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日,秦辰和魯達西一直待在魚馬鎮(zhèn)。魯達西的傷勢經(jīng)過兩日的調(diào)理,已經(jīng)好了大半,而秦辰通過煉化凝神果,順利進入了煉石境初期。
二人發(fā)現(xiàn)大日國張家偷運鬼火磷一事,茲事體大,穩(wěn)妥起見,秦辰傳信給了六星閣,魯達西傳信給了魯大公。由于六星閣閣主和魯大公都會在逐光大會決賽前趕到皇城,加上魯大公和當(dāng)今人皇之間的關(guān)系,如果鬼火磷一事確實和逐光大會有關(guān),也好提前告知皇室。
不過目前這個階段,各方都應(yīng)低調(diào)行事,以免打草驚蛇。
這兩天的魚馬鎮(zhèn)一如往常,秦辰留了個心眼,卻也沒有見到疑似張家的人來探尋沉船事故點。
第三日一大早,秦辰和魯達西就來到武太兵器。第一次前來的魯達西對于武太兵器門口的設(shè)置十分好奇,不過他更好奇的是秦辰那一桿烏金槍的真容。
武太已經(jīng)在等秦辰了。
大廳的中央立著一副槍架,架上的物品用布蓋著,武太示意秦辰拉開那布。
秦辰上前一把拉開槍上的蓋布,只見烏金槍身精光耀眼,白玉槍頭寒氣逼人,槍尾的鐏雖無槍頭那般凌冽矚目,但也是用白玉鐵制成,白光閃爍。整桿長槍渾然天成,透著凌厲剛猛的氣勢,砍金斷玉毫不在話下。
秦辰甚是滿意,將長槍取下,挫槍立地,整桿長槍比秦辰還要高上一截;握槍在手,槍重百斤,凡人根本無法舞動這般沉重之物;出槍空刺,氣鳴鏗鏘,旁人即使離槍很遠也能感受到那股危險的殺氣。
“武太閣下,這槍果真不同凡響,武太兵器的手藝當(dāng)真名不虛傳!”秦辰稱贊道。
“這白玉烏金槍確實算是我們武太兵器出品的極品之一,也得虧你找來的白玉鐵,不然這槍還會一直丟棄在角落。說到白玉鐵,此次鑄槍,只用了一半,另一半你且拿回去。”
“不用了。這白玉鐵在我手中就是一塊石頭,在對的人手中,卻能幻化為無數(shù)種可能。秦辰此次奪人所愛已經(jīng)心懷慚愧了,剩余的白玉鐵就當(dāng)是我一點點心意吧。”
“既然如此,武太也就笑納了?!蔽涮苁菨M意秦辰的格局,微笑著點點頭。
秦辰將白玉烏金槍收入自己的芥子袋。這修煉之人一般都會有一個芥子袋,芥子袋雖小,但卻能裝下許多大得多的物件,有道是‘須彌藏芥子,芥子納須彌’。之后,秦辰告別了武太,和魯達西回到了躍龍門。
魚馬鎮(zhèn)暫時沒有什么繼續(xù)待下去的理由,二人一邊喝茶,一邊商量下一站的去處。
就在這時,二人的參賽石亮了。
“秦辰你看,參賽石第一次發(fā)來了逐光大會的消息。這是...第一批‘慧光’將于七天后出現(xiàn),并且給了十一個大致的位置?!?p> “嗯。第一批會有三十三個‘慧光’出現(xiàn),既然是十一個位置,可能每個位置的附近都會出現(xiàn)三個‘慧光’。讓我們看看都是什么地方。”
魯達西掏出了先前的羊皮卷地圖,認真地核對十一個地點的具體位置。
確認完畢后,魯達西抬頭問秦辰:“離我們最近的兩個地點,一個是煙霞國的‘越溪谷’,一個是大日國的‘炎州城’,我們?nèi)ツ囊粋€?”
