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西紅柿鬧?。?）

　　初一到初五這些天，店里的生意始終不溫不火，陸陸續(xù)續(xù)總有人過來吃飯，但總體來說依然客流稀少，整得賀閃閃很是郁悶。

　　要是一個客人都沒有，她就索性關門歇業(yè)幾天，給自己和老金好好放幾天假。

　　她眉骨處的那道傷口，經過連日堅持不懈的抹藥護理，已經愈合結痂了，然而疼痛總是免不了的，有時候她也想賴在床上抱著被子昏睡一整天。

　　陳萍跟賀紅星一起回了原主奶奶家，只好將賀閃閃留下看店。

　　偏偏店里生意也沒斷過，總沒有將人拒之門外的道理吧？

　　一想到會有老顧客滿懷期待地來她家吃飯，結果吃了個閉門羹，還是大過年的，心情肯定要受影響，賀閃閃就不落忍，總擔心人家以后再也不來光顧了。

　　再說還有巴大爺和傅司棋他們的定制餐呢，也得按時按點送過去。

　　于是，賀閃閃就每天都準時開門營業(yè)，趴在柜臺上，巴巴地望著店門口，一點一點地熬時間。

　　差點沒給她愁出病來。

　　初五這天，賀閃閃盼了兩個小時，才盼來了一位老顧客。

　　這是一位上了年紀的嬸兒，每次點的餐都很固定，一份西紅柿炒雞蛋蓋飯，算是閃閃的飯店里價位最低的了。而且這位嬸兒要求比較多，不吃蔥蒜和多余調料，口味非常清淡。

　　每次給她做飯，老金都很怵頭。

　　今天給這位嬸兒上了餐以后，她才吃兩口，就皺著眉喊賀閃閃：“小老板你看看你家的西紅柿，好像味道不太對?！?p>　　賀閃閃一聽，心里一緊，擔心又是老金放鹽的量沒掌握好，一不留神倒多了。

　　她趕緊跑過去賠不是，問：“是太咸了嗎劉嬸？不行就給您換一份。”

　　老金在后廚聽到動靜，也腆著大肚子、一步一挪地出來看是什么情況。

　　“咸倒是不咸?！眲疬泼炖锏淖涛?，搖頭道：“柿子的味道不太對?！?p>　　“柿子味道不對？”賀閃閃端起那盤西紅柿炒雞蛋，左瞧右看，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問題。

　　“你能看出個啥來？”老金瞥了賀閃閃一眼，從鼻子里哼了一聲，將那盤子接了過去，用筷子翻了幾塊西紅柿出來，最后干脆捏了一塊扔進嘴里，大力地咀嚼起來。

　　又是那種玩命的能讓人懷疑人生的咀嚼，看得賀閃閃眼睛直抽抽，她當時就背過臉去。

　　“沒問題啊?！崩辖鹧氏氯ヒ院?，訥訥地說道：“這不是挺好的嗎？”

　　見老金這么說，劉嬸不樂意了，“那你意思是我無中生有，沒事找事？”

　　老金白了劉嬸一眼，將那盤西紅柿炒雞蛋咣當扔回桌上，一副懶得跟她廢話的不耐神情。

　　“誒你什么態(tài)度？我天天上你家吃飯，犯得著給大家找不痛快嗎？”劉嬸拔高聲調喊道。

　　老金也不示弱，“每天都吃西紅柿炒雞蛋，你吃不煩，我還炒煩了呢！一盤這玩意賣2塊5，凈掙你5毛，分到我手里最多2毛，事兒還這么多，你愛吃不吃，沒人稀罕你吃?！?p>　　說完老金便揚長而去，直接鉆進了后廚。

　　劉嬸被老金氣得吐血，還想上前去拉他和他理論一番，被賀閃閃攔住了。

　　賀閃閃也捏了一塊西紅柿放進嘴里，仔細嘗了嘗，很公道地說：“這西紅柿是有問題，不過不是壞了，應該是凍傷了，有股子被凍透了的味道，口感也變了，肉質很面，有細小的顆粒感，游離的水份變多了?！?p>　　賀閃閃這一番煞有介事的分析，搞得劉嬸一愣一愣的，賀閃閃的用詞太專業(yè)，對劉嬸來說很生僻很難懂，但她能聽懂就是承認西紅柿有問題的意思。

　　“這樣吧劉嬸，您要是愿意，我給您換別的蓋飯再上一份。您要不想吃別的，我給您退錢?！辟R閃閃說道。

　　“換，換啥……”劉嬸怯生生地問道。

　　賀閃閃指著墻上貼的菜譜，豪爽地說道：“隨您挑一樣?！?p>　　劉嬸眼睛瞪得渾圓，驚問道：“隨便哪個都行？？”

　　“嗯，哪個都行。”

　　“那，那我要一份土豆燉牛肉？”劉嬸也不怕不好意思，張口就挑了最貴的。

　　賀閃閃臉色微變，心里一陣肉疼，但她話已經說出去了，怎好反悔？

　　“行，您等著，我這就吩咐老金給您做一份?！?p>　　賀閃閃徑直進了后廚。

　　“給她換一份土豆燉牛肉?！?p>　　老金掀起眼皮，看了賀閃閃好一會兒，才起身開始在灶臺上忙活。叮鈴咣當?shù)?，故意鬧各種很夸張的動靜，明顯心里氣兒不順。

　　賀閃閃也沒管他，而是走到儲藏柜那邊，打開柜門搬出其中的一只玻璃罐子，和其他許多罐子一樣，那里邊封著切好的、一早處理過的西紅柿。

　　九零年代的北方，冬天普遍都是這樣儲存西紅柿的，一般問題不大，存上個把月的，味道和口感都不會有什么改變。

　　這些柿子罐頭都是年前那幾天，韓誠叫人送來的，賀閃閃推測是在農場地窖里就被凍傷了。

　　正好這會兒老金的土豆牛肉也做好了，賀閃閃端著那盤蓋飯走到前廳，放在劉嬸面前。

　　劉嬸一見那大塊兒的牛肉和土豆，就兩眼放光，她已經很久沒沾肉腥了。

　　2塊5能吃到這么多牛肉，她簡直賺大發(fā)了！

　　正要拿起筷子夾肉，劉嬸卻被賀閃閃摁住了手。

　　賀閃閃問她：“您每天都來我家吃西紅柿炒雞蛋，早些天沒嘗出來味道不對嗎？”

　　劉嬸一愣，看看牛肉，又看看賀閃閃，似有難言之隱。

　　“您有話直說，別因為我請您吃牛肉，就不好意思說實話?！?p>　　“那我就實話實說了?！眲鹫f：“其實我早就覺得味道不對了，只不過早幾天不明顯。今天我是實在忍不了了，才說的?！?p>　　“不明顯您就不說了？”

　　“你家這道西紅柿炒雞蛋不是便宜嗎，才2塊5，比北頭那家都賣的便宜。我尋思著只要能填飽肚子，味道差點就差點兒唄?！?p>　　賀閃閃覺得腦仁疼，這劉嬸要是早點說，她還能早點處理這個問題。

　　儲存柜里還有好幾大罐子這樣的西紅柿呢，怎么說都是她從韓誠那里買來的，總不能花錢換一堆壞了的食材吧？

　　“不行，我得去趟農場！”

　　賀閃閃說走就走，帶上一罐子西紅柿，風風火火地就朝農場進發(f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