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印堂發(fā)黑,要走背運。”突然有個聲音在我旁邊響起,把驚魂未定的自己又嚇得幾乎跳起來。我扭頭看去,是一個算命的靠著墻根坐著,帶著墨鏡,也不知道是不是個瞎子。
我扭頭四顧,發(fā)現(xiàn)周圍就我自己,確認這大師是對著我說的,我平時從來不信這些玩意兒,想著朗朗乾坤、青天白日的,如何也不會鬧鬼,慢慢放松下來,不由戲謔道:“請問大師,該如何化解呢?”
這人抬起頭看著我,他的眼睛隱藏在墨鏡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瞎子——靜靜說道:“勿執(zhí)迷、斷舍離。”
我心里一動,想起我最近干的事情,瞎子說的話倒是似有所指,我頗有興味的看著這張隱藏在墨鏡之后面無表情的臉,過了一會兒,我笑著搖了搖頭。
瞎子嘆了口氣,說道:“執(zhí)迷不悟,大禍臨頭?!辈辉倮砦?。
回到單位坐在辦公桌前,盡管陽光普照,我還是一個勁兒的打哆嗦。平靜了一會兒,我開始工作,從網(wǎng)上查詢關于鬼子樓的相關信息,照片也沒有拍好,還得從網(wǎng)上下載一些。這一天看得我津津有味,就當是讀小說了。我注意到一個細節(jié),光緒二十六年(一九零零)六月十一日,平都鬧義和團的時候,將當時的教會及醫(yī)院焚毀。事后,地方政府賠款一萬兩千五百兩白銀,美國傳教士利用賠款及所霸占的房產(chǎn)在原址重新建設教堂、醫(yī)院、學校。我想起上午去鬼子樓拍照,在相機鏡頭里出現(xiàn)的大火以及呼救的人群,心中若有所悟。
晚上加了會班,出去在街邊的小店吃了點飯,意興闌珊的回家??粗磉吔?jīng)過三三兩兩穿著時髦的小姑娘,我突然想到慕容現(xiàn)在不知道在忙什么。是在苦修?也在吃飯?或者支頤思念某個人?我心里一熱,不敢再想下去。
這么胡思亂想著,竟然又走到臨著鬼子樓的那條小路。我其實好久都沒有走過了,這里好多是荒廢的民居,周圍的一個樓盤也多年沒有完工,路破壞得很厲害,又沒有路燈,為安全計,我一般都繞路。今天居然無意又經(jīng)過這里,真是鬼使神差。
經(jīng)過鬼子樓的時候,我扭頭看了一眼,窗戶里又有紅色的微光。我加快腳步,附近的圍墻有一個小路燈,把一點子光芒打下來,白天見到的那個瞎子居然還坐在那里。
算命的都不下班嗎?
我看了他一眼,沒有理會。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p> 瞎子喃喃道。
我突然感覺很煩躁。這個瞎子雖然一直在規(guī)勸和暗示,卻沒有亮出身份和展示武力。你總不能率先和一個殘疾人動手吧?
我冷冷說道:
“苦海無邊,彼處亦岸。
屠刀殺魔,也可成佛?!?p> 瞎子怔了一怔,嘆了口氣,說道:“罷了?!?p> 我呆立一會兒,轉(zhuǎn)身離開,聽見瞎子在我背后喑喑啞啞的唱道:
“陰陽順逆妙難窮,二至還歸一九宮,
若能了達陰陽理,天地都在一掌中;
軒轅黃帝戰(zhàn)蚩尤,涿鹿經(jīng)年苦未休,
偶夢天神授符訣,登壇致祭謹虔修;
神龍負圖岀洛水,彩鳳銜書碧云里,
因命風后演成文,遁甲奇門從此始;
......”
距離漸遠,聲不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