秦辰看著地圖陷入了沉思。
魯達西見秦辰不說話,繼續(xù)說道:
“煙霞國和大日國作為七大王國之二,國力相當(dāng),不過人文背景風(fēng)俗習(xí)慣卻差距甚大。煙霞國由女人治國,國內(nèi)所有男子都是居家主內(nèi),洗衣做飯操持家務(wù),一般情況很少外出;而煙霞國的女子在外打拼,軍事政治修煉比武,基本都是女子??蓜e小瞧了煙霞國的女子,她們平日里打扮得也是明眸皓齒,但是上了戰(zhàn)場殺起人來,甚至比男人還要狠辣。而大日國是崇尚軍政的國度,國內(nèi)三百六十行,從軍為首,很多修煉之人也同時是大日國軍隊中的一員。究其原因,可能是如今的大日王出身于軍隊,習(xí)慣于用治軍的那一套來治國,國內(nèi)政治、經(jīng)濟、文教、修煉都是為軍隊服務(wù),說實話,是個高壓統(tǒng)治的鐵血國家?!?p> “我倒并不在意這些,”秦辰盯著地圖,沒有抬頭,“我在想,鬼火磷是順著土灰河運輸?shù)?,土灰河的上游是煙霞國,下游是大日國,可能兩個國家都逃脫不了關(guān)系。但是目前我們掌握的消息就是買家是大日國的張家,而鬼火磷的源頭賣家,我們卻并不知曉。同時張家又和逐光大會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所以我覺得去大日國,順道或許能探查到一些關(guān)于張家的情報。你覺得呢?”
“全聽你的,我沒意見?!?p> “行。此行從魚馬鎮(zhèn)到炎州城,趕路只要三天,‘慧光’出現(xiàn)還有七天,時間十分充裕。你身上有傷,我們不必過于著急,每日都可尋一處落腳,你繼續(xù)將傷養(yǎng)好,做好比賽的準(zhǔn)備。我們只要在第五日到達炎州城即可,預(yù)留兩天刺探消息便已足夠?!?p> 規(guī)劃好了行程,二人即刻就出發(fā)了。
秦辰和魯達西順著土灰河流域往下游飛行,橫跨了整個楚文侯國。楚文侯國雖然和牙山堡大公國同為中立小國,地理風(fēng)貌卻大相徑庭。
牙山堡大公國群山連綿,基本都是森林,而楚文侯國多是平原和湖泊,飛行在空中,視野非常遼闊,幾乎可以看清天際線以內(nèi)的所有景致。
一路上,始終能看見遙遠的東方天際線處有綿延的群山,魯達西告訴秦辰,那是日輪山脈,楚文侯國和大日國以日輪山脈為界。
土灰河從日輪山脈一處極為險要的峽谷中流過,最終在大日國境內(nèi)奔流千里后匯入無盡之海。
‘江頭落日照日輪,吾將白骨無后人’是當(dāng)?shù)貜V為流傳的兩句詩。出處不詳,有傳言日輪山是非常久遠的古戰(zhàn)場,埋葬了千千萬萬的白骨。
兩日的時間一晃而過,遠處日輪山的輪廓愈發(fā)地清晰和巍峨,二人離大日國的國界也愈來愈近。
這兩日,每日都會有四個時辰歇息,一方面魯達西需要養(yǎng)傷調(diào)理,不宜連續(xù)飛行趕路;一方面秦辰也恰好騰出時間來研習(xí)烏猊給他的槍法。
這本槍法叫‘九極玄槍’,無門無派,分為九卷,分別從一極到九極。不同于之前秦辰獲得的雷切,雷切這本術(shù)法念起來晦澀難懂,且非常簡略,能掌握完全是靠秦辰過人的悟性。
而九極玄槍屬于外功功法,每招每式不僅有詳盡的文字介紹,甚至還有配圖,秦辰按照九極玄槍上的每一步按部就班地修習(xí),即使沒有系統(tǒng)學(xué)習(xí)過槍法的秦辰,拿著白玉烏金槍,很快也上手了。
只不過,這九極玄槍第一極,秦辰舞槍至少有七分形似,卻總覺得少了點神似。
第三日,二人越過了日輪山,進入了大日國國境。
