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娑羅靈茶
才至近前,雕花木門便應聲而開。
“進來吧~”
耳邊傳來了柳含煙的慵懶嗓音,阮青洲也不糾結(jié),一步踏入。
嬋兒并未一同進入,而是心事重重地退下了。
柳含煙此時正坐在鼓形圓凳上沏著茶,開口張羅道:
“自找個位兒坐吧,也不知我這姹女峰是哪來的福氣,竟能勞煩阮公子登門兩次?!?p> 又接著揶揄道:“還以為阮公子怕了我這龍?zhí)痘⒀?,再不來了呢。?p> 阮青洲尷尬地摸摸鼻子:
“這次來,是想拜托柳峰主一件事?!?p> “哦,以阮公子的心氣竟然還會求人辦事?”
柳含煙故作驚訝,以手掩口,表情浮夸之極,極盡嘲諷之能事。
阮青洲也不管她的報復心理了,竹筒倒豆子般將事情原委一一道來。
柳含煙聽過后只是淡淡道了句:“這樣啊?!?p> 便不再言語。
隨后她便專心侍弄著茶水,將炮制好的茶水倒了半杯,輕推至阮青洲面前。
“阮公子不必心急,不妨嘗嘗這杯專門為你沏的靈茶。”
說著也給自己滿了一杯,小酌了一口,接著說道:
“這娑羅靈茶可是頗為珍貴,就算是我也是偶然得之。
其常生于大澤,多見云雨,需聚百年之靈機,始發(fā)嫩芽?!?p> 說完又小酌了一口。
“若僅是如此,倒也不算稀罕,難得的是,其生長百年,只得一月采摘之機,采摘之日,還得半晴半雨,再由童男童女一對,共擷采之,經(jīng)二人揉捻炒制,方可成茶?!?p> 阮青洲很配合地點點頭,說了這么多,牛比就對了。
走了這么久的路,也有些渴了,他端起面前的杯盞,正待飲用呢,又聽得柳含煙幽幽說道:
“正因如此,此茶匯聚陰陽靈機,飲之可鑒陰陽,修為低者,難以自持,有合歡之功效?!?p> 氣氛一時陷入尷尬境地,阮青洲默默把杯盞放下,你直說這是那啥不就完了?
說這么一大堆,還好我雖然半懂半不懂的,好歹是聽明白了。
這我哪敢喝呀?
柳含煙見阮青洲不喝,也不惱,只是自顧自品著茶,仿佛這茶湯內(nèi)蘊陰陽玄奇,坎離造化。
阮青洲見柳含煙不說話,只好開口打破沉默:
“不知柳峰主可否幫在下與那司空真?zhèn)骰獬鹪???p> “哦,那我該以什么身份幫你去講和呢?是被拒絕還死皮賴臉的追求者?還是以勢壓人的蠻橫峰主?”
柳含煙特地在“峰主”二字加重口氣,明顯是對阮青洲喊她峰主心有埋怨,明明前幾日才說的喊她師姐便成。
“柳峰主……”
阮青洲剛要再說,便被柳含煙不客氣的打斷:
“我不強迫你做我的道侶,自然也不會強迫司空真?zhèn)鞣畔潞湍愕某鹪?,我很為難呢?!?p> 聽了柳含煙的話,阮青洲嘆了口氣,做勢欲起。
柳含煙見了先一步起身,伸出藕臂,似緩實疾,壓住了阮青洲的肩頭,玉指在他的心口打著圈:
“怎這般沉不住氣?!?p> 說著又繞到了阮青洲的身后,雙手環(huán)住他的脖頸,俯身附耳,道:
“喝了這杯靈茶,什么事都是可以商量的哦?!?p> 柳含煙吐氣如蘭,將一番話語娓娓道來,阮青洲被她的氣息撩撥著,呼吸都沉重了幾分。
他來時便做好了破身消災的心理準備,剛剛的起身欲走不過是下意識的反應,此時被柳含煙按住,阮青洲心中便有了順水推舟的打算,不過他還是想再最后掙扎一下,雖然只有練氣五層的修為,也是自己辛苦幾天修煉來的呢。
阮青洲牙根緊咬,強忍住誘惑道:“喝了這茶水可以,若我能夠堅守本心,你便不能強迫于我。”
“那是自然,我向來不喜強迫他人?!?p> 阮青洲心中無奈,事已至此也別無選擇,不再糾結(jié),仰首張口,溫茶入喉。
茶湯由喉入腹,他起初還并未察覺身體有何變化,只是片刻,便感覺一股暖流直沖臍下三寸命門宮而去。
此處正是下丹田所在。
下丹田又被稱為中宮和氣穴,意守此處,一吸百脈皆合,一呼百穴皆開。
是“十二經(jīng)脈之根”,是“呼吸之門”,是“三焦之源”,是真氣升降開合的樞紐,是養(yǎng)精之處所。
阮青洲只覺得腦海之中有呢喃之音回響,像是兩個人在說著悄悄話,聽不清在說些什么。
不一會兒,腦海中兩個說悄悄話的人像是吵了起來一般,回響之音,愈演愈烈。
又一會,“兩個人”像是在他的腦海中打得不可開交,呼喝聲,喘息聲轟隆作響,吵得他無法思考。
命門宮處像是吸納足了靈氣,漸生萬物生發(fā)之氣,挺拔生長,朝氣盎然。
柳含煙看到阮青洲那袍襟漸隆,笑意更甚。
她雙手環(huán)住阮青洲的脖頸。
往他的臉上吹了一口氣,聲音輕柔道:
“今晚先在我這住下好嘛?!?p> 阮青洲原本還能勉力拒絕,只是此時,正當那股下丹田涌來的暖流直入中丹田而來。
而中丹田乃藏氣之府也,平日里所修的靈力便是儲藏于此,至陽之氣同是居于此處。
這股暖流的目標其實是上丹田,只是途經(jīng)中丹田,只是弄巧成拙,暖流像是感應到了至陽之氣的存在,猛地向其涌去。
正如干柴烈火一般,暖流在至陽之氣中碰撞,蒸發(fā),亦或者說是升華。
至陽之氣猛地爆發(fā),沖開丹田的束縛,流向四肢百骸。
這股氣息至陽至正,至偉至烈,阮青洲頓感口干舌燥,像是在沙漠中迷途的旅人,渴求著一滴水的恩賜。
他只感覺此刻自己的頭像是要炸開一般,他什么都不愿去想,不愿去思考,他像是放開了思想對身體的束縛,任由其遵照著本能行事。
阮青洲感覺自己的嘴唇都要干裂了一般,身子也熱得厲害,他此時極度需要一口水來解渴。
混沌的大腦使他無法集中精力睜開眼去感受周遭的環(huán)境,他盲人摸象一般探手在桌上摸索,想要尋來剛剛裝著茶水的杯盞,哪怕只余下一滴茶水也好。
許是太過急切,“嘭”的一聲,玉盞在他粗魯?shù)奶剿飨卤粰M掃下了桌面,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