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鐘:“嘻嘻和哈哈是一對知己好友,有一天哈哈死了,嘻嘻來到他的墓前說:‘哈哈,你死了?!?
看著香菱抿著嘴,陸鐘也跟著笑。笑話這玩意兒有反饋才好玩,要不把自己逗樂了,要不得把別人逗樂了,這兩樣都沒有,連單相思都算不上。
陸鐘的笑點很低,香菱的笑點也不高,講些笑話樂一樂,時間就像流水一樣過去,房內(nèi)的燭火也點上了,香菱忽而看著陸鐘嘆道:“我今日罪孽可滿了!”
陸鐘看見她慶幸的神色,不免哀嘆著她的運命,縱然不是曹公寫的香菱,可也是個被拐賣的苦命人。陸鐘看著香菱道:“過去的事情你都忘了嗎?”
香菱把腸子也想盡了,道:“我都忘了?!?
陸鐘想著自己何嘗不是一個被命運拐到這里來的呢,愈發(fā)有了“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的感覺,道:“忘了好,忘了好,從前那些日子也該忘了。”
香菱嘴巴剛張開,就聽見門外傳來了花兒的聲音“香菱姐姐我可以進(jìn)來嗎?”
香菱看陸鐘點頭,說道:“進(jìn)來吧?!?
花兒把門關(guān)上,步子很輕,看著陸鐘。
陸鐘笑了,道:“看我干嘛呀,坐,香菱教她認(rèn)字?!闭f罷,走到窗邊看風(fēng)景。
圓圓月亮高高掛在天上,銀的光,又柔又輕,耳旁是香菱領(lǐng)著,花兒跟著的誦讀聲:“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
門啪的一開,陸鐘轉(zhuǎn)過頭來,狗兒把門關(guān)上,走了來,直坐到花兒身邊。香菱一字一句念著下一首:“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xiāng)?!?
花兒,狗兒一邊看著書認(rèn)字,一邊跟著念,一字一音便于記憶。
花兒念著念著覺得自己的名字并不好聽,對著香菱說道:“姐姐,給我取一個名字吧,我這個名字實在不好,只能做個小名。”
香菱是不敢做主張的,走到陸鐘身后,對著陸鐘說道:“公子,花兒想要個新名,還請你那個主意?!?
陸鐘走到花兒前,蹲下來,看著花兒的臉,道:“你就叫婉兒吧,孫婉兒,怎么樣?”
花兒:“婉兒,婉兒。”自己念著好聽,不免雀躍?!爸皇遣恢肋@字怎么寫呢?”花兒問陸鐘。
陸鐘拿起筆寫了一個“婉”一個“兒”,花兒拿著筆跟著學(xué)了,只可惜筆還不會拿,用著手指跟著畫。
狗兒見妹妹這樣,也嚷道:“我也要一個新名字?!?
陸鐘道:“你未來想做什么?慕武?景策?”
狗兒想了一會兒道:“這個名字我自己選?!?
陸鐘指著香菱道:“把書給他,讓他自己挑?!?
狗兒哪里認(rèn)得字呢?隨便翻了翻,指了一個字,道:“陸大哥就是這個字了?!?
陸鐘一看是高適頌狄仁杰的詩“梁公乃貞固”里面的“固”,他對著狗兒道:“從今后你就叫孫固,固執(zhí)的固?!?
