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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日囈語

第十二章 命運先知的渴望

舊日囈語 白天太白 5055 2022-08-01 23:51:15

  “鑲嵌?截掉一根胳膊,換成吸血鬼的?”李慎之一臉古怪。

  “人類的想象力,總是那么匱乏!”

  薩洛奇一臉感嘆的搖頭道:

  “《都鐸早報》曾報道一篇海外奇聞,說,有個果園遭了雷擊,一棵蘋果樹和一棵梨樹各自糊掉一半,湊巧坍塌之后又倒在了一起,沒多久,竟然合二為一長成了一株蘋果梨樹?!?p>  “據(jù)說,那蘋果梨樹結(jié)的果子,又硬又小,果酸味澀,像蘋果,又像梨!可惜,沒兩年那蘋果梨樹就死了。后來果農(nóng)與人說起這事,沒人相信。都鐸有人復(fù)制過,將蘋果樹和梨樹拼在一起,成功倒是成功了,只是那樹一半結(jié)蘋果,一半結(jié)梨,并非那又硬又小的蘋果梨?!?p>  說到這,薩洛奇看向李慎之:“你相信這世上有蘋果梨嗎?”

  “信!”李慎之頷首。

  “鑲嵌就是這蘋果梨。”薩洛奇隨即答道。

  李慎之茫然,有種似懂非懂的感覺。

  “我就講個樂子,你可不要全信啊,總之,大概就是這么一回兒事兒!你了解就好,千萬不要自己瞎琢磨,這事復(fù)雜的很,沒你想象的那么簡單。”薩洛奇哈哈一笑道。

  “哦,這怎么說?!?p>  “鑲嵌可不是果樹嫁接,這需要用到各種超凡材料,通過復(fù)雜儀式引導(dǎo)出其中超凡力量,借助這股力量才能將可憎之物嫁接到體內(nèi)。”

  “不同種屬的可憎之物,所需儀式也不盡相同。你想要獲得嫁接的話,首先得成為治安員,積攢功勞,等符合條件之后,才能申請,排隊等待?!?p>  李慎之聞言默然,難怪治安員死亡率那么高。

  原先他還以為治安員都擁有超凡力量呢,感情只是預(yù)備役啊?

  薩洛奇看著李慎之沉默表情,眸中閃過一抹戲謔道:

  “不過,如果治安員在執(zhí)勤期間,能夠獨立擒獲可憎之物的話,可享有特許嫁接權(quán)!”

  出乎薩洛奇意外,他本以為蘭登會很興奮,不想他竟然皺起了眉頭。

  “獨立擒獲?這豈不是很危險?殺死不行嗎?”

  “殺死,可就沒了價值?!?p>  李慎之聞言頓時徹底失去了興趣。

  英格森王國顯然就沒把人命當(dāng)命。

  還“獨立擒獲”?

  抓個活人都有可能失手,更何況可憎生物?

  李慎之相信,官方會提供各種殺傷性武器,譬如摻了狼人爪子粉末的子彈。

  但這也不是他冒險的理由。

  雖然蘭登這具身體,只是他的載體,即便死了,他也不會真正死去。

  但對于經(jīng)歷過那感官慘遭剝奪,恍如置身可怖混沌之中的他來說,他反而比一般人更加珍惜眼前生活。

  除非他能找到第二具載體。

  所以還是先茍著再說,等哪天真厭倦了一成不變的生活,再琢磨琢磨加入治安員。

  想到這,李慎之心中一動:“薩洛奇先生,你在這干了有幾年了?”

  “很長了,大概四十……不,二十四年了?!?p>  “那你怎么沒轉(zhuǎn)外勤去?”

  “我?”薩洛奇老臉頓時尷尬起來:“當(dāng)時倒是想去,結(jié)果陰差陽錯錯過了,再后來就再沒去成……都是些不值得一提的往事,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薩洛奇屬實是把廢話文學(xué)玩明白了,李慎之聽了半天,也沒聽出有用信息,只能識趣不再提起。

