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十二心中想著,別說神算門了,就連自己本來也不想來的,要不是自己的師傅提了一嘴,要不是知道她也來了此地,自己斷然是不會來的。
他看了江蝎一眼,她此時一只腳穿著鞋子,另一只腳光著。他覺得有趣極了。
大家都在等算不準繼續(xù)說。
“但我知道諸位是為妖神丹而來。所以……”
馮老先生、翁老三等人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不能動了。
算不準走到他們身邊,將他們像搬木頭一樣,一一搬到旁邊的地板上,層層疊起來。
為了避免壓出問題,他還很貼心的按照年齡大小排序,年紀最大的馮老先生被仍在了最上一層。
待那一桌所有的商人都被他搬走,旁邊疊羅漢似的堆起了一座人的小山。算不準又走到了王仙人面前。
王仙人畢竟是一個修仙者,畢竟還有著修仙者的骨氣和尊嚴。
他面露祈求神色,說道:“別……”
話沒說完,只見算不準一視同仁,將如同木頭一樣也不能動的王仙人抱了起來?;蛟S是考慮到王仙人畢竟是修煉者,體質(zhì)比其他普通人要好很多,算不準特意把王仙人塞到人堆的最下面,只留了一個仙氣飄飄的腦袋在外面。
做完這一切,這桌子便空了出來,留了一桌酒菜。
算不準拿出一個龜甲,一串銅錢,笑嘻嘻的對大家說道:“在大家出發(fā)之前,我來給大家算一卦吧!”
劍十二、江蝎、白興安、還有郝無情等人都覺得既神秘又有趣,想要體驗一下。
畢竟不世出的門派傳人,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這些人面前,還說要算卦。
他究竟會算什么、怎么算、他的目的又究竟是什么?
但還未等這些人開口,突然二十五層樓外,有一個非男非女的聲音幽幽的說道:“你來給我算一卦吧?!?p> 靠著欄桿的郝無情只覺的背上一涼,那人的聲音竟然就從他身后傳來。
大喇叭嘿嘿一笑,在郝無情耳邊道:“膽子這么小啊?!?p> 圓桌中間的算不準也有些許驚訝,他知道她會來,但他沒想到她早就來了。
劍十二等人臉色也是微微一變,那里居然有一個人?
修行者的感官本就極為敏銳,更何況是青榜中人。況且,若是說單一一種功法,有些強項弱項也很正常,被人鉆了漏子也不奇怪。但三人功法都不相同,幾乎可算是互為補充。在這種情況下,他們竟然還未發(fā)覺樓外有人?
此人究竟是什么實力?
一團幽光突兀的出現(xiàn)了。
只見她從外面飄然而進,飄到算不準對面的凳子上,落了下來。幽光中似有一團不斷變換和蠕動著的實體。
算不準咳嗽一聲,說道:“我算不了。”
幽光說:“為什么?”
“我只會看面相算命,你連臉都沒有,我拿什么算……”
幽光沉默了片刻,光芒里面的實體又開始蠕動起來。
她不斷的變換著形態(tài),最終變成了人型。
一個發(fā)著幽幽光芒的人型生物。
“現(xiàn)在可以了嗎?”她問。
算不準說:“可以?!?p> 他咳嗽了一聲,右手掐指算了半天,鄭重道:“我看,你印堂發(fā)黑,最近可能會有血光之災(zāi)?!?p> 幽光郁郁道:“印堂是什么?在哪里?”
“普通人的印堂在額頭處,鼻子上方?!彼悴粶视檬?,在她的臉上比劃了一下?!暗愕挠√檬钦麖埬??!?p> “為什么?”
