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斑鳩回到部落的時候,還沒有看見部落的炊煙,就聽見前面?zhèn)鱽砹艘宦暪纸校骸扒蹰L回來了!”
然后沒過多久,所有人都興高采烈地迎了上來。
“酋長!??!我們的酋長!”
遠處傳來鸚鵡大聲朗誦詩歌的聲音。
“他堅實的雙腿踩在大地的胸膛上……”
斑鳩感覺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可是,他還來不及發(fā)抖,便被歡呼的人群給抬了起來。
人們舉著他,沿著高高低低的玉米地,一直回到了部落里面。
斑鳩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原來居住的那個屋子,被重新敷上了新泥,墻壁上還用五顏六色的顏料畫上了各路神靈!
屋子前面有一片空地,空地上多了九面旗幟,最中間的那一面旗幟比兩側(cè)四面旗都要高出許多,上面是紅、黃、藍、白四種顏色——抽象暈染風格那種!
斑鳩原來還在為如何設(shè)計自己的‘酋長旗’而頭痛,這下不用了。大家已經(jīng)主動替他解決了。
“嗚!”
突然,山林里響起了一陣奇怪的鳴叫。
斑鳩正訝異,卻又聽見所有人都跟著‘嗚’了起來。
“吖……”狂野而混亂的歌聲頓時響起,讓他感覺自己正處在一片巨潮之中一樣。
人們圍繞著他舞蹈,甩手的甩手,跺腳的跺腳!
鼓手恨不得將身前的鼓砸碎,跳舞的人們恨不得將自己的腰扭斷。
“酋長!”
鸚鵡不知道什么時候結(jié)束了他的誦詩,來到了斑鳩的身邊,將一頂粘滿了各色羽毛的帽子獻給他。
“部落將在你的帶領(lǐng)下走向輝煌!”
“你的豐功偉績將永載史冊!”
“托納提烏的光芒,永遠照耀著你!”
比索、鹽巴、煙男……
一群人一哄而上,齊心合力替斑鳩帶上七色羽毛冠!
然后,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用期待的目光看著他,希望他能說點什么。
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斑鳩也難掩心潮澎湃,發(fā)表了他自穿越以來的第一次正式演講:
“我還記得當我?guī)е銈冏叱龉锷庸?,來到這山林深處的樣子!”
“那時候,我們一個個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甚至都不知道明天我們究竟還能不能活下去!”
“但是現(xiàn)在,你們再看一看自己!我們的衣服雖然依舊破爛,但是我們已經(jīng)開始了紡織和貿(mào)易!我們的食物依舊匱乏,但是我們已經(jīng)開始了種植和交換!我們有了房子!我們有了騾馬!”
“這一切,都是靠我們自己!靠我們勤勞的雙手與不懈的奮斗得來的!靠我們辛辛苦苦一分一厘掙來的!”
“現(xiàn)在我問你們,如果再有人想要讓我們重新過上那種饑餓、寒冷、朝不保夕的生活,你們還愿意嗎?”
人群發(fā)出山呼海嘯一般的聲音?!安辉敢?!”
“如果有人想要搶奪我們的財產(chǎn),殺害我們的族人,我們應(yīng)該怎么做?”
“那就和他開戰(zhàn)!”“殺了他!”“干他!”人聲鼎沸,個個都如打了雞血一般亢奮。
無恒產(chǎn)者無恒心!
斑鳩很欣慰的看見,他的族人,終于擺脫了死氣沉沉、聽天由命的狀態(tài)。
“那就讓我們一起,重新建立一個嶄新的印第安部落吧!”斑鳩在人聲鼎沸中吶喊了起來。
“讓我們毫不留情的砸碎那禁錮我們的舊秩序!”
“印第安人將得到整個世界,失去的卻只有鎖鏈!”
……
這一趟下山搶劫,為斑鳩部落帶來了充足的物資。
更重要的是,凝聚了部落的信心。
苦難無法造就一個民族,但是輝煌的勝利卻能將所有人團結(jié)起來!
斑鳩能夠清楚的感覺到,他的部落,終于像是一個整體一樣,凝結(jié)成型了。
雖然它依舊還很弱小,但是,就像是被壓在石頭底下的種子,它已經(jīng)在開始發(fā)芽了。
一旦它頂開頭頂?shù)木奘蜁泽@人的速度,茁壯成長!
斑鳩無比期待著這一天的到來!
印第安人,也將擁有屬于自己的天命!
……
有一件事情斑鳩完全沒有預想到,在自己離開之后,部落竟然發(fā)展得更好了。
部落里有新增了十多個人口,還新添了兩匹馬和一頭騾子。
部落里出現(xiàn)了一個草鞋鋪,是部落里的一個女人開設(shè)的,只需要一條熏魚或者一巴掌大的熏肉就能換一只草鞋——沒錯,是一只。第二只鞋價格翻倍!
