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綠綠的,水,藍藍的,天,青青的……
少年練劍的身影在林中顯得如此突兀。
這里依舊是在老槐樹下,那道被木斧劈了六年的痕跡已經(jīng)被樹皮再次掩蓋住了。
老槐樹投下一地的庇蔭,為蘇齊擋住了刺目的光線。
刺、挑、撥、劈、云、撩、截、崩,八式基礎(chǔ)劍術(shù)在少年的手中行云流水的施展而出。
云衣曾對他說,原先的基礎(chǔ)劍術(shù)不止是這八式,但是隨著練氣士對于劍道的理解加深,他們將劍法取締,將十幾道劍法簡化至八式劍術(shù)。
例如這云劍式,將削、抹與云三劍術(shù)合二為一,曾經(jīng)的單一劍式也變得越發(fā)變化多端。
話說回來,蘇齊已經(jīng)回到雨荷鎮(zhèn)一月之久,他的步法足夠能他悄無聲息的出現(xiàn)在鎮(zhèn)子里的任何一地。
這一月時間,蘇齊將整個鎮(zhèn)子跑了個遍,也沒人注意到他。
他也去尋過了曾經(jīng)有過交集的人,例如宋袖,聽說已經(jīng)被宋秀才送出鎮(zhèn)子,前去考取功名。
老鎮(zhèn)長卻已經(jīng)去世了,蘇齊對他并沒有什么怨恨之情,畢竟是老鎮(zhèn)長力排眾議,將他留在鎮(zhèn)子里。
在祭拜了一番老鎮(zhèn)長后,他又去尋找了痞子李,并不是去尋仇,曾經(jīng)楊馭非踹出的一腳已經(jīng)讓他的氣消了一半。
不過很可惜,他并沒有找到痞子李,聽人說他好像是去了一個城邑,在里面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
是死是活一概不知,就當他死了吧。
在逛了一遍鎮(zhèn)子后,蘇齊便沒再出去過,而是安心的過著自己的日子。
不過這日子并不算好過,他身懷碧水體,血氣綿長浩瀚,導(dǎo)致他日日精氣旺盛。
所以練劍就成了他一個發(fā)泄精力的方式。
除此以外,他還給自己增加了晨跑、晚跑、負重跑、超負重跑等等方式。
而且強迫自己背書,練書法,練拳,力求做到一個每天無時無刻不在做事,但是普通的鍛煉身體與消耗精力的方式對他來說作用不大。
精力旺盛對于凡人來說不算好事。
即便他不需要太多的睡眠,身體也在碧水體的影響下時刻處于巔峰狀態(tài)。
精力無處發(fā)泄,日常生活自然會受到不小的阻礙。
所以他每日入夜都會騰出時間去嘗試細致入微的控制碧水體的血氣流轉(zhuǎn),以求自身的日常生活不受影響。
嗷嗚!
一聲響亮的狼嚎從遠處傳來,蘇齊眼睛一亮,停下自己揮劍的動作,趕忙提著劍朝一個方向追去。
穿過密集的林子,視野豁然開朗,只見遠處稀少植樹的地方,一頭額頭上有疤痕的風狼與一只雄壯的野豬在糾纏。
而顯而易見,是風狼在被野豬追。
風狼異常狼狽。
蘇齊提起劍,身子前傾,速度一瞬間爆發(fā),沖至兩獸之間!
