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真人一甩拂塵,腳下自行生出一團(tuán)青云,形如靈芝,青翠欲滴,承載著他身軀緩緩升起,到了百余丈高處站定。
他運(yùn)起些許法力,“貧道青陽,見過諸位道友?!?p> 這聲音和煦如風(fēng),清晰傳到每一人耳中。
“貧道忝為此次大會主持,想必有些道友還不知道大會的規(guī)矩,貧道就多說幾句?!?p> 青陽真人一指下方那些斗法臺,曼聲說道:“此番寒霄派的同道未至,所以只有我六派,每一座斗法臺上最終勝出之人,入門后即可為內(nèi)門弟子。但是若有身具天靈根、異靈根或者特殊靈體的修士,無需登臺斗法,就可以占據(jù)一席位置?!?p> 下方頓時傳來一陣私語之聲,不過很快就歸于平靜。
天靈根即是五行中單一屬性的靈根,百年難得一見,此等修士可以一路順利無比的修煉到金丹期,甚至進(jìn)階元嬰期也大有可能。
而異靈根則是風(fēng)、雷、冰等較為特殊的靈根屬性,雖然比不上天靈根,但也是不可多得上乘資質(zhì)。
至于靈體則更加隱秘,其中大多數(shù)都是有助于修行的,如果修煉對應(yīng)的上乘功法,修為增進(jìn)速度甚至不弱于天靈根。
像這樣優(yōu)異的資質(zhì)優(yōu)先收錄入門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倒是沒人對此有什么不滿。
青陽真人又說道:“此外我等七派各有所長,若有哪位自認(rèn)于煉丹,陣法等小道上天賦出眾,也可自薦?!?p> 他屈指彈出一道靈光,飛到丹陽谷所在高臺前方,只見地面土石隆起,堆成一座土臺。
自他道袍長袖中先后落下幾道靈光,赫然是一面銅鏡,一只丹爐,還有兩卷竹簡,穩(wěn)穩(wěn)浮在臺上三尺高處。
“此寶鏡可以辨明修道人靈根資質(zhì),道書中是一卷丹方,諸位同道大可以登臺一試,一個時辰內(nèi)若能參透丹方,貧道當(dāng)親自引其拜一位明師。”
張清在人群中把這番話聽得十分清楚,看向那銅鏡的目光也有些變化。
他張氏族中就沒有此等法器,修道至今還不知道自身靈根如何,倒是要去看個究竟。
至于那丹方,他對此并沒有什么想法,煉丹不但看重天賦,還需要投入打量的靈藥用來練手。
每一個丹術(shù)有成的修士,都要用去不知多少靈石的靈藥,何況他并不認(rèn)為自己有煉丹的天賦。
青陽真人一番話說完,便轉(zhuǎn)身回了樓閣中坐下,雙目微合,不再言語。
浮云子對不遠(yuǎn)處坐著的塵定宗大漢說道:“道友不去挑幾個合意的弟子嗎?”
