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狼狽
蔡老夫人的松鶴堂在東苑，從這里過去并不遠(yuǎn)，穿過庭院和長廊便到了。
松鶴堂里，蔡老夫人正拿著糕點(diǎn)在逗孩子，蔡夫人胡靜姝則笑瞇瞇在一旁看著，一見蔡馥雅來了，連忙招手讓她過來。
“祖母，嫂嫂?！辈甜パ鸥Ａ烁Ｉ?。
蔡老夫人笑容和藹，見她面色不對，便問道：“怎么了？臉色這么難看，我方才聽你嫂嫂說，你去景王府了，可是與王妃鬧了不愉快？”
上回壽宴，老夫人見過凌幼瑤，雖然是王妃，但性子卻是極好的。
蔡馥雅勉強(qiáng)扯出一抹笑，道：“我沒事，王妃對我很好，祖母您放心吧。”
“咱們家三個姑娘，最讓我老婆子放心不下的就是你?！?p> 蔡老夫人長吁一口氣，把孩子遞給乳母，道：“過了年，你虛歲便是十八了，上回你嫂嫂給你選的那些人家，你可有相中的？”
蔡馥雅正想說沒有，卻被胡靜姝打斷了：“老夫人，女兒家向來臉皮薄，您當(dāng)著這一屋子的人問，就算有，也不好開口吶?！?p> 老夫人恍然大悟：“是了是了，是我老糊涂了?！?p> 蔡馥雅感激地看了一眼胡靜姝，嫂嫂果然還是懂她的。
胡靜姝給了她一記安慰的眼神，與老夫人說道：“您放心吧，阿雅早就與我說過了，只是目前她自個兒也不確定，我也沒法給您個準(zhǔn)信兒，免得到時候不成，您又空歡喜一場。”
老夫人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哪有什么成不成的？我們蔡家的姑娘都是頂好，誰要是娶回去，那才是修了八輩子的福！”
胡靜姝連忙應(yīng)是：“老夫人說的是?！?p> “罷了，”老夫人看著她們倆這樣，心里跟明鏡似的，“阿雅的母親走得早，她既愿意跟你親近，你便多幫襯些，若是有什么解決不了的事，只管來找我便是?！?p> 這話是對著胡靜姝說的。
胡靜姝聽見這話，心里一陣感動，連聲應(yīng)道：“老夫人放心，在我心里，我早就把阿雅當(dāng)成了親妹妹?！?p> “嫂嫂......”
胡靜姝沖著她微微一笑，示意她安心。
蔡馥雅的婚事一直是老夫人的心頭病，胡靜姝也是一拖再拖，實(shí)在沒了辦法，老夫人這才請了蔡馥雅，親自過來問一問。
好在最后有驚無險(xiǎn)，總算是蒙混過去了。
出了松鶴堂后，胡靜姝才與蔡馥雅說道：“今日老夫人這關(guān)算是過去了，只是有了這次，便會有下一次。女兒家嫁人是人生頭等大事，需得慢慢來看，只是你看了這么久，心里總得有個人選。”
“不然老夫人下次再問起，我可瞞不住了?！?p> 蔡馥雅情緒有些低落，道：“嫂嫂，再過些時日吧，我會想清楚的。”
胡靜姝知道她自景王府回來后，心思便不對勁，也不好多問，只叮囑她好好休息。
等她走后，蔡馥雅才轉(zhuǎn)身往自己的院子走去，沒走出多遠(yuǎn)，便見蔡沅和蔡琦迎面走來。
蔡馥雅朝他二人見了禮，“祖父，三叔?！?p> 蔡琦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有說什么。倒是蔡沅察覺到了她神色不對，便多問了句：“最近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蔡馥雅連連搖頭：“祖父安心，我近來一切都好?！?p> 蔡沅浸淫朝堂多年，最是洞察人心，他一眼便看出蔡馥雅有心事，卻沒有繼續(xù)問下去。正要走，他忽然又想起什么，開口叫住了蔡馥雅：“聽說你近來常去景王府？”
蔡馥雅先是一愣，隨后點(diǎn)點(diǎn)頭：“秋狩時，我與景王妃多聊了幾句，回京后，她便時常邀我過府做客?！?p> “原來是這樣......”
蔡沅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沉默了片刻后，又道：“景王妃既然與你投緣，你便多與她走動走動，只是在外時，切莫忘了規(guī)矩?！?p> 蔡馥雅沒有深想，應(yīng)道：“我知道了，祖父?！?p> “嗯，你回去吧?！?p> 蔡馥雅離開后，一旁的蔡琦才斂起笑容，道：“父親，您讓阿雅與景王妃接觸是何意？景王妃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人罷了。”
“阿雅雖是這些小輩中最跳脫的，但她的性子像極了你大哥，”蔡沅沉沉嘆了口氣，“難得能遇見一個與自己投緣的人，自然該多接觸?！?p> 蔡琦若有所思地點(diǎn)點(diǎn)頭：“您說的是，不過景王可不是個好惹的，還是得讓阿雅多小心些?！?p> 傅明訣在朝中的名聲差到極致，偏偏陛下還護(hù)著他，真是叫人有苦說不出。
蔡沅對此沒有說什么，在他看來，想要朝局安穩(wěn)，須得濁清融合，而傅明訣恰是徘徊于二者之間的那個人。
......
而此時，傅明訣一行人已經(jīng)過了山門關(guān)。
隊(duì)伍一路向北，離了京城的重樓飛閣，視野逐漸開闊，放眼望去，只見蒼山覆雪，滿目素白。
傅明訣帶著玄羽衛(wèi)親自護(hù)送元玉珹離京，如此殊榮，元玉珹簡直想砍他兩刀以表感謝！
越向北行，天氣愈發(fā)寒冷。
元玉珹只穿著件單薄的衣裳，嘴唇凍得發(fā)紫，連眉梢都凝了霜，他緩慢地挪動著步子，每走一步便如踩在刀尖上一般。
跟在他身后的玄羽衛(wèi)面無表情，不管他走多慢，也不會催促。
傅明訣挑開車簾，看了一眼行如龜爬的元玉珹，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轉(zhuǎn)而對江洲道：“去告訴他，他何時走出大兗，本王便何時撤人。”
江洲應(yīng)了聲是，騎著馬往前去了。
元玉珹見到江洲過來了，還以為是傅明訣要見他，誰想傅明訣竟是真打算讓他一步步走回北狄。
他攥緊了拳，身軀微微顫抖著，咬牙道：“你們敢如此對待本皇子，待回到北狄，我定會向父王稟明一切！”
離開京城后，傅明訣便讓人沒收了他所有裝備，還扒了他的衣服，讓他徒步前行，若是反抗，等待他的便是一頓打。
如此這般，與流放犯人有何異？！
傅明訣聽到他憤怒而顫抖的聲音，冷笑出聲：“二皇子，你似乎還沒有明白自己眼下的處境……別忘了，你現(xiàn)在腳踩的是我大兗的土地?！?p> 從元玉珹提前潛入京城的那一刻起，他便不打算輕易放過他。
元玉珹氣得渾身發(fā)抖：“你、你敢如此對我，我定會讓父王為我討回公道！”
“是嗎？”傅明訣嘴角勾起，目露不屑，“那本王倒是想看看，北狄王會不會將王位傳給你這么個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