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母親和大嫂二嫂一起來莊里接我。大家傷感了一回。
二嫂因為娘家遭難,見到姨母更是傷感。抱著婆婆大哭一場。許久才被大家勸住。
大家都理解她,這場浩劫中,她的父母,兄弟,侄子,叔叔,伯父,……所有親人都沒能逃過。如今見到酷似母親的姨母,怎能不傷心呢?
吃過午飯,大家才等車回了京城?;噬蠝试S我們回到鄭府住。大哥二哥已經(jīng)把政府收拾出來了。
我們依然住在西小院。母親把我們在賀府用過的丫頭,婆子,奶娘都派了過來。又從親信里挑選了許多下人,小子。所以,政府并不十分的冷清。
晚上,帶人都離開,只剩下子佩和母親派過來的幾個丫頭婆子。
我和子佩從前院到后院,從正院到花園,又從后院到前院的徘徊著。
奶娘抱著軍兒過來,我接過來抱在懷里。和子佩一起逗著軍兒玩。孩子已經(jīng)一周歲了,圓圓的小臉,一雙又黑又大的圓眼睛,占據(jù)了半邊臉。一笑時,左右還有兩個酒窩。
子佩說這孩子像我,可明明聽婆婆說過“這孩子跟子佩小時候一樣樣的”。
我笑著不說破。由著他像誰吧。只要孩子健康,我就知足了。過了一會兒,孩子有了困意,讓奶娘抱走睡覺去了。
子佩攬著我的肩膀,輕聲道:“錦兒,自從嫁過來,經(jīng)歷了這許多,跟著我讓你受苦了!對不起錦兒。做我的妻子難為你了。以后我們的日子會好的?!?p> 我把頭靠在他肩上,道“自從成親那天起,我們就是分不開的了。有這個肩膀足矣!”
子佩正式去左都督府幫助大哥管理。左都督管理者京城九門與皇宮的防衛(wèi)。賀俊的擔子一下變得重大。
子佩雖然只是文職,但是負責的事物絕不只文職。子佩穩(wěn)重,看事看內(nèi)不看表,彌補了賀俊的焦躁,看事看表不看遠。兩個人一張一弛,一松一緊,一柔一剛,一緊一曼,一波操作下來,京城防御立見分曉。
這個左都督直接隸屬于皇上?;噬虾喼睈鄄会屖?。
而我,每天帶著丫頭婆子們,收拾著整個府第。拆舊翻新,修繕不足。一段時間下來,整個鄭家又有了生機。煥然一新。
舅舅那邊還沒打開,只能偶爾從暗道過去,也又只限于后花園,
那天一早,來了幾個宮里的太監(jiān)。一頂小轎,送來了一個女子。
宣讀圣旨道:“鄭家人丁不興,今有朝鮮國李氏,美貌聰慧,特賜與鄭子佩為侍妾,開枝散葉,侍奉正妻。不得僭越。欽此?!?p> 我蒙蒙呼呼謝了嗯。那太監(jiān)們又命李氏給我獻了茶。我也癡癡的吃了她的茶。
那太監(jiān)們才樂樂的走了。那李氏眉目清秀,異國服飾,會簡單的漢語,跪下對我道:“奶奶,妾身李氏,只聽奶奶吩咐?!?p> 我又不知道是什么鬼使神差,拉起她道:“妹妹起來,既然是鄭家的姨奶奶了,以后盡心伺候爺就是了?!?p> 她身后還帶著兩個同樣朝鮮國的丫鬟。
我已經(jīng)聽說,宮里來了許多朝鮮國過來的美女,也有的封了妃子,也有的被賜給皇子。但是賜給大臣的還沒聽說。難道?皇上是派她來監(jiān)視我們?
這樣想著,心里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又如同一個蒼蠅進了嘴里,吐不出來咽下去又惡心。
讓人收拾了廂房,暫時讓她住下。
傍晚子佩匆匆的回來了。還沒等下人們通報,就已經(jīng)進了屋。我剛笑笑的要說話,他已經(jīng)抱住了我。
淚水奪眶而出。任憑他這樣抱著。從今以后,有一個美麗的女人也會這樣在他懷中。心猛可的疼的不能呼吸。
子佩也哭。就那樣抱著我許久。我忽然推開他,背過身,道:“爺,你快去看看姨奶奶吧,今天,你要洞房花燭的?!?p> 子佩從身后抱住我,哽咽著道:“錦兒,我不要什么姨奶奶,我只要你?!?p> 我哭著道:“可是,皇上下旨賜給你的,你還能送回去嗎?”