“因為你沒有五官……”
算不準也是有點無奈,幽光雖然化作人型,但她并沒有將臉也一并變化出來。正常人的臉,有臉型,有五官……她卻只有一張鵝蛋一般的臉型,上面什么都沒有。
就像是一張煎餅,平坦而均勻。
“這么麻煩嗎?”幽光郁郁道,“那我不算了,我走了。”
她站起身來,身體慢慢變淡。
看起來應(yīng)該是準備離開了。
算不準突然說了一句:“你要找的東西,不在這里。你確實應(yīng)該走?!?p> 幽光一閃,她回頭凝視著的算不準。
雖然她沒有眼睛,但似乎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她的目光,正灼灼的盯著算不準。
就像是一汪死水被一顆石子點出了漣漪,而漣漪下面,突然出現(xiàn)了一只怪物的陰影,而這陰影正盯著你。
“你知道我要找什么?”她說。
算不準還是一副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印?p> “等你哪天知道你要找什么了,或許你就能找到了。”
幽光沉默片刻。
“謝謝?!?p> 她身形逐漸變得透明,最終消失在了二十五樓,仿佛她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一個聲音似乎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這里,有鬼?!?p> 這是她的提醒,作為對算不準的提示的回報。
但所有人都不明白,她說的有鬼究竟指的是什么?
算不準沉思片刻,突然曬然一笑:“這世間搞不懂的事情太多了。既來之,則安之吧?!彼o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喝掉。
對著眾人大聲道:“來,我們繼續(xù)算命。諸位,誰先來?”
其他人還沒反應(yīng),郝無情抱著囡囡,頭頂著大喇叭,拉著況歌興沖沖走到算不準面前,說道:“老板,算一卦?!贝罄纫才d致勃勃的看著算不準。
算不準微笑道:“可以。算一卦一個中品靈石?!?p> 郝無情的撓了撓頭,楞道:“沒錢怎么辦?”
“那不好意思了。小本生意,概不賒賬?!彼悴粶世仙裨谠诘暮攘丝诰疲劬σ矝]抬,但他的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在趕人走了。
大喇叭哼了一聲,小聲道:“膽小的小子?!?p> 算不準突然嗆了一口酒,酒水從他的鼻孔里流出來了,狼狽不已。他趕忙用袖子擦掉,咳嗽了幾聲,道:“不算就是不算,不給錢我憑什么算。和膽子小不小又有什么關(guān)系?你這個喇叭還講不講道理了?”
“沒意思。郝無情,我們走。改天我給你算?!甭牬罄冗@么說,郝無情又拖家?guī)Э诘睦黄比擞只氐搅四莻€看熱鬧的位置上。他心中卻是有點納悶兒:“天仙她什么時候又會算命了?”
見他們離開,算不準偷偷松了口氣,又用余光窺了大喇叭一眼,卻見大喇叭還在饒有興致看著自己,似乎還不打算放過自己。算不準趕忙回頭對著其他人說道:“你們?nèi)齻€,誰先來!快快!”
白興安、劍十二、江蝎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為什么一向淡定得好似天下一切都成竹在胸的算不準,卻對郝無情等人避之不及。但此時既然算不準已進行邀請,也沒必要想太多了。
白興安準備上前,卻被江蝎搶了個先。
她三步并作兩步,坐到了的算不準的對面。
“先算我的吧?!?p> “好!”算不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他拿起空心的龜殼,往桌上一滑,那一串銅錢便全鉆到了龜殼里。龜殼在他手里由左至右、又由右至左微微晃動,里面?zhèn)鞒隽算~錢撞擊的聲音。
晃動的龜殼似乎有特別的魔力,江蝎只感覺自己的目光已完全被它吸引住了。
銅錢撞擊的聲音也極為奇特,它本來有自己的節(jié)奏。但不知從什么時候起,江蝎感覺那銅錢響動的節(jié)奏,與自己呼吸和心跳的節(jié)奏同步了。
吭、吭、吭。
咚、咚、咚。
她很難分辨到底是自己的心跳帶動了銅錢的節(jié)奏,還是算不準銅錢的節(jié)奏帶動了自己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