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她

　　傍晚的金光總是會到的，到的時候會照耀著所有云彩成了“火燒云”。一朵朵紅云層層疊疊，好像穿過那里便是真正的世界。

　　她呆坐在院子中，大眼睛雙眼皮，皮膚白嫩白嫩的，一頭短發(fā)，隨著風擺動。她玩弄著手中的木棍，又望著厚厚的“火燒云”，思考著“真正的世界”。

　　這時，一只小黃毛狗走了過來。它蹭了蹭她，又叼取她手中的木棍。這時她才反應過來，她又從黃毛狗的嘴中拿回了木棍。她沖它笑了笑，然后舉起木棍就向前丟去，“星，接著！”

　　她管它叫做“星”，因為她見到它的時候是一年當中星星最多的時候。星歡快跑著，抬頭看向飛天的木棍，那木棍快要落下，星看準時機就用嘴咬住了那木棍，接住后又歡快的向她跑回去。

　　她接過木棍，用細嫩的手摸了摸星的頭，“真乖?！彼α诵Γ又透杏X到一滴雨水重重滴在她頭上。

　　“噢，下雨了。星，快過來?！?p>　　星輕聲“汪”了一下就撲向她的懷中，她也彎下用身軀抵住雨水的下撒，生怕星被淋濕。

　　這時，一位中年婦女推門探了探頭，用憔悴的聲音道：“張穎，進來吃飯了?！?p>　　張穎抱著星，正跑著過來，道：“我知道了。”

　　張穎一進門，父親便披著白大褂從房間內走出。他滿臉胡子碴，帶著眼鏡，眼鏡底下蓋著的就是大片的黑眼圈。他取下眼鏡，揉了揉眼，打了個哈欠。

　　母親的臉上同樣是一臉的皺紋，雖然他們都還不老，但因為他們都從事醫(yī)藥物化學類研究，每天沒日沒夜地研究。有時候張穎甚至幾天沒見父親回家，對此母親只是解釋道：“他去實驗室了。”

　　母親見父親待在房間這么久才出來，問道：“還是不行嗎？”

　　“不行?！备赣H帶上眼鏡，“總是有一個關鍵的點在那里卡住，每一次，每一次都是在那里。每次都快要成功了，但還是……”

　　母親上前揉了揉他的肩膀，擔憂道：“那你的身體……”

　　“沒事的。”父親將她的手推開，“你不用擔心，不是吃飯嗎？來，坐下吃。張穎，你也快點。”

　　張穎將星放下，撫了撫它的頭，然后輕哼一聲：“嗯。”

　　“老婆，你做的菜真好吃。”

　　“就你會說！”

　　……

　　星月當空，萬家燈火全熄，張穎也躺在床上閉目養(yǎng)神。正準備睡了，父親將門推開，一驚一乍地道：“張穎！”

　　“嗯？爸，你怎么了？”

　　父親眼看她驚了起來，才暗暗發(fā)笑：“晚安。”

　　“你也晚安。”

　　“祝你好夢。”

　　“嗯?！?p>　　房門緊關，知人熟睡。

　　半夜，月色朦朧，照耀得這座城也蒙上了一層紗。一聲“嗷嗚嗷嗚”的叫聲傳入張穎耳中，將她從夢中拽出。睡眼朦朧中，她揉了揉眼，聽著這叫聲，便知道這是星。

　　她順著這叫聲走去，來到了門前，星在那臥著。她將星抱起，輕輕顛了顛，拍打著星的后背。十分鐘后，她被滿天的星光吸引住了，但象征著星光的星還沒有停止嚷叫，她將星抱上樓，上樓梯時，若有若無的聲音響起：

　　“媽的，這里什么也沒有。”

　　“就是，搞得老子那么累?！?p>　　“哎呀，走吧走吧?！?p>　　張穎抱著星緩慢地上著樓梯，她仔細分辨這個聲音，他已經確定了，這是真的存在的。她的腳步快了起來，抱著星，走向了父母的臥室。

　　她用力地推開門，向房間內問道：“爸，媽，是你們嗎……”

　　話還沒說完，她便見到了自己一輩子也無法忘記的一幕：父母雙雙倒地，父親的衣服被撕裂，嘴角有些淤血。母親則是全身都有被抽打的痕跡，兩人的脖子上都有一道深深的被繩子勒的紅印。臥室的床，及所有的柜子都被翻得亂七八糟。臥室的窗戶，被人打開，被風吹得呼呼作響。

