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清停住腳步,回身問道:“道友改變主意了?”
黑臉修士當然不愿意把斷劍就這么賤賣了,可是他在坊市中看中了一件上品法器,還差些許靈石。
此時也是無可奈何,只得一咬牙,說道:“此物留在手中確實無用,道友要是想要,就五百靈石如何?”
張清略一沉吟,也就答應(yīng)了下來,現(xiàn)在對他來說,數(shù)百靈石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大漢拿了靈石又重重嘆了一聲,神色匆匆地離去。
張清并未在意,徑直離開了坊市。
他剛到坊市時棲身的石窟太過簡陋,所以又用法器隨手開辟擴建了一下,勉強也有個洞府的樣子了。
不覺中就是三日過去,張清正在洞府中修行,卻被外面?zhèn)鱽淼捻憚芋@醒。
他手中的大元丹已經(jīng)用盡,最近也沒有去坊市中采買,而是在煉化榮元丹。
此丹藥無法增進修為,卻可以進一步凝練法力,使修士突破瓶頸時稍微容易一點。在趙良的儲物袋中得到了足足九粒。
張清走出修煉洞府,在洞外開辟的石臺上站定,一看到外面景象,不由得露出驚訝之色。
只見盛云山坊市南方,有一座龐大殿閣飛空而來,上下分做三層,共有百丈高下,四周祥云圍拱,樓臺重重,放出熠熠光霞。
一旁還有一塊石盤,通體青黑之色,與山石無異,大小與金殿相當,刻有密密麻麻的玄妙靈紋,雖然聲勢差了許多,但是無人敢于小看。
從金殿中飛出一道遁光,當空一轉(zhuǎn)露出一個白發(fā)老道,頭戴銀冠,手持拂塵,相貌清癯,一副高人氣度。
那石盤上也出來一人,是個袒胸赤膊的壯漢,頭發(fā)散開顯得有些凌亂,他對老道一拱手,“浮云子?你這老道不在山里喝露水,來這里作甚?”
浮云子絲毫不惱怒,打個稽首道:“道友這塊陣盤刻得甚是精美,等你死后,你那些徒子徒孫把此物往墳上一立,連墓碑都不用刻了!”
大漢眼一瞪,也不甘示弱,“我還有徒子徒孫,你這老道死了怕是連個收尸的都沒有,在洞府里爛了都沒人知道!”
浮云子哈哈一笑,擺動拂塵,“死都死了,還操那閑心作甚?”
兩人說話并未用上法術(shù)隔開,也沒有刻意避開,下面眾多修士都聽得清清楚楚。
只聽一人感慨道:“不愧是金丹期的前輩,道心如此通透,生死亦不拘于心,我輩不及也!”
一旁有人嗤笑了一聲,譏諷道:“你就算把馬屁拍上天去,兩位前輩也不會收你為徒的?!?p> 先說話的那人一急,怒道:“在下只是心中有感,怎么是拍馬了?”
不知為何,浮云子與那大漢都并未急著離去,而是各自收了法器,就立在天中靜靜等待。
三道遁光從山中飛起,到了兩人身前停下,正是白盛三人。
白盛深施一禮,小心說道:“晚輩白盛,見過兩位前輩?!?p> 別人或許不認識,他卻是有見識的,一眼就認出浮云子是清虛門長老,而那大漢則是塵定宗修士。
那大漢隨手扔出一只瓷瓶,“這里不用你等伺候,該做什么作什么。”
白盛看此人不假顏色,完全不像三日前來的青陽真人那么好說話,也不敢多問,接了瓷瓶就要離去,忽見西方天際冒出一片青光。
一駕碧玉竹筏正往這里過來,此寶飛遁極快,不多時就到了盛云山上。
竹筏前頭站有一人,雙手負在身后,身姿挺拔,傲然而立,在其身后還有三名弟子模樣的修士,全都束手而立,極為恭敬。
浮云子輕咦一聲,看向身旁大漢,“這是萬法門的逐風(fēng)寶筏?這可是一件上品靈器啊,倒還真是舍得。”
大漢也點了點頭,“正是逐風(fēng)寶筏,這趙金吾才成丹不久就得了此寶,倒是不簡單?!?p> 如果只是上品靈器倒還罷了,以金丹修士的身家,絕不會為此失態(tài),可這寶筏是飛遁靈器,就顯得十分難得了。
七派中金丹修士不在少數(shù),可是有上品靈器作為法駕飛舟出行的,只有寥寥幾人而已。
逐風(fēng)寶筏很快就到了兩人不遠處,趙金吾回頭吩咐了那三名弟子幾句話,待其等四散而去之后,他也駕起遁光獨自過來。
待三人互相見禮之后,趙金吾說道:“兩位前輩在此,莫非是等御靈宗的前輩?”