子佩道:“我聽說了就趕緊忙完手里的事跑回來了,我知道,這是對你不公平的。我不管是不是皇上賜給我的,我只要我的錦兒,我也只有我的錦兒一個女人。”
我哭道:那么。李氏怎么安排呢?”子佩道:“就讓她住廂房吧。既然是皇上安排的,也不能送回去,就讓她如同空氣一樣,有機會找個錯處把她打發(fā)出去?!?p> 我點頭。有忽然搖頭,道:“可是,如果她是皇上故意派來監(jiān)視我們的呢?怎么辦?”
子佩苦笑,道:“錦兒,你看我們可有怕她監(jiān)視的錯處嗎?如果真的要是皇上不信任我們,我們高敬高待,好吃好喝不就行了。不用非要搭上我吧。”
我不置可否??傆X得心里特別的不安。
而李氏,每天起床準時??偸谴┑恼R齊,衣服不允許有一個褶皺。
仔細看,這個女人有著雪白的皮膚,彎彎的眉毛,一雙細長丹鳳眼,總是垂著長長的睫毛。嘴唇鮮紅。瘦高的個子。
每天早晨子佩起來時,她已經(jīng)在門口了等候了。但是子佩從來不用她端的水和毛巾。包括雙手舉過頭頂?shù)牟杷?p> 李氏并不在意子佩的冷淡,安之若素。只干自己分內(nèi)之事,從不多說少道。
每天晚上,都請教我明天要做什么飯,我也認真一一交代。果然每天的飯都是我吩咐的。
我又生氣她的周到,叮囑廚房,不許她邁入一步。為此,廚房我也加派了人手。從而,李氏再不能進廚房。
那日,有人告訴我她的丫鬟想去廚房,給她做點家鄉(xiāng)飯,廚房的婆子沒讓進。
聽見那兩個丫頭和廚房的婆子吵了幾句。聲音很大。我忽然想到她可是皇上御賜的,于是親自來到廂房她的屋里。
李氏見我進來,很意外。急忙起來跪接。我看到她來不及擦的眼角淚痕。不覺起了惻隱。
拉她坐下道:“府里婆子怕你不知道咱們的規(guī)矩,亂了廚房秩序。你別往心里去?!?p> 李氏搖頭道:“不敢不敢,我沒有怪她們。只是今天是我的生日,想吃家鄉(xiāng)的飯,讓丫頭去做的,是我不懂規(guī)矩,請夫人責罰?!?p> 我心里又覺得她可憐。笑道:“這有什么可責罰的,我也不知道是你的生日。明天我讓人在你這屋子旁邊,建一個小廚房就行了。也不是難事,以后有事來找我就是了,不要理那起婆子們。”
又讓婆子們把廚房先讓出來,讓姨奶奶做家鄉(xiāng)飯。
回到正房,我把女管家叫來,著手盡快。為廂房修小廚房。
晚上子佩回來,我把這件事告訴他,他聽后嘆口氣道:“何必要把女孩子送出這么遠來呢?”我知道他也和我一樣,動了惻隱之心。
子佩的心我怎能不知道?于是心里越發(fā)的不自在。一天天的消瘦下去。
不幾天,院里開始每天能聞到異國飯菜的香味。有時候她們一邊吃一邊用朝鮮話交談,還傳出笑聲。
自此,李氏看到我更加畢恭畢敬。但是我卻有了一種危機感。她們會說朝鮮語,我們卻不會,就是她們能聽懂我們的話,我們卻聽不懂她們在說什么。這樣不是很被動嗎?
我對子佩說了這個顧慮,子佩點頭說也是。從那天開始,子佩每天都會在別處學一句朝鮮語?;貋砭徒涛摇?p> 我記下,并且用文字記下語調(diào)。慢慢開始能聽懂一點李氏的話了。
一天,我也向她請教,請她教我朝鮮語,沒想到她痛快的答應(yīng)了。
蘭花一片
狠下心來,為錦兒安排了情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