  經(jīng)過這一打岔,氣氛頓時微妙起來。

  李慎之趕緊岔開話題,聊起了槍械保養(yǎng)和維護(hù),這才把氣氛活躍起來。

  經(jīng)過薩洛奇的科普,李慎之對器械室也有了一個初步了解。

  鑒于超凡材料的珍貴,治安員所用武器的“附魔”基本都是由器械室完成,因此這與其說是器械室,不如說是附魔兼武器維護(hù)。

  工作內(nèi)容并不復(fù)雜。

  不過,因為一個科室要應(yīng)對整個分部武器消耗,活還是不少。

  趁此機會,李慎之對都鐸治安署,也有了一個籠統(tǒng)認(rèn)知。

  都鐸一共分為17個管區(qū),每個管區(qū)設(shè)一名治安總管。

  治安總管下設(shè)4名治安長和16名治安巡邏長。

  每個治安巡邏長下設(shè)9名治安員。

  不算文員的話,每個分區(qū)有144名基層治安員,全市合計2448名。

  不過,這是滿編狀態(tài)。

  治安署從創(chuàng)建伊始就沒滿編過,不是招不到人,主要是治安署對治安員要求比較高。

  上能處理邪祟事件,下能擺平民間糾紛。

  堪稱全能選手。

  一般都是從皇家大學(xué)、海軍學(xué)院、以及都鐸綜合大學(xué)這三所頂級學(xué)府中招募人手。

  偶爾也會從民間吸納能人異士。

  另外,治安員的權(quán)利也大得很。

  執(zhí)勤期間,具有臨機處置權(quán),甚至可以充當(dāng)流動法官,當(dāng)場裁決糾紛。

  堪稱都鐸最強勢的實權(quán)暴力機構(gòu)。

  蠅附驥尾之下,治安署文員地位也隨之水漲船高。

  聽到這,李慎之心中大喜,沒想到因禍得福,倒是抱上了一根粗大腿。

  一下午時間匆匆而過。

  下午六點,李慎之下班回家,騎車回去路上總覺得忘了什么事,直到踏進(jìn)家門才想起來,他還委托漢森買槍來著。

  治安署給治安員配槍,可不給文員配槍。

  因此這槍還得要。

  思罷,索性騎車前往。

  巧了,剛趕到公寓樓下,就看到少年懷特從公寓樓中走出。

  “蘭登先生,聽說你搬家了?”

  懷特看到蘭登,一臉驚喜的連忙問道。

  “沒錯!漢森先生讓你來找我的?”

  “是的,蘭登先生,他說有東西給你!蘭登先生,你搬到哪里了?”

  少年懷特回答完,連忙問道,心中希冀著蘭登搬家地方能近一點。

  這樣的話,他送貨也能少跑點路。

  “利斯特大街22號!”

  “利斯特?您怎么搬到那了?”

  少年懷特大驚失色,那里可是十四區(qū)治安署總部,他們這些扒手最怵的地方。

  “我今天剛剛?cè)肼氈伟彩?,所以就搬了過去。漢森先生在哪?帶我過去吧!”

  “好、好的,他就在郁金香酒館等你。”懷特愈發(fā)吃驚,說話都結(jié)結(jié)巴巴起來。

  他現(xiàn)在很怕蘭登把他們抓進(jìn)治安署領(lǐng)功。

  在這種驚恐情緒下,他恨不得立即跑到漢森先生身邊,告訴他這個可怕消息。

  可惜,郁金香酒館就在街頭轉(zhuǎn)角,漢森先生正好順便過來吃飯。

  因此他根本沒有擺脫蘭登的機會。

  不過,他還是快蘭登一步,沖進(jìn)酒館。

  李慎之意識到了什么,笑了笑,依舊慢條斯理的走了進(jìn)去。

  剛剛進(jìn)去,就看到漢森一臉震驚的站了起來。

  “漢森先生,晚上好!”

  “晚、晚上好,蘭登先生?!?p>  漢森一臉驚疑不定,有心調(diào)查,但一時半會又來不及。

  “我的貨帶來了嗎?”

  李慎之走近,拉出來一把椅子坐下。

  “帶來了?!?p>  漢森從包里拿出一張用舊報紙包裹的東西,然而他剛剛拿到桌面,又連忙塞回包里,在李慎之詫異目光中,摘下自己的槍套,包括里面的左輪手槍,遞了過來。

  “瞧我這該死的記性,竟然忘帶槍套了,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就用我的吧!”

  李慎之接過槍套,打開,取出手槍,眉梢頓時挑起。

  ——這個扒手集團頭目倒是舍得!

  這赫然是一把韋伯利軍用左輪。

  經(jīng)過一下午和老頭薩洛奇的相處,李慎之對這個世界的火器,也基本有了一個大概了解。

  韋伯利自動轉(zhuǎn)輪手槍,堪稱這個時代品質(zhì)最佳的左輪手槍。

  乃是軍方和治安署的標(biāo)配武器。

  不少人甚至覺得韋伯利左輪乃是六響槍的終結(jié)者。

  “不錯不錯,不用加錢吧?”

  李慎之嫻熟把玩著韋伯利左輪,那姿態(tài)看得漢森眼角直抽。

  “不用不用,應(yīng)該我退你錢才對,一把二手左輪不值什么錢!”