手中的鐵劍高舉。
鐵劍往下劈下,硬生生將豬突猛進的勢頭截斷。
身子隨著慣性一挪,正對著野豬,擋在風狼身前。
手中長劍順勢收鞘,蘇齊再次向前一沖,握劍的手一動。
長劍出鞘,野豬的頭顱應(yīng)聲而落。
少年佇立,緩緩收鞘。
一切都像流水一般自然。
然后風狼流著哈喇子,一個猛撲撲倒了少年。
蘇齊哈哈一笑,抱著風狼就是使勁薅。
一個月前,他回到雨荷鎮(zhèn)時,翌日便回到了老槐樹那,在他緬懷過去的時候,他又發(fā)現(xiàn)了這只風狼。
那時它奄奄一息的躺在老槐樹下的樹洞中,與土地神像為伴。
值得注意的是,其中竟有著一座破碎的土地神像,自眉心裂至全身。
少年很是詫異,想來這土地神像是真有神妙,庇護了他六年之久,不過卻是因為不知名原因碎裂,促使了他與風狼的第一次相遇。
在他幫風狼醫(yī)治好了以后,二者也是不計前嫌的做了好朋友。
于是在少年練習的時候,風狼就會去狩獵獵物,或者是被獵物狩獵。
一旦是后者,少年便會出手幫助,那效果,簡直是咔咔亂殺,一人一狼都快稱霸這個半月山的小林子了。
很快,在少年加了一次負重跑后,早已是烈日當空。
少年在吃了一頓野豬肉后,回到了雨荷鎮(zhèn)。
不過不得不說是,云衣曾經(jīng)教過他怎么做飯以及折紙鶴。
云衣說,紙鶴象征著愛,是給自己愛的那個人的。
蘇齊曾問過云衣,她愛的人是個怎么樣的人?
云衣說:“他啊,他是一個蓋世英雄,結(jié)束了一個亂世,但是他也很蠢,一直沒有看出來我在他面前,是女扮男裝?!?p> 蘇齊聳了聳肩,散去回憶,坐到床上,開始思考人生。
但沒思考多久,就起身來到書桌旁,開始練字。
他的字其實也就那樣,沒什么令人驚艷的地方,就是很正,很剛毅。
時間漸漸的在消逝,太陽劃過了屬于歲月的痕跡。
少年停下筆,望向窗外,海天一色,夕陽絕美。
“少年,你依舊是在逃避啊。”一道聲音在少年腦海里響起。
蘇齊沒有理會他,只是繼續(xù)觀望正在被夜色吞噬的人間。
他也明白,自己一直在逃避。
從回到雨荷鎮(zhèn)開始,他大部分時間甚至一開始就是回到半月山的林子。
這不就是對現(xiàn)實的逃避嗎?
“少年啊,你還是有希望的。”聲音繼續(xù)在勸說他。
“有什么希望?集結(jié)整個恒海福地的力量都沒能替我逆天改命,我一個銅皮境的普通人能做到什么?哪里還有希望?”蘇齊突然怒吼道,一拳頭將書桌打的粉碎。
“哦對了,好像還是你把我的靈種給切破的吧?!”
“咳咳,那個純粹是意外,我那個時候是在逃生!看到一個達到仙級別的光柱我肯定是要去的?。≌f不定能救我一命呢?”
“看到仙級別的光柱你非要去,難不成追你的是仙嗎?!”
“額……雖然不是仙,但是也是仙一級別的?!?p> 蘇齊眉頭一簇,問道:“不是說現(xiàn)在仙不可能出現(xiàn)在人間嗎?”
那道聲音很不屑的說道:“誰跟你講的?仙不可以出現(xiàn)在人間?狗屁!”
“天道對仙的束縛只是不能施展出仙級的力量,但是單純的存在于人間是可以的!”
蘇齊聽后思索片刻,隨后腦洞大開,一去不復(fù)返。
直到那道聲音再次響起。
“而且啊,誰說沒有靈種就不能修煉了?”
蘇齊聽完冷笑一聲:“呵呵噠,你繼續(xù),我聽你編,信你一句算我輸?!?p> “呵,信不信隨你,我這還是想了半個月才決定教你的。
知道靈種品質(zhì)不同,導(dǎo)致對靈氣的感知度不同的原因是什么嗎?”
蘇齊搖頭,這他還真不知道。
“那你知道靈種里到底蘊含了什么嗎?”
蘇齊呵呵冷笑道:“你到底說不說?”
“好好好,不賣關(guān)子了,靈種里面蘊含著的是靈質(zhì),靈質(zhì)是一種對靈氣有著極強吸附性的……陰陽特性的存在。
靈質(zhì)的濃度多少決定靈種對品質(zhì)如何,至今不知道這些靈質(zhì)存在的基礎(chǔ),以及為何會出現(xiàn)在靈種里。
所以話又說回來,如果靈質(zhì)喪失了,要想再一次修煉,只需要將靈種補全就可以了?!?p> “那要如何補全呢?”蘇齊好奇的問道。
“至今找到的方法是,以氣代質(zhì)!