國境線附近看不見人煙,只有無盡的山脈。山脈中常常傳來妖獸的叫聲,為了避免遇到不必要的麻煩,二人選擇了一處極高的山峰作為歇腳處。
臨近峰頂,有一處不太寬敞的洞穴,二人進入洞穴休息。由于下了一點小雨,山谷里起了霧氣,擋住了視線,四周的情況也不甚明晰。
魯達西坐定后便開始了療傷,秦辰坐在洞口,看著外面淅淅瀝瀝的小雨,莫名有一絲傷感。
聽著雨聲,秦辰也不知道何時,自己竟然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而秦辰不知道的是,在他入睡后不久,胸前的玉佩泛起一陣淡淡的光暈。
入夢。
周遭是一片白茫茫,秦辰伸手去撥,那白色成團的云彩就生生被他撥開去。
遠處有一棵千年的青松,走近一看,青松旁還有一家簡陋樸素的房子,炊煙陣陣,院落里有三個小孩在嬉鬧玩耍。
一身形高大,身披鎧甲,英姿爽朗的男子走來。
院落里的孩子們跳著,歡呼著沖向男子。男子將一柄木制長槍靠于青松,彎腰去抱那幾個小孩。女子聞聲,從家中出來,淚水簌簌,沖過來和男子緊緊相擁。
時光荏苒,一天又一天的田園生活,男子換上了粗麻布長衫,在院落里挑水砍柴,一家人其樂融融。
一日傍晚,忙了一天的男子靠在青松下打盹。女子帶著孩子們走過來,孩子們圍著男子,吵著鬧著,男子抬頭看看女子,女子微笑著點點頭。
男子將家中長槍取來,在青松下開始舞動長槍。孩子們站在一旁,激動地鼓掌雀躍。
這一家人好像從來都沒有注意到站在一旁的秦辰。秦辰見那男子長槍舞得瀟灑,便又走得更近,細細觀摩。
男子彷佛是因為孩子們的歡呼,變得興致更高,突然,槍頭一轉(zhuǎn),全身氣勢高漲,開始舞一段新的槍法。
這是?這是,九極玄槍第一極?
槍頭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風(fēng),扎槍剛烈,刺槍迅捷,撻抨纏圈,攔拿撲點,右手在槍尾輕輕一撥,槍頭寒光點點舞動成花,四兩撥千斤,極其妙哉!
秦辰大受啟發(fā)!
男子并沒有停下,一口氣舞了九極玄槍第一、二、三、四、五、六極,方才收槍立地。
他轉(zhuǎn)身看向孩子,卻在孩子眼中看到無限崇拜。一旁女子溫柔地鼓掌,男子略顯羞澀地摸了摸脖子。
孩子們在地上撿起樹枝,模仿男子,舞動樹枝,動作雖然生疏幼稚,但臉上神情卻無比認真。一旁男子爽朗大笑。
這時周遭又是一片白茫茫,秦辰再度伸手去撥,卻撥不開那白色云朵。正當(dāng)秦辰以為這個夢就到此為止時,那白色成團的云朵又一次散去。
還是那棵青松,只不過青松不再長青,枯黃凋敝。
身披鎧甲的男子再一次向青松走來,只見男子渾身是血,左臂袖筒空空如也。
眼前房屋已經(jīng)倒塌,院落里的野草已經(jīng)有半人之高。
男子跪倒在院落前,一遍又一遍地嘶喊著女人和孩子們的名字,悲痛落淚。
男子沒有離開。
春去秋來,夏日里艷陽高照,冬日里大雪皚皚。男子始終坐在那棵已經(jīng)枯黃的松樹下,一動不動。
直到有一天,天空如血。
再也握不動槍的男子撿起一根樹枝,扶著松樹站了起來。十分虛弱的他,看著手中的樹枝,或許是想起了多年前的孩子,一滴淚水劃過面龐。然后用最后的力氣,舞動手中的樹枝。
一旁的秦辰分明看得出,這是九極玄槍第七,第八和第九極。舞姿不快不慢,沒有斗志,沒有殺氣,只有漫山遍野的悲慟。
舞完第九極的男子,油盡燈枯,然后在松樹下,坐化了。
又是一片白茫茫。
鮮血,尸體,壓抑的氛圍,絕望的窒息,沒有希望,無力反抗,遠處鬼影幢幢。這樣的畫面在秦辰的面前一閃而過。
秦辰從夢境中驚醒!