  漢森說著,連忙從兜里摸出一摞1英鎊銀幣,推到李慎之面前,看起來比李慎之給的還多。

  李慎之看都沒看,將左輪裝進(jìn)槍套,扣在腰間。

  “不用退了,你要是嫌多,就給懷特買啤酒吧!”

  說完,起身準(zhǔn)備離開。

  “等等!”

  漢森連忙喊住李慎之,堆笑道:

  “郁金香剛進(jìn)了一批新鮮的姜汁啤酒,味道十分不錯,不如留下來喝一杯!正巧,我今天瞧見一塊琺瑯彩懷表,知道您對這東西感興趣,特意給您留著,我讓懷特取來給您瞧瞧?”

  李慎之思緒一動,道:“行!”

  漢森大喜,連忙招呼侍女上菜上酒,又對少年懷特好一通交代。

  為了趕時間,甚至給懷特2枚1先令銀幣,讓他坐馬車回去。

  李慎之冷眼旁觀著,不言不語。

  懷特離去沒多久,酒館侍女端上晚餐。

  一塊煙熏黑線鱈魚,兩塊吐司面包,一碟土豆泥,配上橘子果醬,再加上一大杯姜汁啤酒。

  僅一份晚餐,就干掉漢森6先令9便士,守鐘人半個月薪水,堪稱大出血。

  這份晚餐,也是李慎之奪舍重生以來,第一次嘗到肉味,感覺十分不錯。

  尤其是用吐司面包夾著鱈魚塊時,頗有種回到前世吃鱈魚漢堡的感覺。

  更令他驚喜的是姜汁啤酒。

  這玩意兒聽名字,他還尋思這是什么黑暗料理,實際入口之后,不能說多好喝,味道依舊有些怪,酒花略苦,姜味十足,但咽下之后,回甘無窮。

  比起他之前嘗試的啤酒,容易接受多了。

  他這算是終于找到了一款干凈又衛(wèi)生的飲料!

  “蘭登先生,你怎么突然進(jìn)了治安署?”漢森無心飲食,一個勁兒旁敲側(cè)擊。

  “十四區(qū)治安署器械室缺人,所以就把我招了進(jìn)去,也算是專業(yè)對口吧!”

  漢森沒聽過專業(yè)對口這個詞,但他聽懂了,眼中頓時閃過一抹羨慕。

  ——可惜,學(xué)不來啦!

  “器械室好啊,聽說油水足,子彈隨意報銷,隨便揩一點,那就是滿手流油……啊,哈哈哈,開個玩笑,開個玩笑!”

  漢森猛然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連道歉。

  話題在有一搭沒一搭中進(jìn)行。

  眼看李慎之飯都要吃完了,懷特還沒來,漢森明顯有些焦躁。

  就在他要坐不住時,少年懷特氣喘吁吁跑了過來,遞過來一個禮盒,同時隱晦的點了點頭,告訴老板,蘭登先生確實入職了治安署。

  漢森見狀眼中閃過一抹復(fù)雜。

  他之前雖然將信將疑,其實還是相信大于懷疑。

  因為蘭登在他記憶中,就是一個十分老實之人,有一說一,從不撒謊。

  另外身為守鐘人的蘭登,本身就是一名“公務(wù)員”。

  家世清白,背景干凈,加入治安署可能性極大。

  不過,即便早有心理準(zhǔn)備,此時得到確定,漢森依舊心生波瀾,更生異樣想法。

  縱觀都鐸地下世界,能夠混起來的幫派,哪個跟上面沒點關(guān)系?

  如今他意外搭上蘭登這條線,可不能錯過了。

  “蘭登先生,您瞧瞧這塊懷表怎么樣?”漢森連忙將盒子遞給李慎之。

  李慎之接過,彈開表蓋,瞳孔舒張。

  蛆蟲!

  一條令人作嘔的肥碩蛆蟲,赫然橫亙于表盤之上。

  這不是蘭登肉眼所見。

  而是李慎之本體看到的,也就是所謂的“幻覺”。

  仔細(xì)看去,表盤上鑲嵌的寶石,隱隱構(gòu)成了一個冗繁陣列,以一種玄奧方式將蛆蟲封印其中。

  “怎么樣?”

  漢森看著蘭登入神模樣,心中有了幾分把握。

  他就知道,蘭登肯定喜歡這塊懷表。

  “不錯不錯!”李慎之連連點頭。

  “您喜歡就好,這塊懷表送您了!”

  “這哪行……”

  李慎之第一反應(yīng)就是拒絕。

  漢森壓低聲音道:“蘭登先生,咱們也是老熟人,之前您幫我良多。我從沒來得及感謝過您,這枚懷表算是我的謝禮,您可不要拒絕!”

