽然一頓,但還是強(qiáng)擰著脖子將整句話說完。
錢忠聽出他說話的異樣。也不拆穿,只是淡淡的嘆口氣道“小侄給大王講個故事?!彼侄似鸩柰牒攘艘豢冢朴普f到。
“有兩個老農(nóng)民暢想皇帝的奢華生活,一個說:我想皇帝肯定天天吃白面饃饃吃到飽!另一個說:不止不止,我想皇帝肯定下地都用的金鋤頭!”
丁卯不解的問道“金鋤頭?是金子做的鋤頭嗎?”
錢忠忽然覺得自己在對牛彈琴,他微微搖頭笑道“那些農(nóng)民,想不到皇帝是不需要下地干活的。就像大王您,想不到做鄉(xiāng)紳是多快樂的事情。”
丁卯聽錢忠的話若有所思,他忽然覺得錢忠這是在譏諷他,正欲發(fā)怒。
錢忠卻自顧自的又說了起來“小侄原本便是生活在豪門望族之中,這個大王之前便是知道的。小侄雖然不如大王如此自由,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殺誰便殺誰。但小侄之前,隨便吃一頓飯便是幾兩銀子,無論走到哪里都有幾個貼身的丫鬟伺候著,連衣服都不用自己來穿。出門做的便是平穩(wěn)的步輦,連路都不需要自己來走。就算是小侄手下的轎夫,一個月拿的銀子都不止十兩?!?p> 他頓了頓,站起身來,抬起雙手在丁卯面前轉(zhuǎn)了一圈?!澳憧葱≈哆@身衣服有何不同?”
丁卯盯著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么來。只聽錢忠笑道“小侄這身衣服,乃是金絲織成,不僅不沾污垢,還能避水辟火。只這一件衣服,便值白銀數(shù)百兩?!?p> 聽錢忠的話讓丁卯心中大為震撼,這就想動手將錢忠的衣服扒下來。
錢忠看出了丁卯眼神中的貪婪,道“若是大王想要這件衣服,融小侄回去換一身便服,這件衣服送給大王便是。就這種衣服,我家中還多得是?!?p> 丁卯聽錢忠的話有些尷尬,但還是點(diǎn)頭說“好啊好啊,啊,不用不用。小侄玩笑了,本大王怎么能奪小侄的衣服。”
“大王。”錢忠坐回凳子上,問丁卯“那您現(xiàn)在可以告訴我,您想做鄉(xiāng)紳還是山大王了嗎?”
丁卯被錢忠的話問的不知該如何回答,他沉默不語想了半天,才道?!氨敬笸踹€是想做大王。”
錢忠心中暗罵,但臉上的笑意卻更濃了。他點(diǎn)點(diǎn)頭,說道“大王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大王了,自然是不需要小侄為您做什么了。小侄便先行告退?!?p> 丁卯一把扯住錢忠,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似乎是有些話不知道該如何說,尋思了一陣才道“本大王,既想做大王,也想做鄉(xiāng)紳?!?p> 錢忠站在原處低頭沉思,不言不語。
看他這幅神態(tài),丁卯原本有些失態(tài)的心情卻忽然平靜了下來。他對錢忠說到“若是為難,便算了?!?p> 錢忠聞言道“為難到是不為難,只是這大王和鄉(xiāng)紳,不能同時做。小侄只能讓您,入了城便是鄉(xiāng)紳,出了城,才能做大王。”
聽了錢忠的話,丁卯不禁大喜往外,他趕忙道“就是這樣,如此就是最好。”
見他如此,錢忠轉(zhuǎn)身坐回了凳子上,道“只是此事還需要一些準(zhǔn)備,小侄需要大王您的協(xié)助?!倍∶蟠檀痰恼f“你說!”
“小侄需要有人隨行,不需要太多,兩三名青壯即可?!?p> 丁卯點(diǎn)點(diǎn)頭“這個好說。”
錢忠繼續(xù)說“我還需要前些日,小侄給您的那一千兩銀子?!?p> 丁卯一聽要錢,當(dāng)場就要發(fā)火。忽然想起了什么,便又平了怒氣,咬了咬牙才道“好!”
錢忠又說“我還需要一個機(jī)敏的人隨行,您看是讓二當(dāng)家的跟我前去,還是您再安排其他人?”
這次丁卯忽然就沉默了,他心中忽然想到了韋成。也不知道這韋成這先天死哪去了,竟然半個月都未回來!
