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故事
“既然是講故事,你站著我坐著,怎么也不像回事兒,咱們先不動手,你聽聽如何?”
那位紫衣少年,雖說有些詫異不解,但見對方如此,便十分禮貌地在竹葉青對面的石凳坐下。
竹葉青咧嘴一笑,望著李天星似乎看到了自己年輕時候的樣子。
紫衣少年察覺到了竹葉青有點(diǎn)兒炙熱的目光,立馬引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有些不好意思道。
“嘿!我說老先生,我怎么也是個男人,你盯著我的目光,似乎應(yīng)該用在娘們兒身上才對,在下可消受不起啊!”
“抱歉,有些激動了…”
竹葉青抬頭望天,眼神有些迷離,突然脫口而出一句話來。
“你逛過青樓嗎?”
一聽這話,準(zhǔn)備去倒茶水的李天星雙手為之一頓,急忙抬頭,眼神更加不解地看著對方。
雖說逛青樓這類事情,自古有之,可到了這個世界還真就沒見過。
不對!應(yīng)該是在自己家鄉(xiāng)的時候自己也沒去過。
開玩笑,那地方還真不敢去!
這老小子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李天星咽了咽口水,十分無奈地?fù)u搖頭,開口道。
“在下自小在蜀山長大,自然從未踏入紅塵之所?!?p> 他一邊說,一邊心中想到。
在家鄉(xiāng)俺可是好好的一個三好青年,怎么可能去這樣的場所,該不會這老小子要講自己年輕時候的風(fēng)流韻事吧。
“老前輩,莫非你所講的這個故事是和青樓有關(guān)?”
“嗯~”
嗯個屁??!這老小子看上去就是個會下棋的文藝青年,他果然是要講這個。
怪不得人家常說,文藝男多情。
不過在這個世界能聽聽十六歲以上的內(nèi)容,還是有那么一絲絲期待的。
竹葉青低頭一笑,居然還露出了一絲靦腆。
李天星實(shí)在忍不住了,大聲道。
“咱就別磨嘰了!來,老先生!快快說出你的故事…”
說到最后幾個字時,李天星表情極為嚴(yán)肅,就像一位專心等待授課的好學(xué)生一般。
竹葉青呵呵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胡須,輕聲道。
“其實(shí)也不是發(fā)生在我身上的,是我一個凡人朋友的故事,真的?!?p> 咦~這不就是典型的我有一個朋友嗎。
李天星急忙露出一副我明白的表情,趕緊催促道。
“明白,你趕緊說?!?p> 竹葉青輕輕咳嗽一聲,雙眼有些許惆悵,嘴里說道。
“當(dāng)年我這位凡人朋友是他們牛家村出名的秀才,飽讀詩書,終于在17歲的時候中了舉人,準(zhǔn)備進(jìn)京趕考…”
這個世界的凡人考試和李天星家鄉(xiāng)古代時差不多。
都是通過科舉考試選拔人才的。
這種考試制度通常分為地方上的鄉(xiāng)試、中央的省試與殿試。
鄉(xiāng)試第一名為“解元”,中央省試為“省元”,殿試第一名為“狀元”。
科舉考試的身份有秀才、明經(jīng)、俊士、進(jìn)士、明法(法律)、明字、明算(數(shù)學(xué))等多種科目,考試內(nèi)容有時務(wù)策、帖經(jīng)、雜文等。
這一點(diǎn)上和李天星認(rèn)知的考試不太一樣。
他們家鄉(xiāng)在古代的考試往往就是八股文。
看來無論在哪個世界,科舉制度都是封建時代所能采取的最公平的人才選拔形式,它擴(kuò)展了封建國家引進(jìn)人才的社會層面,吸收了大量出身中下層社會的人士進(jìn)入統(tǒng)治階級。
于是在那一年,牛家村出來的這位秀才踏上了考取之路。
此秀才當(dāng)時年滿十七歲,正是風(fēng)華正茂之時,長相英俊非凡。
在當(dāng)?shù)乜梢哉f是小有名氣,更對無數(shù)少女少婦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等等!”
李天星歪著腦袋,一臉震驚地問道。
“老先生,您別動,讓我看清楚一點(diǎn),你是怎么個致命吸引力!”
竹葉青居然一點(diǎn)兒也不慌張,十分鎮(zhèn)定地答道。
“這...這是我凡人朋友的故事,你看我干嘛!我都這把歲數(shù)了,有啥好看的。”
哦~
這聲哦,李天星拖了一個很長的音節(jié),以表達(dá)自己的肯定。
可他心中卻暗罵了一句。
“老小子,不要臉!”