  李慎之略一沉默道:“我只是一個小小文員,可幫不了你什么?!?p>  漢森連忙道:“您這話嚴(yán)重了,一塊懷表而已?!?p>  得,話都說到這份上,這塊懷表不收也不行了。

  李慎之索性大方收下,隨手放進(jìn)兜里道:“那我就收下了!”

  漢森端起啤酒:“祝您高升!”

  “客氣!”李慎之端起姜汁啤酒碰了一杯。

  “蘭登先生,以后有什么需要,盡管吩咐,咱大事幫不上,打聽打聽什么消息,我們這些老鼠,還是有點門道的?!?p>  漢森努力展現(xiàn)著自己的價值。

  李慎之笑著應(yīng)付著,半晌,才脫身離去。

  回到家,李慎之先檢查一遍韋伯利左輪,確定沒什么毛病,這才放心帶在身上。

  心中琢磨著明天上班,看看能不能搞幾顆特制子彈。

  檢查好武器,他隨即取出漢森所送的琺瑯彩懷表。

  這枚琺瑯彩懷表,表蓋為克萊因藍(lán),繪以柔美少女圖,彈開表蓋,表盤周圍鑲嵌著各種碎寶石代表時間刻度,周圍還嵌入一圈金絲,看起來極為名貴。

  只是李慎之看著其中扭動不止的蛆蟲時,所有貴氣皆不翼而飛。

  “咦!”

  李慎之突然一聲輕咦,發(fā)現(xiàn)一個古怪細(xì)節(jié)。

  那就是蛆蟲指向變了。

  他清楚記得,在郁金香酒館打開表蓋時,蛆蟲是橫在表盤中,此時卻呈豎狀。

  李慎之轉(zhuǎn)動懷表,蛆蟲方向也隨之轉(zhuǎn)動。

  他離開餐桌,走了幾步,神色逐漸嚴(yán)肅起來。

  這懷表中的蛆蟲,始終指向某個方向,看起來像極了指南針。

  又或者……某個陷阱。

  “啪!”

  李慎之合上表蓋,臉色陰晴不定起來。

  經(jīng)歷過“艾略特和蘭登事件”的他,已經(jīng)意識到這個世界的詭譎狡詐。

  有些自以為是運氣獲得的寶貝,說不定就是某個邪教放出來的誘餌。

  這枚看似指南針的懷表嫌疑就很大!

  一般人看不出來特殊,看出來的極有可能就是邪教想要尋找的目標(biāo)。

  一旦懷表持有者按捺不住好奇,循著蛆蟲所指方向找去,說不定就會踩進(jìn)邪教恭候已久的陷阱之中。

  “真是個操蛋世界!”

  李慎之心中咒罵一句,正琢磨著該怎么處理這枚懷表,“幻覺”陡然降臨。

  “這是……”

  精致的公寓內(nèi)景,倏然淡化,咸濕的水汽,翻涌而來。

  一望無際的大海上,怒濤翻滾,兩艘三桅帆船狠狠撞在一起,其中有一艘赫然是海軍退役不久的風(fēng)帆木質(zhì)戰(zhàn)列艦。

  鼓起的風(fēng)帆,卷攜風(fēng)暴之憤怒,提純銅之撞角,狠狠撕裂那艘民用三桅帆船。

  無數(shù)臟兮兮的海盜,從戰(zhàn)列艦中沖出,怪叫著沖向民用帆船。

  此時,民用帆船上,到處都是驚恐的人群。

  船長徒勞的組織著水手,拼命抵抗,換來的只有鮮血和喋笑。

  在混亂的人群中,一名黑臉大漢嘴中叼著一柄匕首,手持一把菜刀,借助甲板錯綜復(fù)雜的環(huán)境,如入無人之境,肆意沖殺海盜。

  直到……

  “砰!”

  一聲刺耳槍響,一顆霰彈槍射出的獨頭彈,乖戾的撞入那黑臉大漢胸膛,澎湃化學(xué)動能將其狠狠拋飛。

  那揚起的面孔,赫然是猩紅教會命運先知——弗雷德里克。

  他暴怒的臉龐上,閃過一抹難以置信。

  但更多的還是憤怒,無窮無盡的憤怒!

  這一刻,他想起從高臺墜入斗獸場時的絕望,是偉大的碎顱者賦予他新生希望!

  他渴望偉大的碎顱者再次賜予他憤怒和恐懼的力量,砸碎這群混蛋的顱骨!

  那渴望如蛆蟲般從遙遠(yuǎn)海域涌入李慎之的意識中,回蕩在他吞噬的碎顱者“血肉”里。

白天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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