孫固也在學(xué)寫自己的名字,人總是要先寫自己的名字的。
不說這邊的事情,張芹幾日后接到了內(nèi)閣的批文,沒有批準(zhǔn)他想擔(dān)任杭州知府的請求,朝廷大軍平定寧王之亂后,依舊回到徽州當(dāng)知府。派了翰林葉桂章?lián)沃骺脊俟げ恐魇赂呱匈t擔(dān)任副考官,三司的官員也即將派來核查李璠的案件。
既然不讓我在這個地方長久干下去,那么我就乘時間能辦什么辦什么吧。從此以后張芹全心做事,狠狠辦了幾個案子,杭城府的風(fēng)氣為之一新,民間也有了張青天的稱呼。
入秋后,眼看鄉(xiāng)試就要近了,豐坊來到咸亨客棧打算來個定勝宴,取意秋闈一定勝利的意思,然而豐坊生性孤僻,沒什么好友,這定勝宴也只有六個人參加,一個是他自己,一個是錢德洪,一個是陸釴,一個是陸鐘,一個是孔乙己,還有一個倒是陸釴的朋友。
陸釴指著他那位穿著樸素的朋友,看著陸鐘道:“這位就是王相,王懋卿,有古君子之風(fēng)?!?
陸鐘搜索了一下腦海,倒是不記得這么一個人,道:“見過懋卿兄?!?
王相還禮,道:“不知這位小兄弟這么稱呼。”
“在下陸鐘,還未有表字,”
王相驚訝道:“莫不是那位陸神童?”
豐坊道:“那還能是誰呢?”
“怪不得不得這樣的儀表不凡?!蓖跸嘞仁琴潎@,轉(zhuǎn)身又問道:“不知這位兄臺這么稱呼?”
“在下豐坊。”豐坊道。 “早
“早聽說豐存禮玩世不恭,今日一見,名不虛傳。”王相笑道。
王相又看向了孔乙己,孔乙己是在座看上去年齡最大的,道:“這位兄臺如何稱呼?”
孔乙己道:“在下孔進(jìn)?!?
“原來是圣人之后,幸會幸會?!笨滓壹阂不亓硕Y。
王相又轉(zhuǎn)過身,看著錢德洪問道:“不知這位又是如何稱呼?”
“在下錢德洪,見過懋卿兄。”錢德洪拱手道。
“如雷貫耳,如雷貫耳啊?!?
錢德洪納罕道:“怎么?王兄聽過我的名字?”
“誰不知道你?余姚縣學(xué)的魁首,年年第一?!蓖跸嗟?。
錢德洪笑笑,他確實是年年第一,道:“謬贊,謬贊,要是我在你們鄞縣恐怕拿不了第一了?!臂纯h的科舉確實厲害。
“定勝糕來咯?!睂O婉兒拖著盤子來到桌前。定勝糕的顏色緋紅,飯前點心,寓意開門紅,名叫“定勝”,意同名合。更別出心裁的是糕面印了一個“中”字,這讓人不吃都不行了。
一樓咬下去,外層是精制的香米和糯米飯,里面是豆沙餡,摻著少量白糖和桂花,只覺清香可口。
豐坊道:“這次定勝糕是誰做的,那么好吃?”陸鐘看去,只見孫婉兒舉起了手,這孩子的手還挺巧的。
豐坊拿了一兩銀子遞給了孫婉兒,道:“你拿著?!?
孫婉兒還不敢拿,周利發(fā)看了,說:“豐公子讓你拿,你就拿著?!彼讲攀障铝?。
菜是慢慢上了,咸亨客棧有一道名菜,叫做炸響鈴。把瘦肉剁成細(xì)餡,加蔥花細(xì)姜末,擱鹽,把肉餡包在豆腐皮內(nèi),再用刀剁成寸許長的小段,下油鍋炸得餡熟皮穌。這菜嚼起來發(fā)脆香,形狀有點像鈴鐺,所以叫做響鈴。又上來一道從別處偷學(xué)來的手藝,叫做醋魚帶把,所謂“帶把”,就是把活草魚的脊背上的肉剔下,切成薄薄的片,再澆上一層醬油,生吃極其鮮美。
到了杭州又怎么能不吃東坡肉呢?杭州城有一半的名氣來自西湖,西湖有一半的名氣來自坡仙。東坡肉就是紅燒肉,功夫全在火候,東坡說煮肉的時候忌水,不得已時可以加濃茶濃酒。東坡愛吃蘇氏紅燒肉,教員愛吃毛氏東坡肉,可見偉人的口味總是共性中帶著自己的個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