大漢微一沉吟,抬手扔出去一塊石盤。
此物到了外間立刻化作百余丈大小的一座石臺,轟然往下一落,砸起大片塵土。
大漢的聲音隆隆響起,“此乃是我塵定宗亂方陣,誰入陣之后能在半個時辰內(nèi)走出來,我親自收他為徒?!?p> 他話音一落,四處飛揚(yáng)的塵土也散了開來,只見百丈方圓的石臺之上,一片片迷亂霞光如同紗帳帷幔自天中垂下,正緩緩飄擺。
而其余幾位金丹修士也都各施手段,顯然是早就商議好的。
各派選擇弟子的方法也都大不相同,不過相同的是,其等都承諾誰若是能過關(guān),就與斗法臺上勝出的練氣修士同樣成為宗門內(nèi)門弟子。
這自然也引起了許多修士的興趣,萬一走了運(yùn)被哪一派前輩看中,可就真是一步登天了。
甚至有人挨個把這六家門派設(shè)下的手段一一試過,大半修士都擠在那七座高樓下方,竟然沒多少人去斗法臺上比試。
尤其是丹陽谷青陽真人留下的那卷丹方,吸引了大半修士的注意。
可是這幾位前輩既然這樣說了,那肯定不是輕易就能過關(guān)的。
青陽真人安坐臺上,以他元嬰期的修為,下方眾修士一舉一動都無所遁形,對于許多修士圍在丹爐和丹方前的舉動,也并不在意。
他拿出的這兩卷竹簡別有玄妙,是千年之前丹陽谷一位煉器師留下的法寶,沒有煉丹天賦的修士,是無法看到真正丹方的。
而塵定宗的無方陣盤,清虛門的石碑,以及其余三派的手段,也都各有玄妙。
過了足有一個時辰,竟然一個過關(guān)的修士都沒有。
那無方陣盤里也不知藏著什么變化,前后有數(shù)十人自認(rèn)手段了得試圖破陣,可是直到現(xiàn)在沒有一人能走出來。
這一下讓本來還有些躍躍欲試的修士都驚疑不定起來,竟然沒人敢再去闖陣了。
而圍攏在其余五派樓臺前的修士,也都漸漸散去,畢竟既然無法取巧,那當(dāng)然要在斗法臺上一爭勝負(fù)了。
張清在遠(yuǎn)處等了許久,看前方的人群散去,這才走了上來。
實(shí)則他早就想來看看自己靈根如何,可是剛才這里修士太多,幾乎無處落腳,只好等到了現(xiàn)在。
他剛要登上土臺,卻見一旁來了一名女修,墨裙赤衣,容顏清美脫俗,正是徐文音。
張清一怔,打了個稽首,“徐道友先請吧!”
他心中不禁有些奇怪,徐文音一身功法和陣道都是得自其師,莫非那位前輩沒有驗過資質(zhì)嗎?
不過既然他已經(jīng)決定要交好此女,自然不會在先后次序這種小事上糾纏什么。
徐文音斂祍一禮,也沒有推拒客氣,“那就多謝張道友了?!?p> 她腳步輕盈一點(diǎn),身軀緩緩飄上土臺,走到那銅鏡之前,伸出一只白皙玉手輕輕按了上去。
銅鏡上初時還沒有什么異象,只過了數(shù)息,就見一片藍(lán)盈盈的水波蕩漾開來。
這水光越聚越多,越來越盛,遮蔽丈許方圓,把徐文音整個人都裹了進(jìn)去,只能看到一道模糊人影。
張清不由一驚,他也見過其他修士觸碰這塊銅鏡,可是發(fā)出的亮光都是數(shù)種色澤混亂駁雜,最多不過照亮尺許之地。
他心中轉(zhuǎn)而一想,又恍然醒悟過來,此女能承繼那位陣法師的衣缽,資質(zhì)當(dāng)然是極好的!
前方高閣上,青陽真人雙目猛然睜開,兩道精芒一閃即逝。
他臉上露出幾分疑惑之色,伸出一手拿了個法訣,可是作法推算片刻之后,又緩緩搖頭。
倒是不遠(yuǎn)處那合玄宗的高閣上,重重紗幔中傳出一個女子驚喜的聲音,“水屬天靈根?!?p> 她能認(rèn)出來,其余四位金丹修士自然也能看得出來,一時間神色各異。
如此英才,其等自然個個都想收入自己門下,要是在平日里早就爭吵起來了。
浮云子一拍手掌,嘆道:“是老道我疏忽了。”
一旁大漢奇怪道:“那里疏忽了?”
浮云子耐心解釋道:“早知如此,我就該把門中的鑒元圖帶來,如此一來,這天靈根的弟子或許就是我清虛門的了!”
他這話不僅是解釋給大漢聽的,更是在在試探青陽真人的態(tài)度。
畢竟徐文音的靈根資質(zhì)是丹陽谷的法器查驗出來的,青陽真人不說話,他們又怎么好爭搶呢?
