驃騎大將軍黃岑安
隴右道,肅州。
幾匹快馬飛馳到節(jié)度使府門口,來人飛快地拍響了門板。
不一會,節(jié)度使匆匆從府內(nèi)走出,見了來人,先行大禮:“恭迎大將軍?!?p> 為首之人收馬鞭,虛扶節(jié)度使,淡笑:“舅舅無需多禮,快快請起?!?p> 亥時已過,周遭一片寂靜,節(jié)度使府內(nèi)卻燈火通明。
隴右道節(jié)度使韓魏明看著一路奔波,此刻正大口吞咽著飯菜的外甥,一陣心疼。
“慢著點吃……”用公筷夾了個鴨腿,韓魏明摸著胡子仔細叮囑。
黃岑安從襄陽郡一路來此,為了趕路不敢多做休息,此刻早就餓的饑腸轆轆,離了長安,倒也不在意那么多的禮數(shù)。
抹了一把嘴上的油,對著自己舅舅露出了白牙:“讓舅舅擔心了?!?p> 待他吃了個半飽,韓魏明問:“前日就該到了,是路上耽擱了?怎的這么晚才到?!?p> 黃岑安放下手中的筷子,不好意思地回答:“轉(zhuǎn)路去了趟襄陽郡,這才晚了兩日?!?p> 韓魏明點頭,沒再多言,只是想到自己姐姐寄來的信,又多問了一句:“聽說圣人給你賜婚了?”
“嗯,我此番去襄陽,就是尋她去的?!秉S岑安回答。
這倒讓韓魏明驚訝了,連連問是怎么回事。
黃岑安倒是滿臉不在意,接過婢女遞上的碗,筷子又往肉菜中夾去:“聽了我的混名被嚇著了,留了封書信就走了??ね鯎乃陌参?,讓我跟著去瞧瞧?!?p> 但顯然,李含溪這個小娘子根本不需要擔心,她精明著呢!
“那她回長安了?”韓魏明倒不是古板的人,自家外甥一直在外行軍打仗,那些“威名”他也聽說的不少。
黃岑安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吐蕃這番動靜不小,免不得要打持久戰(zhàn)。橫豎婚期還早,就由著她吧?!?p> 韓魏明“嘖嘖”兩聲,不大贊同:“縣主獨身在外,恐怕不大安全?!?p> 這點黃岑安也想到了,在試探過李含溪后也并未完全放心,留了兩個暗探在她身邊,有危險能隨時出手,平日里就匯報她的動向。
一舉兩得。
用過晚膳,兩人行至書房,屏退閑雜人等后,開始細細交談。
房內(nèi),一盤地域沙盤,靜靜置于中央。高聳的祁連山脈,將沙盤一分為二,左為吐蕃,右為大唐。
韓魏明指著盤內(nèi)的旗幟,語氣嚴肅:“這月已經(jīng)有多處村莊遭襲,吐蕃軍走過之處,無人幸免。”
黃岑安有些不解:“自圣人繼位,吐蕃與大唐關(guān)系和睦,為何此番又會騷擾邊境?”
這可問到了點子上,韓魏明走到桌前,撿了張書信遞給他。
黃岑安一目十行地看完,倒是被氣笑了。
“吐蕃歷年都會遭受寒潮侵襲,怎的往年都很平靜,今年就耐不住性子了?”黃岑安氣憤地將手中的紙拍向桌子。
“今年的寒潮時間過長了。據(jù)探子回報,寒潮持續(xù)了有五六個月,氣候持續(xù)寒冷干燥,作物種不出來,連草場都不出草,牛羊死傷無數(shù)?!?p> 黃岑安冷哼一聲,目光精準地盯住沙盤上的某處:“這本就是他們自己的事,犯我大唐者,必誅!”
——
“怎么樣?你們家縣主帥不帥?”李含溪張開雙臂,向著白桃兩人轉(zhuǎn)了一圈。
此刻的李含溪,早已脫去了小娘子累贅的紗裙,換了一身墨綠色男裝,額發(fā)仔細束起,戴了頂黑色幞頭。
乍一看去,倒真真是哪家走出來的俊俏少年郎。
只是這胸前的宏偉,怎么看,都不像是她一米六五的小個子能練出來的胸肌。
阿肆咧咧嘴,眼神掃過她胸前,又定格在她臉上,給出了無聲的嘲笑。
白桃一向都是自家縣主的無腦粉絲,此刻正連連點頭,夸贊不已:“縣主就是個帥郎君!”
怎么聽,都感覺不誠心的樣子。
李含溪默默地瞅了他們?nèi)腌?,有些泄氣地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語氣頹廢:“好吧……我也知道不是很像……”
雖然前世看各種穿越劇的時候,她也覺得電視里那些所謂的女扮男裝都很惡搞,但輪著她了,怎么就不能當個帥T呢?
明明她長得也不是很差嘛,不笑的時候也算得上英氣逼人啊……
看著李含溪氣餒的樣子,白桃生氣地捶了幾下阿肆,都怪他,也不懂得收斂下情緒。
罵了幾句,把他推出去,又鎖好了門,白桃從包袱里掏了個東西,走到李含溪身邊:“縣主,別擔心,我有辦法?!?p> 過了一刻鐘,門再次打開。
李含溪昂首挺胸地走出房門,經(jīng)過阿肆身邊,故意朝著他挺了挺胸,得到他詫異的目光后,這才驕傲地下樓。
阿肆瞧著她大刀闊斧地背影,眼珠子都快要掉下來了,一把拉住白桃,都有些結(jié)巴了:“縣主……這?”
手還往自己的胸前比劃了幾番。
白桃不耐煩地甩開他,給了他一個沒見過世面的眼神:“束胸帶,聽說過沒?沒聽過,自己上街問去!”
說完,也如公雞一般,蔑視地瞟了他一眼,揚著頭追著李含溪。
哼——
誰讓你嘲笑縣主來著!
留下阿肆愣二摸不著頭腦,還不停地琢磨,啥玩意能一下子把兩團大球給整得跟飛機場一樣?
在襄陽城待的第二日,李含溪帶著白桃儲備干糧。
唐朝沒有現(xiàn)代的高產(chǎn)量雜交水稻,米飯在百姓家中還是比較少見,為了填飽肚子,都是以餅為主。
李含溪本質(zhì)上是個南方人,又貴為縣主,在長安的吃食自然不差,可出來了就吃不慣了。
捏了捏都快趕上石頭的大餅子,李含溪喏喏開口,有些遲疑地說:“真的要買這個?”
白桃頭也不抬,手不停地往籃子里撿餅:“馬上要走水路,餅子方便些。”
攤主也是個爽快人:“郎君可別瞧不起我這大餅,吃過的人都說好呢!”
李含溪瞧著攤子上各式各樣的餅,燒餅、蒸餅、面餅,想到馬上就要用這些東西磨牙,不自然地咽了口口水。
看來,這雜交水稻的技術(shù),她得趕緊找地方實施了。
不然,啥時候她能頓頓吃白米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