鹽巴帶著他的人在山林里打了許多獵物,吃不過來,又熏制不及時,導致上面長出了白色的胖蟲。一臉鼻涕的小孩子總是趁人不注意就去抓來吃。
山嶺上的坡地也開墾了一小片出來,趁著前幾天的春雨,灑下了一片玉米地。
斑鳩站在營地里新起的崗樓上,看著那一片光禿禿的坡地。看久了,就會發(fā)現(xiàn)上面隱隱約約披上了一層綠絨,好像是玉米種子已經(jīng)發(fā)芽了一樣。
“青蛙,看起來大家都在忙著自己的事情!在我離開這段時間,你又在忙什么呢?”斑鳩問到。
“我可也沒閑著啊,酋長!”青蛙連忙說到:“我有在努力學習英語!”
“哦,學得怎么樣?”
“太難了,酋長!”青蛙說到:“那個邁克怎么也不相信我是俄國人!他說我是印第安人!”
“哦?”斑鳩說到:“這么說,你的身份暴露了,是嗎?”
“咱們都暴露了,酋長!”青蛙說到:“都這么久了,就是個傻子也知道,這里根本就不是德克薩斯,咱們也不是什么俄國人、普魯士人或者波蘭人!”
“那他再也不肯開口說話了嗎?只要他肯開口說話,就是練習英語的好機會嘛!”
“偶爾才說幾句,翻來覆去都是那幾句話,不是要和比索的奶奶睡覺,就是要和四腳蛇的媽媽睡覺!”
“那你覺得怎么樣?”
“比索的奶奶早就死了,四腳蛇的媽媽也早就死了,我總不可能——”
“我是說你的英語學得怎樣?”
青蛙沉默了一下,說到:“這幾句話,我都學會了!”
“哦?!卑啉F明白了,青蛙只學會了用英語罵人。
“那他就沒什么用了,處理了吧!”斑鳩說到。
“好咧!”青蛙回答到。
他早就不想學英語了!
事實上,早在哈里森河谷的時候,這位曾千里走單騎帶回十三個印第安人奴隸的牛仔就該死了。
斑鳩將他帶了回來,完全就是想給部落添置一臺‘英語學習機’。
——這就是印第安人的窘境。
他們與白人水火不容,不共戴天。
可是,卻又不得不主動地向白人靠攏。學習他們的語言,弄懂他們的知識,模仿他們的社會結(jié)構(gòu)。
……
就在斑鳩回到部落的第二天下午,安德森找到了斑鳩。
一來到斑鳩的屋子里,安德森便陰沉著臉。
“你好啊,安德森!”斑鳩伸出了手。
安德森卻沒有伸出手去握,而是冷哼了一聲?!鞍啉F!你是不是直到現(xiàn)在還在洋洋得意?”
斑鳩怔了一下,一臉疑惑地看著安德森。
“你闖大禍了!”安德森氣急敗壞地說到:“白人的商隊是那么好搶的嗎?我們好不容易才和白人達成了和平協(xié)議,現(xiàn)在,全被你的這一魯莽舉動給毀了!你之前為什么不和我說一聲?”
“呃……我下山之前,不是和你說過嗎?”斑鳩問到。
“我以為你會去搶印第安人!”安德森說到。
斑鳩愣了一下?!澳愕囊馑际?,印第安人可以搶,白人搶不得?”
安德森聽出了斑鳩話里的嘲諷意思,冷哼了一聲,說到:“印第安人和白人之間的和平有多難得,你知道嗎?為了維系這個和平,大樹上尉付出了多少艱辛的努力,你知道嗎?”
不待斑鳩說話,安德森又說到:“是,你是發(fā)財了!可是,那些山外的印第安部落,他們怎么辦?就因為你的這一舉動,白人將會大舉進攻,徹底撕毀《圣安吉洛協(xié)議》!”
“你能不能動動你的腦子想想?你還有沒有一點點大局觀念?”
“印第安人是一個整體,不是就只有你這里的百十來人!”
“你可以躲在深山里優(yōu)哉游哉,可是他們怎么辦?”
斑鳩緩緩地坐回了書桌后面的板凳上。
輕輕地舒了口氣,問到:“現(xiàn)在我搶都搶了,怎么辦?”
安德森應(yīng)該還不知道布法羅集市上的事情,不然的話,恐怕他還不知道會冒出怎樣的火來!
“我和大樹上尉已經(jīng)通過信了!”安德森沉聲說到:“現(xiàn)在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去向白人商議該怎么賠償!請求他們的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