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 去三水小牘
“那最好不過?!濒~秀才如釋重負(fù)地丟了鍋鏟,從廚房里走出去,很快又退回來,倒了一碗水,端出廚房,應(yīng)該是給魚娘子喝的。
感情倒是不錯嘛。
以前是魚娘子大包大攬,把家里里里外外的事都做了,魚秀才樂得清閑,舒舒服服地當(dāng)起了甩手掌柜。但關(guān)鍵時刻,魚秀才還是挺身而出了,雖然做得不那么好,但不得不說,他還是有擔(dān)當(dāng)?shù)摹?p> 可憐的幼薇,病剛好了點,肚子餓得咕咕叫,還得在廚房里忙前忙后。等把早餐做好,外面天已經(jīng)大亮。
魚秀才上衙門打卡去了,幼薇把早餐溫在鍋里。等魚娘子醒來,她乖巧地為娘端上早餐,守著魚娘子把早餐吃完,真誠地說道:“謝謝你,阿娘?!?p> 魚娘子抓住她的手,用手拍了拍,笑道:“阿娘應(yīng)該做的,如果哪一天阿娘生病了,你也會這樣照顧阿娘的?!?p> 幼薇回道:“女兒一定會的?!?p> 一連下了幾天雪,終于云銷雪霽,彩徹區(qū)明。幼薇想起自過年后還沒到三水小牘看過,自己的錢是交給錢莊打理了,但溫庭筠的錢都是她幫忙拿回來的。于是便出門往三水小牘走去。
天氣寒冷,看店的只有皇甫燁,他在店里燒了一個小火爐,坐在柜臺后面倒也不冷。
幼薇走進(jìn)去,打量了一下周圍,問道:“你叔叔沒來啊,是不是又偷懶去了?”
“哪能呢?他這段時間忙得腳不沾地的?!被矢顝某閷侠锶〕鲑~冊,指了指上面,“這兩個月的分成,你看看,沒有意見就在這里簽名?!?p> 幼薇趴在柜臺上簽名,問道:“怎么這么忙呢,我是說你叔叔?”
皇甫燁瞥她一眼,把賬單收回去,一枚一枚地數(shù)著銅板,因為謝姑姑說拿著銅板可以聽個響,且不容易弄丟,溫庭筠那一份幼薇一直替他拿的是通寶。
皇甫燁數(shù)完零錢后才道:“還不是被你們害的,一個直接做甩手掌柜,一個拍拍屁股走人,到現(xiàn)在連封書信都沒有。叔叔要是不管,店里運轉(zhuǎn)不起來,每個月的月租和人工都是一大筆開支。叔叔不忍心,只能帶著大家到處拉生意?!?p> 開錢莊最麻煩的就是跑業(yè)務(wù),尤其在這個時代,人們對錢莊還沒有概念,不論是拉資金還是放貸,都比后世難上許多倍。
幼薇感慨道:“好在有你叔叔忙里忙外。明德君的母親可能病得重,暫時分不開身來,讓你叔叔多擔(dān)待,到時明德君來長安,我和他一起請你叔叔在京城最好的飯店吃上一頓,還有你還有你?!?p> 幼薇見皇甫燁用半是懷疑半是嫌棄的眼光看她,連忙伸手過去拍他的肩膀。
“擇日不如撞日,不如你今天就請我們兩個去最好的飯店吃一頓怎樣?”皇甫枚從店外走進(jìn)來,他抖了抖衣襟,把手里的傘放在門口的角落里。
幼薇迎上去,雙手在胸前交叉合掌,側(cè)頭看了看皇甫枚問道:“今天是不是談了筆大生意???我看你連眉毛都飛起來了?!?p> 皇甫枚摸了摸眉毛,“哪有那么夸張?今天沒有談成生意,但是張老板對錢莊的事很感興趣,他說他正想擴(kuò)大經(jīng)營,需要錢。哦,忘了說了,這個張老板雖然算不上京城首富,但應(yīng)該能排到前五。他若擴(kuò)大經(jīng)營,需要的就是一大筆資金?!?p> “真的?發(fā)了發(fā)了?!庇邹毖劬α亮耍绻麖埨习逭嬉獢U(kuò)大經(jīng)營,這可是很大一筆貸款啊。
“怎么樣,你的創(chuàng)作?上次說的新作品呢,還沒畫好?”
幼薇搖頭,“被李梅靈那個丫頭批了之后就沒有創(chuàng)作動力了。有時候創(chuàng)作就要有一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精神,憑著一股子韌性,創(chuàng)作完了也就完了,那些半路丟在一邊的作品多半就再也不想揀起來了?!?p>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幼薇不想說,那就是這是一本以李億為男主角的作品,當(dāng)初設(shè)定男主的時候,她看中了李億的盛世容顏,后來知道他就是李億,就不大能寫得下去。哪怕設(shè)定中的男主是陳世美那種朝秦暮楚見異思遷的壞男人,她也不想寫了。所以那本書,注定鎖死在屜子里了。
從三水小牘回去,到朱雀街的時候,幼薇看到一隊隊金吾衛(wèi)騎馬向南奔去,他們揮起馬鞭,狠狠落下,駿馬發(fā)出聲聲悲鳴,撒開蹄子向前飛奔。
街上行人奔走呼叫,避之不及。
“朝廷發(fā)生大事了嗎?”幼薇問旁人,出動大批人馬,而且行動迅速,非得是大事不可啊。
只是她的問話注定得不到回應(yīng),因為街上的都是平民百姓,誰也不知道官府的事。
幼薇見得不到答案,也就不深究了。官府的事,她想操心也操心不到啊。
路過紫微閣的時候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進(jìn)去了,不過只是在前面廳里呆了一會兒,把錢交到清芝手里就退了出來。
幼薇走出大廳,出門的時候忍不住往后回望了一眼,沒看到翠芝,她大松了一口氣。幼薇暫時還不想跟翠芝見面,怕見到她心里硌得慌。
到家的時候,幼薇發(fā)現(xiàn)堂里多了一個人,那人白衣勝雪,膚如凝脂,看起來風(fēng)華絕代,正是過而不遇的李億。
幼薇一見,又想退出去,卻被魚秀才喝止了,“站住,家里來了客人,怎么不進(jìn)來見個禮?”
幼薇站在堂口,背著光,臉隱在陰影之中,她下頜微垂,魚秀才看不清她臉上的神色,只見她微微曲膝行禮,道:“既然有男客在,女眷自當(dāng)回避才是,父親,女兒這就退避?!?p> 說著低頭往自己的廂房走去。
李億也不知道為什么,自見了幼薇之后就魂不守舍的,偏偏幼薇不待見他,心里嘔得要死,卻還不得不擺出一個寬容大度的笑容來,“令愛真知禮數(shù)?!?p> 魚秀才連忙道:“小孩子不懂事,讓你見笑了?!?p> 見也見過了,想再等等,看能不能再看多一眼,幼薇躲在房里卻死活不肯出來,李億只得起身告辭。
魚秀才一直把他送到門口,反復(fù)叮囑道:“有時間便過來玩,這里離慶元酒店也不遠(y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