　　張穎將星放下，沖向父母，跪在地上拍打著他們的臉頰，失聲道：“爸！媽！你們快點醒來啊！”她將手抵在父母的手腕處，絕望地發(fā)現(xiàn)，沒有了搏動。

　　父母死了！

　　張穎此時無比地絕望，一個十五歲的小女孩父母雙亡，而且還是在自己的身邊，換做是誰都會絕望，都會無助。

　　張穎走到窗邊，她又看到了令她收的打擊加深的一幕：兩個穿著制度的黑衣男子，其中一個手中拿著麻繩甩來甩去，另一個摩拳擦掌。他們兩個的表情兇狠，屬于走在馬路上讓人一看就知道他們不是什么好人的那種。他們看起來有說有笑，似乎剛剛一切都沒有發(fā)生。他們制服的背后是一個白色立體等腰三角形，這一個標志，張穎也會記住一生。

　　張穎看著這一幕緊握著拳，暗想，殺了人還能笑得出來？她又走到床頭柜，想拿座機報警，但床頭柜一無所有。該死的，連電話都被搜掉去了！簡直是群人渣！

　　她又絕望地坐在地上，抓著腦袋，瘋狂思考。他們翻東西一定是為了什么，而父親最寶貝的東西是在他自己的房間里。

　　她起身走向房間，翻箱倒柜，翻出來一個保存完好的文件袋。那上面拓印著：【人類長生藥物研究報告】。她打開了這份文件，看著這一串串她看不懂的字符，呢喃道：“長生么？”

　　月當空，夜已深。張穎累得趴在辦公桌上，一旁是星趴在那。后半夜，很祥和。但是她的眼角卻留下了一道至深的淚痕。

　　早晨十點半，一位十五歲的女孩抱著一條小狗站在警察局面前。她面對著警察局，想要把一切不公都說出來。一個大鼻子的警察向她迎面走來，彎下腰去問道：“小朋友，你有什么事？”

　　張穎抱著星，低著頭，一字一頓地道：“叔叔，我要報案。”

　　那警察聽后眉頭緊促，掃了掃她全身，開口道：“哎呀，小朋友，你就別看玩笑了。怎么可能？”

　　“可是，我真的有……”張穎大受震驚，她真不敢相信一個警察能說出這樣的話，“我……”

　　那警察繼續(xù)道：“你快點回家吧，你這小孩被人家抓走了怎么辦？”

　　張穎終于忍不住抬頭了，她直瞪眼，因為她看到那大鼻子警察的黑色領帶上夾著個帶有白色立體三角形的標志。一個念頭出現(xiàn)在她的腦子里。

　　“我懂了，我都懂了。”張穎說完轉身就走。

　　張穎抱著星，一步一步向家走去。警察和那兩個把自己父母殺了的人是一伙的，她實在是搞不明白，這個世界到底是怎么了啊。

　　張穎到了家門口，竟然發(fā)現(xiàn)有人在搬她家的東西，像是搬家公司，一群一群人從房子里搬出一個個箱子，在搬到卡車上。她瞬間懵了，她沖上前去，指著為首的那個胖子道：“你們干什么？這是我家！誰允許你們搬了？”

　　那胖子將口中的煙卷吐掉，“切”了一聲，道：“小姑娘你這是講笑話吧，還說是你家，這是公司上面叫我們搬的，是不是啊兄弟們？”最后一句他對著在場的其他人喊道。

　　那胖子繼續(xù)囂張道：“你腦子這是那里缺根筋??？”說著，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你！”張穎只能無能地用手指著他，卻不能對他怎么樣。

　　她抱著星，轉身走去。

　　傍晚，在一個天橋底下一個女孩和一只黃毛狗躺在角落里。天邊再次出現(xiàn)了“火燒云”，層層疊疊，仿佛那之后便是真正的世界。

　　只不過，等夜晚降臨，云兒散開，露出一片黑暗。她才知道真正的世界原來是黑暗的。

　　她撫摸著小黃毛狗，輕嘆道：“星，這個世界是黑暗的。也只有你能發(fā)出星光成為我心中最后一絲希望，就是你，我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