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每天一忙完正事,我就讓人把李氏叫過來,跟她學習朝鮮語。
學朝鮮語也不容易,文字是用漢語的,但是讀出來就不同了。她卻很耐心,一個句子一個詞語的,不厭其煩的教。
每次子佩回來,她都行了禮默默退下。臉上從沒有一絲怨言。
慢慢的,我竟開始同情她,而且又淡淡的負罪感。但是又不想跟她分享我的子佩,子佩只屬于我。
轉眼春天。我經(jīng)常在花園里侍奉那些花草。打理得井然有序。李氏也常常跟在我身邊,跟我一起忙碌。我們倆之間,除了偶爾感覺到她來自女人的威脅以外,真的像姐妹一樣親近了。
那天,桃花開的正好。我和她又在桃樹下一起打掃那些落花。她忽然性質起來,張口唱起家鄉(xiāng)的小調來。
聲音委婉柔美。淡淡的帶著凄涼。我無意中看到她滿臉的淚水,心里很是不忍。剛要去解勸。無意中看到子佩站在那邊。
他癡癡的站著,滿眼溫柔的看向這邊。我的心猛可的疼痛起來。急忙低下頭,道:“李氏,我先回屋了?!?p> 轉身從另一邊向前邊跑去。李氏只顧發(fā)呆,并沒聽到我說的話。許久許久,她回過神來回了自己的廂房。
我回到屋里,倒在床上,面向著里。心里在想,如果,如果子佩真的和她在一起了,我該怎么辦?
一哭二鬧三上吊,那又不是我賀錦兒的風格??墒牵幌氲阶优鍝е鴦e人,我又難過。
這時,聽到子佩進來的聲音。他悄聲過來,以為我睡著了,為我拉上被子。又輕輕吻了我一下。
忽然看到我滿臉的淚水,愣了好一會,輕輕坐到床邊,嘆氣道:“錦兒,你生我氣了是吧?”
我道:“沒有,我干嘛生你的氣?你又做了什么讓我生氣的事嗎?”
他拉我起來,抱住我,道:“對不起錦兒,剛才我聽到那歌聲好聽,一時走了神?!?p> 我推開他,道:“哪里是歌聲好聽,分明是人好聽。”子佩又摟住我,道:“錦兒,我說過,我不會和她有什么,怎么你不信我呢?”
我沒有推開她,嘆氣道:“表哥,你的心在我這里嗎?你人在這里,心卻走了。我的表哥心里有了別人?!?p> 他忽然吻住我,深深的吻住。有淚水滴落到我的臉上,合著我的淚一起流淌。
許久,有丫頭道:“爺奶奶,吃飯吧?!蔽壹泵ν扑?,他卻不放,道:“錦兒,我要不要把心掏出來給你看看,我心里只有你,只有我的錦兒。”
不顧當著丫頭們,硬是拉著我,摟我的腰去吃飯。一邊又喂我,又吻我。
李氏在一邊布菜。看到我們兩個這樣,知道是子佩在哄我。只顧低頭微笑。
我看到她的樣子,怎么能不讓子佩動心呢?那么美麗的一張臉,舉止溫柔,行動委婉。
夜里,我悄悄問子佩:是不是你故意在她面前這樣的?他想了想,道:“我想以后和你親熱都不背著她們,讓她們習慣我們兩個這樣才對。”
我不置可否。是不是不這樣,就掩飾不住你喜歡他的心呢?
第二天,我?guī)е⒆觼砬f里住。子佩也一起跟著來了。一路上奶娘跟我坐一輛車。子佩反而自己一輛車。
奶娘感覺到有點不好,出城門時,她推說孩子困了,帶著孩子到后面車里,把子佩換過來了。
子佩到我車上,還沒等車開就摟住我,道:“錦兒,為什么還生我氣?子佩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訴我,我可以改好嗎?”
我笑笑,道:“沒有了,我沒生你的氣,就是不開心。你不要計較?!?p> 子佩嘆氣,道:“我知道你為什么不開心,我也不開心?!?p> 回到莊里。正趕上春季撒種。放下孩子,我就和子佩跟著佃戶一起下田了。
撒種我是高手。那金黃的稻種,均勻的撒出去,落在芽床上,像滿天的繁星,均勻布滿天空。子佩拍手叫好。
中午,大嫂和幾個婆子送來了午飯。我和子佩跟佃農(nóng)們一起大口吃。大嫂笑道:“我的奶奶,這么吃撐出個大肚子來,小心子佩不要你了!”