但沒有韋成跟著,自己可不想再讓二當(dāng)家跟著這小子出去。
他一直都有點(diǎn)忌憚那個當(dāng)年只身上山來要投奔自己的二當(dāng)家,畢竟那人能寫會算,身上有沒有背著案子,怎么會就因為自己劫了他的貨,就跑到山上要跟著自己做山匪。
當(dāng)下道“你換個人。”錢忠道“那我要我家管家方沛和他族侄方寶俊二人。”
丁卯想了想,勉強(qiáng)同意了。
錢忠還剛想說什么,但丁卯卻忽然開口打斷了他“今天就說到這里吧。你先出去。有什么話明日再說?!?p> 錢忠聞言知道丁卯是擔(dān)心自己再向他索要什么東西,在趕自己走。當(dāng)先站起身來像丁卯拱手抱歉施禮,然后便轉(zhuǎn)身離開了房間。
等錢忠走后,丁卯走到床邊,他從床下搬出那存銀子的箱子,雖然今天他一度惱怒想要將這一箱銀子摔了,可現(xiàn)在一想到明天這些銀子就要離他而去,還是讓丁卯心中五味雜陳。
“要不然,自己不把銀子給他?”丁卯心中忽然竄出這個想法,而后自己又將這個想法否決了。
“為了能體會一下做鄉(xiāng)紳的快樂,可是要苦了你了啊!”丁卯熄了燈,抱著銀子早早睡下。
第二日一早,錢忠便帶著四個青壯去了丁卯的住所,看丁卯一臉苦澀,幾次都想開口喊住自己,錢忠暗暗好笑。
他對丁卯施了一禮,道“大王可還有其他要叮囑的?”
丁卯心痛的閉上眼,揮揮手示意他們離開,他真的有點(diǎn)擔(dān)心如果錢忠再多待一會,自己會不會還會舍得將銀子就這么給他了。
在寨子門口,錢忠看到了方沛,方沛身邊此時正站著一名健碩青年。青年約莫二十來歲,身材高大,與方沛站在一起竟比方沛高出一頭還多。
遠(yuǎn)遠(yuǎn)的看見錢忠來了,方沛激動的迎了上去,口中喊道“少主人!少主人!”說著便嗚嗚哭了起來,他抱著錢忠上上下下一陣打量,抽泣著邊哭邊說“少主人沒事就好,少主人沒事就好。擔(dān)心死老仆了!”
見方沛如此擔(dān)心自己,錢忠心里頗為感動,這管家雖然膽小怯懦,但確實是實打?qū)嵉膹男睦飳ψ约汉谩?p> 當(dāng)下便問道“方伯,這些日子委屈你了。在寨子里沒人欺負(fù)你們吧。”
方沛聽錢忠的話,破涕為笑“不委屈,不委屈。除了擔(dān)心少主與夫人,其他都好。那位二當(dāng)家……”方沛剛想說那位二當(dāng)家對自己相當(dāng)照顧,是個好人,忽然意識到什么,話音一轉(zhuǎn)到“那位二當(dāng)家安排的幾個人都對我們十分客氣,估計是賣少主人的面子。”
錢忠聽方沛如此說,對他笑笑說道“那便好,那便好。”
跟方沛寒暄完,錢忠的眼神才轉(zhuǎn)到一旁站立著的方寶駿身上。離進(jìn)了看這人,長的十分英俊,一張國字臉,劍眉星目,鼻梁高挑。雙唇微厚,倒是在俊朗中又顯得有些憨厚。只不過可能是因為大傷初愈,臉色有些不好看。
見錢忠和族叔寒暄完看向他,方寶駿上前一步,雙膝一彎噗通跪了下去。
錢忠連忙上前想要攙扶起他,一攙沒攙動,又雙手用力卻還是紋絲不動。方寶駿碰碰給錢忠磕了兩個響頭,對錢忠說“謝少主人救命之恩!”
錢忠攙不動他,只能松手。對他說道“你且站起來說話?!狈綄汄E站起身,錢忠對著他抱拳拱手,深深的作了一揖。
他這舉動卻把方寶駿驚住了,慌亂的雙手一伸按住了錢忠的肩膀把錢忠給抬起來。
口中道“少主人別這樣,折煞了小的!”
錢忠看著他“我救了你的命,你給我磕頭。你救了我母親的性命,我給你作揖不是應(yīng)該的?只是你記住本少主的話,今后,別再下跪了。男兒膝下有黃金。除了跪天跪地跪父母,其他人都不要去跪,哪怕是皇帝老……老人家,也不要去跪。記得了嗎?”
方寶駿點(diǎn)頭說記住了。眼里滿是感激的神色。他朝錢忠抱拳道“方寶駿愿為少主赴死!”
錢忠拍拍他的肩膀,道“人啊,還是得好好活著。”方寶駿點(diǎn)點(diǎn)頭,憨厚一笑。
看著他英俊而又憨厚的臉,錢忠忽然在心里嘀咕一句“若是他生在前世的世界,倒是天生一個演郭靖的上好人選?!?p> 收回心神,錢忠一行人走出寨子大門,朝著巴丹縣城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