還是在洞穴里,一旁的魯達西氣息平穩(wěn),仍然在療傷。洞外雨聲淅淅瀝瀝,秦辰摸了一把額頭,全是汗。
胸前的玉佩,溫潤冰涼,與平常并無兩樣。
“這個夢好生奇怪。我應(yīng)該是看見了九極玄槍創(chuàng)造者的生平,我怎么會夢到這個?還有最后那恐怖的景象又是什么?”秦辰在心里默默回憶,心情越來越焦躁。
無奈之下,秦辰飛離了洞穴,站在峰頂。冰冷的雨水澆在秦辰的臉上,漸漸的,他焦躁的心緒平復(fù)了下來。
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是夢中男子舞槍的身影。秦辰拿出白玉烏金槍,憑著記憶,開始在雨中練槍。
這一次,秦辰明顯感覺到自己的槍法有了長足的長進,不僅形似,更有幾分神似。不知不覺,兩三個時辰過去了。雨停了,明月高懸,一派寂靜。
山腳下的霧氣也漸漸散去。秦辰收槍立于身旁,向東方遠眺。
不算很遠的地方,有一汪粼粼碧波的湖,風(fēng)清浪細,水波不興,將天空中的冷月映襯在湖心。自從離開六星閣已經(jīng)過去九天,這一路經(jīng)丘尋壑,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寧靜祥和的美景。秦辰只覺內(nèi)心安寧,于是坐下,遠眺山水,享受著撲面而來的微風(fēng),有些出神。
“嗵!嗵!”
有一股沉悶的空氣震動的回響將秦辰的心神拉回。這是什么聲音?
秦辰聚焦那湖泊,體內(nèi)靈力運轉(zhuǎn),視力瞬間變得更加優(yōu)秀:“嗯?那湖泊處好像有靈力的碰撞?難道是山中妖獸在那里打斗?”
秦辰?jīng)Q定前去看看情況。
他刻意壓低了自己的氣勢,然后向那湖泊飛去。在一處高聳的大樹的樹冠處,隱匿了起來。這個位置極佳,可以看清湖面上的情況。
湖邊有人?!
有兩個身披鎧甲,身材不太高的人被擊倒在地,看境界應(yīng)該是靈氣境中期。還有一女子在慌亂中查看兩人的傷勢,時不時慌張地抬頭看那湖面。
那女子清秀絕俗,月光下能看見身著大朵芙蓉?zé)煼坶L紗裙,腰間用金絲軟煙羅在背后系成一個大大的鳳尾結(jié),頭頂公主髻上簪著一只金色鑲有大顆珍珠的鳳簪,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女兒。不過秦辰能探查到,這樣看似柔弱的女子也是修煉之人,實力應(yīng)該在靈氣境入門期。
身著鎧甲之人既然不是被這女子擊倒,那是何物襲擊了他們?難道是在湖水之中?
謹慎的秦辰?jīng)]有立刻現(xiàn)身,而是選擇繼續(xù)暗中觀察。不一會,那湖面上起了動靜,湖邊女子花容失色。
突然,一身長六丈有余的龐然大物躥出湖面,直直沖向那女子。
秦辰一驚,這不是...
赤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