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鶯啼春

六十八

鶯啼春 狐半山 2294 2024-04-03 19:12:37

  三人尚未從驚愕之中緩過神來,就聽得書房門被“吱呀”一聲推開,帶著揶揄笑意的清冷聲線從門口響起:“怎么,可是線索斷了?”

  沈余嬌驀地轉過身,正見聶景琛雙手抱胸站在不遠處,直直對上她的眼神,笑容玩味。

  “阿嬌這些日子為了三弟可實在忙碌啊,三弟也愚笨,不知再多為她分擔些?!彼首餍耐吹仵久迹叭懿恍奶?,我可是要心疼的。”

  還未等沈余嬌開口,聶景遲便先道:“看來皇兄如今已經決意攤牌了?若真讓此事傳出去,叫眾朝臣百姓聽聞當朝太子殿下,不顧魯王妃多次婉然拒絕、執(zhí)意相擾,可是要讓人笑話的?!?p>  聶景琛沒有直接回應他的話,倒是將目光移向了聶景遲身后的秦英,挑了挑眉:“這位又是……?”

  沈余嬌一聲冷笑,以眼神阻止秦英開口,又向著聶景琛道:“倒不必勞煩太子殿下對魯王府如此上心。太子殿下此番前來,怕是已經坐不住了吧?究竟是怕魯王殿下奪你太子之位,還是怕自己暗中所做之事敗露,叫旁人知曉如今大雍太子德不配位、愧對天下黎民?”

  她指著地上死去的那小廝:“大雍與北戎向來不和,這小廝雖是大雍百姓與北戎百姓所生,但若非有權勢之人相逼,他也不致如今劇毒攻心死于此處。今天死的是他,往后死的又會是誰、又會是多少人?太子殿下既授圣上所命、是為未來之國君,千般萬般都不該視人命如草芥,隨意玩弄擺布?!?p>  “呵,看來阿嬌倒真將自己看作魯王妃了?!甭櫨拌‰[忍著胸中怒意,云淡風輕地瞥了眼聶景遲,“皇家爭斗,從來沒有清白之人。天知道你千百回相護的夫君,有沒有背著你做什么臟了自己袍袖的事?!?p>  他倒也不想再隱瞞,直接向他的胞弟開了口:“三弟你可知,為何當年瓊玉樓內春日宴,你偏偏能對她這新上位的魁首一見傾心?”

  聶景遲肉眼可見地皺起了眉。

  “你我同胞而生,又自小在鳳儀宮內一同長大,一同讀書習字,我怎可能不知,三弟心悅的是怎樣的女子?!彼χ?,又將目光回轉到沈余嬌身上,“所以,我當年在汴京街頭瞧見她之后,便有意讓燕姐兒帶回瓊玉樓好生教養(yǎng),為的,就是讓她舞那一曲?!?p>  聶景遲恍惚腦中一聲驚雷,當年那支曲的調子再度于他耳畔響起。他原本并無覺察,未承想這么些年過去,方才品出這其中深藏的微妙的熟稔感,讓他不禁額冒冷汗。

  那支《鶯啼春》哪是沈余嬌所作,如今細想,分明就是聶景琛的心思。

  原來從他們尚且年少時,從他剛登上太子之位不久,他就已經將他視作眼中釘、肉中刺。

  原來這么多年,都是他精心籌謀的局。這棋局,比他原先所想的要大太多。

  “……有意思?!甭櫨斑t咬了咬牙,冷哼一聲,“那三弟能夠安然無虞地活到現(xiàn)在,倒是要謝謝皇兄心善了?!?p>  聽見真相的秦英亦是心頭一震,不覺看向沈余嬌。她默然對上他問詢的眼神,輕輕點了點頭。

  聶景遲慢慢護到沈余嬌身前,冷了聲道:“無論如何,阿嬌既嫁到我府上,便是我要護的人?;市譄o論怎般執(zhí)意害我,都不該牽連無辜。”