這個氣不是靈氣一類的氣,而是劍氣、刀氣!
因為劍氣、刀氣本身就是一個與靈質(zhì)一樣概念實體化的存在,而且煉成氣種后,不需要吸收靈氣,只需要能夠補充氣,就能一直戰(zhàn)斗下去。
而且彌補了練氣三境不能使用靈氣的缺點,甚至可以直接抵達練氣之后的氣命期!
而修煉氣種的方式其實也很簡單,就是找到一把準靈器。”
蘇齊沉默了一下,隨即冷笑一聲,這尼瑪?shù)慕泻唵???p> 天下神兵,凡兵、鍛器、靈器、元器、合器。
這些神兵沒有具體的強弱劃分,但毫無疑問,靈器絕對是最難獲取的。
因為它自生器靈!
元器與合器同樣是沒有器靈的,更別說鍛器這個專拼材質(zhì)的神兵了。
“呵呵,你覺得我會信?”蘇齊一臉鄙夷,覺得這就是無稽之談。
“歷史上可是有成功的典例的,比如說南大陸,天鳳之亂時期的李卿云,他便是槍氣氣種,還有西大陸的御靈,她是刀氣氣種……以及我,劍氣氣種,凌霄子。”
“誰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凌霄子?!碧K齊一臉不信,他可不會輕易相信這個破了自己靈種的人。
“喲呵!我還不信了,這世上誰還敢冒充我凌霄子,身為二百年前最出名的天才,你就問這修真界中,誰不知我的大名?!”
蘇齊撇了撇嘴,凌霄子的名號他自然知道,孟長歌給他帶來的書籍中記載過。
三百年前,在諸多天驕正在爭鋒之際,凌霄子橫空出世,僅僅以百年時間便成為了一尊大練氣士,但在兩百年前,凌霄子又無故失蹤,至今杳無音信。
“你無法證明你就是凌霄子,我又如何信你?”蘇齊警告道。
“你應(yīng)該知道我的佩劍是凌霄劍吧,赤血凌霄,也被稱作赤霄,要是我的劍還在,給你看看也可證明了,但是被海神給捏碎了?!薄傲柘鲎印钡穆曇艏茸院烙诌z憾的道。
海神……蘇齊摸了摸自己被劉海遮住的額頭,自從他醒來后,他的額頭就有了一個三叉戟的深藍色烙印,當然,這個烙印是受他掌控的,他可以掩去烙印的存在,也可以不遮掩。
“當然,如果您能內(nèi)視的話,就能看到在你丹田處的我,我的劍意烙印是無法隱藏的,一下子就可以證明我是凌霄子,可惜啊,你不能……他媽的,給老子滾!別看!”
蘇齊聳了聳肩,退出了內(nèi)視的狀態(tài),他煉成了碧水體,早就能對自身進行內(nèi)視了。
不過他也沒說謊,他的魂魄確實在自己的丹田處,身上也有一道劍意烙印,這烙印是凌霄子的標志,在書籍中也記載過。
這玩意兒時很難仿造出來的,因為每一道意之烙印都是一個道路的,一種具現(xiàn)化體現(xiàn)。
凌霄劍意,這道劍意除了凌霄劍劍主,其他人是完全不可能擁有的。
沒錯,是完全不可能!
“行,我初步的相信了你,那么,該怎么做?”蘇齊問道。
“先去找靈器啊。”
“我問得就是怎么找靈器!”
“你不用找啊,你墻壁上掛著的那把劍就是啊。”
蘇齊愣住,轉(zhuǎn)頭看向墻壁上,那把據(jù)說是他老爹釣上來的古樸長劍。
“會是如此的好運?”蘇齊實則不太相信,有點巧的過分了。
于是他將長劍取下。
“莫非……”蘇齊突然笑了,“時來運轉(zhuǎn),定是時來運轉(zhuǎn)……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