我狡黠的一笑,道:“大嫂,他不要我正好,我就回來跟你們種稻子?!?p> 大嫂推我一把道:“我可不敢留你,子佩還不找我算賬?。俊?p> 子佩也笑道:“嫂子,錦兒就成個豬八戒我也不會休了她的?!?p> 我扔下飯去打他,道:“笑話我是豬八戒,你是不是當了官了就能耐了?!?p> 子佩跑到一邊笑著道:“能耐能怎么地?不是還是賀錦兒的夫君嗎?”
我忽然繃住臉,狡黠道:“那可不一定,還可能成為朝鮮國的姑爺呢!到時候做了朝鮮國的駙馬,那才威風呢。”
大嫂愣住,不解的看子佩。本來是開玩笑,可是這句話一說出去,心里就一陣疼痛。好像扎在心里的刺,忽然被碰到??赡堋6嗳找詠?,就是這根刺在心頭,一旦戳中了痛處,好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時間心頭酸甜苦辣,說不出什么滋味。
我低著頭不去看子佩的表情,又故做鎮(zhèn)靜,起身找別的事情做。子佩也有點愣住,心里也一陣疼痛。原來,李氏的事,真的讓這個女人這么在意。是啊,相愛的兩個人,怎么能容忍別人的介入呢?
他勉強的沖大嫂笑笑。笑的要比不笑更牽強。氣氛不算融洽。
大嫂看著不對勁,也就不再問,見我們又開始干活了,也沒再耽擱。挑著擔回去了。
我勉強著跟佃戶娘子們一邊干活一邊說笑。子佩也和男人們去那邊忙了。
不知道為什么,心里頭特別的委屈。又不敢讓別人看出我不開心。倔強的搶著干活,讓汗水掩飾自己的脆弱。
努力不去回頭看子佩。子佩一邊干活,一邊回頭看我。完全的心不在焉。
收工時候,我主動去挑擔子。忽然子佩按住我拿擔子的手,在我耳邊輕輕道:“干活也不悠著點,累到我會心疼的?!?p> 他的話很輕柔,氣息吹在我的耳朵上癢癢的。我想抽回手,他卻不放,正好旁邊有個佃戶娘子過去,看了笑著跑開。
我更不好意思,手又抽不出來,抬起頭瞪著他道:“別人都沒走呢,大庭廣眾的沒的惹人笑話?!?p> 子佩卻一本正經(jīng)道:“我們是夫妻,你是我娘子,怕什么?讓她們笑去?!?p> 說著,一手拿起擔子,一只手還是握著我的手不松開。一邊走,一邊輕聲道:“錦兒,我知道李氏的到來你很不開心,我也不想用三從四德教訓你,對我來說,我的全部都是你的,分給別人一點我也舍不得。但是李氏是皇上下的旨,退又退不得,況且,亦不知她是不是就是皇上放到這里的暗探。你不要多心好嗎錦兒,錦兒,我從來沒向你解釋過什么,因為我一直以為你明白我的心。我也明白你的心。今天就正式向你解釋,即便是有一天,迫于形式我和她就圓了房,你記住,我的心是你的。而且,我也不會碰她?!?p> 我低下頭,因為我眼里有了淚水。我倔強的不想讓他看到我的脆弱。
這個人,我的子佩。我的表哥。我的愛人,就要和別的女人在一起睡覺了,這么多天一直困擾著我的問題,有一天就要成為現(xiàn)實。
心里的倔強上來,忽然抬起頭來,對子佩道:“表哥,我們回西山吧,西山?jīng)]有那么多是是非非,即便是苦點累點。那里總不會有這些煩心事,也沒有李氏,也沒人跟我搶你?!?p> 子佩本來就一直看著我,在我抬頭的那一刻,他就立刻明白我要說的話。他很鄭重的道:“錦兒,你說上哪里我都跟你去哪里,名利我也看淡了。我的心跟你一樣,也不想你這樣郁郁寡歡,我想要我的錦兒永遠開心?!?p> 我的淚水再也難以忍住,離開眼眶,像奔騰的河水,任性的流淌。
子佩伸手為我擦著,可是,那淚水越擦越多,漫過他的手指,順著手背,不顧一切的悲傷著。
即使被關在后面小院時候,面對那么大的困境都沒讓我這么傷心,也沒流過這么多淚。
子佩被嚇到了,他從沒看到過我這么傷心。一把摟我入懷,緊緊的擁抱著,道:“錦兒錦兒,我答應跟你去西山,我不會反悔,不會。對不起,不要哭好嗎?你哭的我的心好疼?!?p> 好久,我才平靜下來。輕輕推開他,抬起頭來??吹剿彩菨M臉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