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人有樣學(xué)樣,也跟著丟起了石頭。
亂石飛擲而出,準(zhǔn)頭不夠但數(shù)量多。
有一顆拳頭大的石頭從人群中飛出,砸向了陳安詳。
但是并沒有對他造成傷害,石頭在接觸到他的一瞬間,就被泯滅化成了煙塵。
眾人一見到扔出的石頭誤中了他,忍不住擔(dān)驚受怕起來。
但見他半天沒有反應(yīng),膽子便逐漸大了,加入扔石頭行列的人,越來越多。
“臭丫頭快滾出去!別在這害人!”
那婦人叫罵著,口水飛濺,喊得非常賣力。
此時夜色偏暗,視野難明,婉兒得知有石頭拋來,怕陳安詳受傷,急得大喊道:“安詳哥……”
但一聲沒喊完她就被飛來的石塊擊中,‘啊’地發(fā)出一聲悲鳴過后,摔倒在地。
陳安詳這時像是回過了神來,他緩緩轉(zhuǎn)過身體,周身黑煙無風(fēng)翻滾,向著人群的方向邁出了一步。
“不好!”
“都給我住手!”
一聲怒喝從天邊傳來,宛若暴怒的雄獅!
緊隨而來的是一柄透著寒光的長劍!
那長劍鎖定住了跳得最歡的婦人,如天降神雷,凌空飛至!
“哧!”
婦人驚愕地看著穿透了胸膛的利劍,想要張口說話,卻被喉嚨里涌出來的鮮血嗆得說不出話來,雙手微微顫抖握向劍身,只徒勞地拔了一下,便再沒了動靜。
張德萊走來,滿臉的煞氣,如今身內(nèi)沒了邪異能量阻礙,他引動術(shù)法,動若奔雷!
他可從來就不是什么心慈手軟之輩,眼看這群愚蠢的凡人要壞事,果斷出手!
殺雞儆猴!
他剛準(zhǔn)備再開口怒喝一句,卻聞一道勁風(fēng)襲來!
尚未來得及應(yīng)對,便見陳安詳那恐怖的身影,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身前!
尖利的手指伸出握成一個爪狀,抓向自己的喉嚨!
張德萊本能地感受到了極度的危險!
剛起了反抗的念頭卻立即將其熄滅!猶如被嚇傻了一般,疆在原地一動不動!
就在陳安詳?shù)氖肿磳⑴龅街畷r,卻又突然停了下來。
他面無表情地收回手臂,也沒開口說什么,轉(zhuǎn)身走開了。
張德萊驚魂未定,冷汗嗖嗖往外冒,心知自己剛在鬼門關(guān)前走了一遭。
“剛才若是反抗,必死無疑……”
“他好像已經(jīng)不記得我了……”
張德萊有些失神,看著陳安詳又回到了那小丫頭的面前,不禁有些惱怒,對著還圍在附近的人群說道:“都給我滾回去!不想呆城里沒人攔你!再有鬧事者下場便如此人!”
他抽出了婦人胸前的長劍,向著地面一甩。
再也沒人敢停留了,慌忙四散離去。
張德萊長出了一口氣,此刻心神未定,仍是心有余悸,幸好他出手的快,若是讓陳安詳自己動手,保不齊會當(dāng)場失控!
到時候一個波及兩個,兩個波及一群,或許,那時候的他便不會再抑制本能了。
張德萊想起了自己年輕的時候,即便心中有良知抑制,也因為被殺意支配錯殺了不少人,若是腦中只存在殺意……
他根本不敢想下去。
他反而對陳安詳在這種狀態(tài)下,還能控制自己不失控而感到不可思議!
現(xiàn)在他也不敢靠近,為了避免再發(fā)生意外,只在遠處吊著。
陳安詳回到婉兒的身前,眼睜睜看著她用手臂支撐著身體,從地上艱難地爬起。
“婉兒,你還愿意聽我說的話嗎?”
婉兒咳嗽了一聲過后,急忙擦去眼淚道:“安詳哥你說,我聽安詳哥的。”
“我覺得我可能還有救。”
“真的嗎?”婉兒一聽瞬間瞪大了明亮的雙瞳,“要怎么救你?安詳哥!你快說!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在我房里有一幅字畫……”
“嗯嗯,一幅字畫!一幅字畫?!?p> 婉兒連連點頭回應(yīng),但陳安詳卻沒再繼續(xù)說,而是直接陷入了沉默。
陳安詳突然瞎了,目光所到之處盡是一片黑暗。
反而是邪祟那種獨特的視野還在,周圍有很多代表了生命的光點,從外形上看長得都差不多,身后的光點是一樣,身前的光點也是一樣。
他再難以分辨出其中個體。
與此同時,他的聽覺也在逐漸消弭之中,意識開始混亂,殺意沸騰!
抑制得越是狠,反彈得便會越兇!
但最終仍然被他給強行抑制了下去,他還記得婉兒那清秀的臉龐,記得她傻甜傻甜的笑容,記得她哭得像只花貓的臉蛋。
他的本能告訴他,殺死身前這個生命!
他的認知告訴他,身前這個生命是婉兒,他不想也不應(yīng)該傷害她。
陳安詳陷入了沉默、糾結(jié)、克制之中,過了好一會才再次開口道:“我看不見了,也聽不到了,但我還記得你得味道,婉兒?!?p> “帶我去我屋里拿字畫,記得別離我太遠,我怕我會迷路?!?p> 婉兒望著被黑煙包裹,已經(jīng)看不到臉的陳安詳,擠出一個笑容道:“安詳哥,我?guī)е?,我們一起回家?!?p> 她不顧身體上的傷痛,腳步蹣跚,一邊咳嗽一邊朝著乙字街三十六號的方向走,不時還會回過頭,看看陳安詳跟過來沒,見人沒有丟,才會放心地繼續(xù)在前面帶路。
兩人走走停停,這不過兩里多的路程,走得異常艱難。
張德萊綴在身后稍遠處,看出了前方二人的意圖,立即運氣入丹田,開口大喊道:“所有乙字街的住民!全部沿著出城的方向離開!敢逗留者……”
“殺無赦!”
這一聲傳得很遠,幾乎覆蓋全城,就見乙字街聯(lián)排樓房一道道房門相繼打開,住民門紛紛驚慌失措地往出城方向跑。
不過眨眼之間,這條街就成為了無人的街道。
……
天空不知何時已被烏云覆蓋,月亮的柔光已被完全遮擋,讓這街道變得更加昏暗難辯。
婉兒站在前方等著,但陳安詳這次一停下來后便再沒有跟上來了。
明明距離三十六號只有數(shù)十丈的距離,但對他們來說,仿佛已成了天塹。
婉兒抹著眼淚哽咽道:“安詳哥……我們就快到家了……你再走一下好不好……”
陳安詳身上的黑煙在翻滾,他沒有回應(yīng)。
此刻陳安詳?shù)囊庾R正處于一片混沌之中,他忘記了很多事。
他忘記了有個人叫張德萊,給了他一本游龍劍法。
他忘記了有個人叫何俱全,給了他一本聚識秘法。
他忘記了有個人叫陳安詳,他來自另一個世界。
他忘記了有個人叫婉兒……
她在前面等著他……
?。ū菊峦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