見紫衣少年如此模樣,竹葉清戰(zhàn)術(shù)性的整理衣服,給李天星倒上一杯茶。
“好啦,讓我繼續(xù)講故事吧?!?p> “洗耳恭聽?!?p> 竹葉清嘆口氣,繼續(xù)回憶起來。
年輕秀才姓竹名天啟,自小在牛家村主長大,父母早亡,獨(dú)自一人寒門苦讀,在17歲的時候終于讀出來一點(diǎn)兒名堂。
此次鄉(xiāng)試上榜,給予了他極大的鼓舞,挨家挨戶要了點(diǎn)兒錢,踏上進(jìn)京趕考的路程。
那是一個充滿血?dú)夥絼偟哪昙o(jì),更是一個充滿對日后希望的年紀(jì)。
那一年,年輕的秀才路過一個頗為繁華的小鎮(zhèn),地方不大,居民看上去也不多,但是酒樓、客房、票號、賭坊、青樓一一俱全。
它們吸引著來到鎮(zhèn)上的過客,所以鎮(zhèn)子上的人特別多,遠(yuǎn)遠(yuǎn)超出了它本來的人口規(guī)模。
年輕的秀才第一次看到花花世界,之前在村子里過得確實(shí)清貧了些,于是想著多逛逛能飽飽眼福。
當(dāng)逛了好幾條街后,順著人流,就是那么不湊巧,來到一座青樓下面。
這座青樓有兩層樓高,樓上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們正賣命地叫喚著來往過客,不少路人笑呵呵地抬頭與她們嬉笑怒罵。
年輕的秀才羞紅了臉,他可從沒看到過如此場面。
他本想趕快離開此地,可不知為何,兩條腿就是邁不開。
兩只眼珠子就像不是他自己的一樣,看著樓上花粉們居然癡了。
就在這時,一位滿臉橫肉的漢子從一樓的門房里跑了出來,邊跑邊穿衣服,嘴上還罵罵咧咧的。
而他身后,一位臉上有著烙印且衣衫不整的女人在后面死死地拉住他的褲腰帶。
女人拼命地哭喊道。
“給錢!你不能走!你還沒給錢!”
壯漢有些惡心地怒罵道。
“我給你姥姥個腿兒,如此晦氣模樣,老子今天就不給,沒錢!”
女人一聽,立馬急了,張嘴就向他的腰上咬去。
“你個瘋女人!”
壯漢掄起一個大嘴巴子,就朝女人的臉上揮去。
啪!
女人被這一巴掌打得就如脫線風(fēng)箏一般,被甩出數(shù)步之遠(yuǎn)。
而后重重的倒在地上。
周圍的人都被吸引過來,年輕的秀才視線同樣被吸引過去。
不同的是,二樓以上還在攬客的其他女人,仿佛司空見慣一樣,沒有任何反應(yīng)。
依然笑著對著過往人群說著浪言浪語。
“好你個丑八怪,我就奇了怪了,這一進(jìn)屋黑黢黢的,讓我看不清楚你的樣貌,哄騙我?!?p> “事情辦完了,還好我點(diǎn)了蠟燭,要不這啞巴虧爺我吃定了,沒打死你就不錯了,還想要我的錢,做夢!”
一個長相有些猥瑣的小廝從門里鉆出來,先是看著地上的女人也是咧嘴惡心了一下,但還是小跑到壯漢面前,諂媚道。
“客官,皮肉錢最是難賺,您多少還是給點(diǎn)兒吧?!?p> “老子就不給,咋滴!”
“瞧你這話說得,咱和氣生財,就她這模樣的女人已經(jīng)很久沒碰到主顧了,今兒遇上你這位貴人,怎么也是她的福氣,好歹給幾個碎銀子打發(fā)了,他在接不到客,保不齊就會被趕出這兒,自生自滅了,你權(quán)當(dāng)發(fā)發(fā)善心…”
小廝剛說完,壯漢對著他就是一腳,小廝哎呀一聲,踢翻在地,竟然當(dāng)場昏了過去。
“他奶奶的!也不去打聽打聽,我是混哪里的,這虧我會吃?老子今天就算白嫖了,你們又能咋滴!一群王八犢子!”
壯漢剛想走,一道年輕的身影擋住了他的去路。
年輕的秀才有些緊張地看著他。
“圣人言,君子事君,引其當(dāng)?shù)溃w下...閣下還請”。
不等秀才把話說完,壯漢一把抓住秀才的領(lǐng)口,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旁邊圍觀的人群們也同時大叫一聲“哦豁!”。
不乏有人還流露出少許同情之色。
“哪里來的窮秀才,想死不成!”
壯漢對著地上的秀才吐了一口唾沫,剛想走。
誰知那年輕秀才口鼻流血地爬起來,一把抱住他的腰桿子,與剛才那位女人一模一樣。
“圣人言,盜亦有道,你...給錢!”