  聶景琛擺了擺手,面上滿是嘲諷與不屑:“三弟可真是深情。就怕你死在她身前那一日,她都不見得愿意上前為你收尸?!?p>  他一甩衣袖,帶著得意的勝者的笑容轉身離開。

  鳳儀宮。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縱然秦英順從地沒將消息傳出,但聶景遲一行人有意想要隱瞞的沈蘊山之事,終究還是因為那小廝的突然死亡,而讓遠隔重重宮墻之后的白瑢聽了個八九分。

  她放下手中茶盞,面容憂愁地抬眼看向匆匆前來的沈余嬌:“沈副相之死,你們查得怎么樣了?”

  “回皇后娘娘,只怕沈副相當年的死……是太子殿下伙同北戎圣教大護法所為?!鄙蛴鄫蓪嵲诓桓掖_定,只能將話半猜測般說出,“但此事已經過去有些年頭,該滅口的、該處理的,想是太子殿下也已解決得差不多了?!彼诸D了一頓,“今日死去那小廝,只是其中一樁意外?!?p>  白瑢沉默良久,而后極緩慢地搖了搖頭。

  沈余嬌在她身旁坐下,抬眼示意春燕離開寢殿,接著握住她的手柔聲道:“我知姑姑心里痛楚難以訴說,現(xiàn)下寢殿里沒有旁人,我們本就是家人,不是么?有些事,姑姑不必憋在心里?!?p>  “阿嬌。”她將手覆上她手背,透過掌心的溫熱,沈余嬌依然能感受到她難掩幾分粗糙的掌紋。白瑢抬眼看著她,看著這個有著與她當年那雙眼睛極為相像的眉眼的姑娘,“你可知,當年為何聶擎淵能夠得勢,進而借機攻進皇城?”

  “我只知,當年是宮中有人與之里應外合,才……”

  白瑢點點頭:“那時同他合謀的,正是你父皇身邊的丞相和國師。他們貪圖一時之利,本意欲借聶擎淵之手篡權,卻沒料到最后竟是最先死在他身前的人?!?p>  “此番琛兒若與北戎圣教大護法合謀是真,想來應是同樣利用北戎軍隊攻入汴京,再趁機借平反一戰(zhàn)大攬民心。他本就是當朝太子,再加之掃除北戎叛軍之大功,天下必會更加擁護這位新君?!?p>  待白瑢畫罷,沈余嬌開了口道:“我知太子殿下同魯王殿下皆是姑姑所出,雖非姑姑所愿,但總歸是親生骨肉,更見不得骨肉相殘?!彼罩笫值碾p手稍緊了幾分,“不過,對于國君之位究竟該交到誰手里,我想聽聽姑姑的想法?!?p>  白瑢嘆了口氣。

  “琛兒行事狠決果斷,但細微處總有些心浮氣躁,同圣上一般理性冷血地有些過了頭,若以一國之君來講,在體察民生民情之處難免會因為對民心思慮不周而引來憤慨怨懟;遲兒雖行事有所分寸、深謀遠慮,但有時思慮過多難免亦得心病,勞神傷身。加上遲兒自小便重感情,有時候便有些感情用事,在國策律法之上,怕是會因為一時心軟而放過了犯罪之人。”

  “天下無法一國二君,但我知有阿嬌在遲兒身側,我也就放心了。”她忽然莞爾,“圣上現(xiàn)在雖然身子好了許多,但大雍的江山總該有人接手。我現(xiàn)下這身子骨,想來縱使得見這新君的天下,也享受不了多少日子了。若就私心而言,我更愿意相信遲兒能做一任明君??v使他需要多受些苦,但能讓百姓生活安寧富足,那也是好事?!?p>  “姑姑?!鄙蛴鄫傻痛怪勖?,纖長的睫毛翕動著,“我想……”

  “我想,把大瓊的江山拿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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