浮云子微微一笑,“趙道友既然已經(jīng)結(jié)成金丹,我等同輩相稱即可?!?p> 大漢也是點頭附和了一句,隨后又道:“老道與御靈宗的李道友有賭約,誰先到這里算誰勝,想想也快了?!?p> 趙金吾也來了興致,他新近結(jié)丹不久,正是意氣風(fēng)發(fā)的時候,點頭道:“那趙某倒要留在這里看看了?!?p> 他才剛說完,北方傳來一聲隆隆吟嘯。
一大片黃云漫漫而來,云中翻騰滾蕩,聲勢駭人,似有巨獸潛藏其中。
浮云子哈哈一笑,“李道友可是來遲了,快點把銀精交出來,貧道五日前就從門中動身,等著你這銀精回去煉寶呢!”
那團黃云似緩實快,從中探出來一顆猙獰頭顱,張口一吸,滾滾黃云頃刻被一卷而空。
這靈獸也露出真容,馬身龍首,神駿非常,渾身毛發(fā)光澤如水,四蹄踏著云煙,背上鞍韉齊全,坐著一個灰袍修士。
此人臉色有些不好看,扔出一顆拳頭大的銀燦燦石塊。
浮云子手中拂塵放出千萬絲縷,把此物卷回手中,看了幾眼確定無誤之后,不禁笑了幾聲。
銀精乃是五金精粹之一,煉入法寶中后,可以使修士法力轉(zhuǎn)動更加圓轉(zhuǎn)如意,對于金丹修士來說也是不可多得的寶材。
此物唯有金丹修士用自身丹火熬煉才能得來,除非是自己要用,否則少有金丹修士愿意做這耗神費力,還會耽誤修煉的事。
御靈宗這位金丹修士一看浮云子得意的模樣,心情極差,哼了一聲就自行落下云頭。
白盛在一旁心頭一跳,生怕這位前輩拿他出氣,好在是他多慮了,不由大松一口氣。
浮云子也不去管他,拿著銀精左看右看,越看越覺滿意。
一旁塵定宗的大漢也看得眼饞,可是顧忌臉面又不好開口。
浮云子把銀精一收,對白盛三人說道:“眼看著距離大會沒有幾日了,幾位想必也有事在身,就不必在這里陪著我等了?!?p> 白盛告罪一聲,就與葉、秦兩人一同退了下去。
而浮云子三人互道了一聲請,就一同踩踏遁光云煙,往早就安排好的館舍落去。
這四家門派竟然一同到來,頓時在盛云山坊市引起了一番不小的風(fēng)波。
就算是消息再遲鈍的人,也知道升仙大會已經(jīng)近在眼前了。
坊市中的丹藥、符箓和法器,價格竟然又漲了一些,惹得不少修士痛罵不已。
在這四家宗門來了之后,接下來再也沒有七大派的修士到來,很快就到了升仙大會。
盛云山上,忽然傳出悠悠鐘鳴,一聲聲接連不斷,傳遍四方。
張清在洞府中緩緩睜開雙目,經(jīng)過十余日的修持之后,他丹田之中法力滿盈,氣息悠長渾厚,正處在最為完滿的時候。
得益于榮元丹之助,他修為雖然增進不多,但是法力更加深厚幾分,比之前大概多出了三成法力。
聽聞此鐘聲之后,他也不在洞府中耽擱,把洞府外守門的血線蟒收進袖中,飄然下了此處崖壁。
盛云山中有一塊占地十余里的闊地,這里早已修建成了一座廣場,搭建起八十四座斗法臺,分唄對應(yīng)七派,四周還有宮闕樓臺,以供觀看斗法所用。
最為引人注目的就是斗法臺前方的七座高閣,分別懸掛幡旗,寫有七大派名號。
此時只有那掛著寒霄派旗號的樓臺還空無一人。
浮云子往那邊看了一眼,搖頭道:“寒霄派的道友向來不喜歡參與這些事,想必是不會來了。”
丹陽谷那里傳出一個聲音,“既然如此也不用再等了,大會這就開始吧!”
其余五人一看青陽真人說話,就都點頭稱是。
一聲清越鐘鳴傳出,偌大廣場上本是喧嚷吵鬧,一聽此聲卻立刻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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