青陽真人微微一笑,“貧道最近雖然有心收徒,但是此女資質(zhì)別有玄機(jī),該拜入合玄宗最為合適!老道我可不能做出耽誤弟子道途的事來。”
此話一出,趙金吾臉色一變,張了張口卻沒有說什么,御靈宗的那灰袍修士沉默不語,他腳邊趴伏著那頭馬身龍頭的坐騎,長尾輕輕掃了一下。
浮云子倒是神色如常,在他不遠(yuǎn)處就是塵定宗所在的高閣,那大漢坐在一張鋪著獸皮軟氈的木椅上,想了想之后,也沒有說話。
合玄宗那座高閣中走出一名美貌婦人,頭戴朝鳳冠,身披彩羽衣,對著青陽真人這里遙遙一拜,“妾身多謝青陽前輩!”
青陽真人一擺拂塵,“老道只是如實(shí)言說而已,并未偏袒哪一家,你等若是不信,稍后大可以再查驗一番?!?p> 合玄宗的美婦也顧不上猜測青陽真人此話是不是客套,她一擺水袖,身軀輕盈飛下,到了土臺上站定。
此時恰好徐文音從鏡面上收手,見此急忙躬身一禮,“小女徐文音,拜見前輩。”
美婦笑容溫和,伸手把她扶起,一見其容貌出眾,先自歡喜了幾分,再看肌膚如玉,靈華內(nèi)斂,根骨天成。
就算她修煉了數(shù)百年,也禁不住連連點(diǎn)頭,暗自贊嘆道,果然是一塊渾金璞玉。
她溫聲言道:“我乃是合玄宗恒幽峰主,你可愿拜我為師?我恒幽峰多半都是女弟子,且主修水屬功法,與你水屬天靈根最為契合不過?!?p> 徐文音自無不允之理,當(dāng)即就欣喜下拜道:“弟子徐文音拜見師父!”
美婦臉上笑意越發(fā)濃郁三分,拉住徐文音手臂,輕輕一擺衣袖,兩人就飄然回到閣樓之中。
張清在臺下看得分明,倒也沒有什么嫉妒的想法。
他一步跨上土臺,深吸一口氣平復(fù)心緒,如剛才徐文音那般,伸手按在銅鏡上,再運(yùn)轉(zhuǎn)長春功法訣。
只覺從鏡中傳來一股奇異牽引之力,一縷細(xì)微法力從經(jīng)脈中分化而出,再往手臂處游走過去,很快順著手掌沒入銅鏡。
鏡面上冒出一縷縷青碧光芒,相互交織糾纏,如同一株樹木向上延伸生長。
這景象雖然也算奇異,但是跟剛才徐文音引發(fā)的那么大動靜相比,就顯得不足為道了。
一個溫潤聲音忽然響起,“好了,可以收手了?!?p> 張清為之一驚,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旁不知何時站這樣結(jié)果白發(fā)老道,面龐紅潤如嬰孩,純陽冠紫金袍,手持銀絲拂塵。
他依言收了手掌回來,從容一禮,“張清拜見前輩。”
老道雙目深邃,臉上是溫和笑意,“這一次大會竟然有兩個天靈根弟子,實(shí)在出乎老道預(yù)料啊!”
“天靈根?!?p> 張清心中一動,他本以為自己會萬分驚喜,可是真的得知此事之后,心神中卻一派平靜。
青陽真人一擺拂塵,一股無形之力把他托起,“你若是愿意拜入我丹陽谷,自有明師收你為徒,你若不愿,其余五派也任你挑選,老道絕不勉強(qiáng)?!?p> 還不待張清回話,他又道:“正魔兩道十大門派中,我丹陽谷的煉丹術(shù)是當(dāng)之無愧的第一,憑你的資質(zhì),入門之后各類丹藥都不會短缺的?!?p> ……
……
觀月樓主
看合玄宗美婦的衣服,就知道一定是正經(jīng)門派了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