一個柔弱的秀才把一個壯漢給抱住,周圍發(fā)出嘲笑之聲,一時讓壯漢難以下臺。
壯漢惱羞成怒,大聲吼道。
“他娘的,今兒非滅了你不可!”
壯漢提起秀才的后脖,右手伸進(jìn)懷中,摸出一把匕首,對著秀才的腹部就是一刀。
周圍的圍觀之人有些膽小的也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壯漢把刀抽出來,鮮血也跟著濺射出來,秀才有些愣神,瞧了瞧自己的腹部。
沒有任何表情,反而抬起頭,一直盯著壯漢。
眼神有些冰冷。
盯得壯漢心里有些發(fā)毛。
“你看什么看!”
于是又連續(xù)刺了兩刀,秀才依舊一動不動,眼神還是死死地盯著他。
“要出人命拉!”
圍觀的人群中,不知是誰喊了一聲。
壯漢有些害怕了,在這么多人面前鬧出人命官司,這可不是花點(diǎn)錢能擺平的。
這一刻他才恢復(fù)了冷靜。
他從腰間摸出一錠銀子,扔給了地上的女人,然后有些害怕地對秀才說道。
“你看到了,錢我給了,你…你要是死了,別來找我呀!”
說完,壯漢轉(zhuǎn)頭就跑,頭都不帶回的。
秀才輕輕笑了笑,捂住自己的腹部,走到女人面前把她給扶了起來。
臉上有烙印的女人看著秀才流血的腹部,居然哭了出來。
“圣人言,君子謀道不謀食,憂道不憂貧。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這錢你可要收好了?!?p> 秀才把錢放到女人手中,當(dāng)眾昏了過去。
到了第二天早上的時候,秀才醒了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個柴房之中。
那位臉上有烙印的女人到了飯點(diǎn),小心翼翼地來柴房找到秀才,給他送飯,還給他講了一些笑話。
他發(fā)現(xiàn),原來她還是很能聊天的。
有時說到大家共同興趣處,還能說得很是熱絡(luò)。
年輕秀才告訴她自己的名字后,本想問問她叫什么,可她無論如何都不肯告訴自己。
嘴里總說像她這樣的人,不配擁有名字。
兩人聊天聊到有趣處,她笑,他也跟著笑。
其實(shí)他覺得她挺溫柔的。
后來年輕的秀才明白。
所謂的溫柔其實(shí)分兩種。
一種是被保護(hù)得很好不知世間的黑暗,一種是在黑暗中獨(dú)自掙扎后,變得波瀾不驚。
很明顯這個女人屬于后者。
第二天的時候,女人來到柴房已經(jīng)是晚上了,今天不知怎么的,她看上去有些累,很累。
年輕秀才躺在柴房臟兮兮的床上,見著她帶著一些飯菜放在他的旁邊,那些飯菜一看就是別人吃剩下來的。
“別介意,這些是我好不容易在客房里偷拿出來的,多吃些好得快,你不是還要去趕考嗎?”
年輕的秀才沒有說話,禮貌地點(diǎn)點(diǎn)頭。
女人把蠟燭放在一旁,蹲下身子給秀才擦了擦臉。
“以后,別為我這樣的人出頭,要不連命都沒有了。”
突然柴房外一陣風(fēng)吹來,蠟燭熄滅了。
年輕秀才感覺女人的臉向他湊了過來。
他的嘴唇有些干燥起皮,卻掩蓋不住另一個嘴唇的溫度與柔軟。
年輕秀才此時心跳加速,仿佛整個世界都停止了一樣,感覺自身血液從上下兩個位置不停亂竄。
他感覺一滴冰冷的水落在他的臉上,兩三秒后,那柔軟的唇與他分開。
“謝謝~我走了,記得吃東西?!?p> 女人轉(zhuǎn)身跑出柴房,留下腦子一片空白的年輕秀才。
“就親了一下?”
竹葉青點(diǎn)點(diǎn)頭,紫衣少年有些不相信。
“不可能?。“凑找晕壹亦l(xiāng)的經(jīng)驗(yàn),這不明擺著能以身相許的橋段嗎!你說,你是不是自行刪減了內(nèi)容!”
竹葉青哈哈一笑。
“這個還真沒有?!?p> 帶著不相信的表情,紫衣少年繼續(xù)問道。
“那之后呢?”
“這之后嘛..唉~當(dāng)時輕別有情人,山水長遠(yuǎn)不知處?!?p> “老先生,矯情了不是?!?p> “呵呵,有嗎?也許吧。”
竹葉青看向遠(yuǎn)方,深吸一口,仿佛那年的場景就發(fā)生在昨日。
“那日我醒來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