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采花賊(四)
時沅看著眼前全然陌生的男子,只好裝傻:“公子這是......?”
月襲像只呆頭呆腦的大鵝直愣愣的盯著她,就在她毛骨悚然之際,眼前少年突然開了口:“你長得可真好看!”
時沅:?
所以這一路不惜偽裝成變/態(tài),辛辛苦苦追蹤她,就是為了夸她一句?
“你真的很好看,晚間,我去找你?!彼f著,足弓發(fā)力,輕輕松松跳上了房梁,來無影去無蹤。
倒真是個怪人,時沅心里誹腹。
她講這件奇遇的時候,南聲面容不虞的在她面前聽著。
“你心倒是大,要萬一遇見的是個流氓,你就慘了知不知道!”
南聲恨不得給她一個爆栗。怎的一點兒保護(hù)自己的意識都沒有。
時沅覺得他莫名其妙:“是他自己非要貼上來的,我?guī)п∶绷税 !?p> “下次要去哪里,找我一起?!蹦下曈行┎蛔匀?,拳頭抵在唇邊輕咳了一聲。
時沅用飯時,發(fā)現(xiàn)花瓶里的花多了一枝。
她心下疑惑,問南聲:“你往花瓶里插/花了嗎?”
我怎么覺得多了一枝?
南聲朝著那個青花瓷瓶看過去,里面的花枝已然風(fēng)干,可有一枝卻是鮮艷的,還帶著晨間的露水,晃晃悠悠,惹人扎眼。
他緩著步子走過去,垂眸無聲打量著這個不速之客,手指輕捻,把那支大紅的牡丹花的拔了出來,放到桌上。
時沅看著這枝意味不明的花,有些線索如電光火石般瞬間在腦海里串了起來。
“焯!”她不會被采花賊盯上了吧!
南聲手指捻著這枝花/莖,眉目像解不開的鎖:“定是你出門時不慎被人盯上了?!?p> 那人要敢來,自己就攆斷他指骨。
時沅畢竟是個弱女子,沒見過這些陣仗,她猶豫再三,還是拿出了一個口哨,放下嘴邊輕輕吹了吹。
發(fā)出的聲韻輕靈,她吹了三長三短,這是需要支援的暗號。
暗衛(wèi)從窗外翻入,如靈巧的貓兒,見到手持口哨的小姐,便鞠躬行禮:“謹(jǐn)遵小姐吩咐?!?p> 時沅一雙大大的貓眼里滿是不安:“那個......我最近可能被人盯上了,你們多留心些,看周圍有沒有什么可疑的人?!?p> 南聲在一旁被當(dāng)做空氣。
他心下便有些不爽快了,待暗衛(wèi)走后,從容夾起一塊酸菜魚,狀似不經(jīng)意道:“我也可以保護(hù)你啊?!?p> “你傷還未好全,不能為了我冒險?!睍r沅一臉憂慮瞧著他。
這有什么,就是為你死,我也愿意。
他這個荒唐的念頭驟然升起,自己就被自己嚇了一跳。他何時......對一個人這么死心塌地了?
時沅見南聲突然不說話了,便抬頭看他。
少年臉上露出了少見的迷惘,悵然若失,待看到她的,這感覺愈發(fā)旺盛,像要丟了魂兒似的。
她伸出指頭在他面前晃了晃,好奇道:“你怎么了?”
好端端的發(fā)什么呆啊?
南聲像是溺水之人終于呼吸到一口新鮮空氣似的如獲大赦,他有些口吃,臉色漲紅:“沒沒沒.....沒事。”
他一副任君/采擷的模樣,居然罕見的露出幾分可愛來。
時沅低頭笑得花枝亂顫。
她夜間不敢入睡,畢竟被明晃晃的盯上,此事還了得,雖然有武功高強(qiáng)的暗衛(wèi),可她還是時時刻刻保持著警惕。
約莫是辰時,時沅困得眼皮子都睜不開了,頭一點一點如小雞啄米,她聽到外頭有風(fēng)聲摻雜著小狗狂吠聲。
只要沾到玉枕,她立馬就能睡下。
窗子咯嗒一聲,原本來迷迷糊糊的她瞬間驚醒。有影子繞來繞去。
什么鬼??!
時沅要崩潰了,正要高呼,卻被來人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月襲像小狗鉆洞似的拱了進(jìn)來,看著少女的眼眸倒映著燭火。
他傻憨憨的笑了,還是那句話:“你長得可真好看!”
時沅一顆亂蹦亂跳的心臟放回了胸腔,她雖然害怕,此刻卻并不顫抖了。
“你不會就是那傳說里的采花賊吧!”
月襲點點頭,順著柔軟的被褥坐了下來,天真無邪:“嗯,他們都這么說我?!?p> 南聲不放心,一開始就守在時沅門外。
此刻聽到屋內(nèi)傳來的動靜,來不及思索,便破門而入。
月襲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剛想翻窗逃走,被南聲一把扯住了衣襟:“往哪逃呢?”
月襲有瞬間懊惱,兩人無聲對峙。
時沅開口打破了這份平靜:“咳!”
南聲這才放下月襲,忙不迭問時沅:“你沒事吧?”
時沅搖了搖頭:“他來沒來得及對我怎么,你就來了?!?p> 月襲看著這一幕,從前都是他威風(fēng),這次倒好,花兒沒看成,反而把自己陪進(jìn)去了。
他之前在話本上看過一句話“賠了夫人又折兵”約莫就是說此境地吧。
煤油燈悠悠亮起,三人大眼瞪小眼。
月襲漫不經(jīng)心瞥了一眼黑衣少年,干凈利落的輪廓,清俊勁瘦的裝束。眼睛一亮,像只小犬兒討人歡心:“你長得也可真好看!”
南聲:“???”
好家伙,原來這貨男女通吃嗎?
月襲看到了容貌俊美的南聲,眼底便再也裝不下時沅了。
時沅覺得很是沒有面子,這采花賊怎的這般三心二意,難道她的魅力居然還不如一個男的?
南聲啪嗒一聲打開月襲朝著他伸過來的手。月襲吃痛,委屈的縮回了手,委屈巴巴的看著他。
“何人派你來的?”
“沒人指使我?!痹乱u斗膽抬眼看了一眼南聲,又試探著繼續(xù)說了下去:“我就是喜歡長得好看的?!?p> 末了,他又補(bǔ)充道:“而已?!?p> 時沅覺得他的邏輯很是奇怪:“好看的青天白日里比比皆是啊?!?p> “對。”月襲有些不好意思的饒了饒頭:“但我更喜歡在夜間看好看的人,這樣比較有成就感?!?p> 他很是羞澀的朝著南聲望去。
南聲涼涼的瞥了他一眼。
他可不是斷/袖!
月襲又自顧自的說了起來:“前些日子我常在夜間看看那些好看的女娘,不過......”
他說著朝南聲飛快的瞥一眼,又低下頭扭捏道:“都沒有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