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陸玉鳳瞪大了眼睛,滿臉錯愕地看著陸宇。
明明這畫紙上的人跟地上躺著的李長佑沒有半點區(qū)別,怎么可能是兩個人?
陸宇點點頭,將畫紙微微傾斜旋轉,只轉到四分之一左右的位置之后,陸玉鳳和其他衙役便瞪大了眼睛,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畫紙上明明正面看全都是一個人,可就由陸宇這么輕輕旋轉間,畫紙上那男人看起來就比李長佑多了幾分冷厲。
看起來他們雖然有些相似,卻絕對不是同一個人。
衙役瞠目結舌地指著畫紙,怔怔地說,“陸先生,這,這是真兇?”
“不錯?!标懹顚嫾垉A斜,再次放到狗蛋面前問道:“畫中之人,你可有印象?”
狗蛋瞇著眼睛,左思右想,始終不敢確認。
“回陸先生的話,畫中人我確實不認識,只是他的面容,我有些眼熟,似乎見過又不敢肯定?!?p> 誰知,陸宇滿意地點了點頭,“這就對了?!?p> 他這副側寫,完全是靠著步法追蹤術,捕捉到之前狗蛋提起過的腳印繪制而成。
陸宇先使用步法追蹤術確定對方的身形、輪廓、大致職業(yè)習慣,隨后又結合狗蛋說話時對畫紙的反應,將這副側寫補全。
不敢說這幅側寫與兇犯一模一樣,至少也有八九成的相似。
“夫君,你的意思是,這李長佑莫非有個一奶同胞的兄弟?”陸玉鳳皺著眉頭問道。
其他衙役也滿臉不解地看著陸宇,不知道該不該說出心中的疑問。
沒錯,李長佑確實有個兄弟,可他的兄弟曾是府軍,且戰(zhàn)死在沙場之上,李長佑不知是因為沒拿到兄弟的賻贈,還是真的為兄長的死耿耿于懷,這才每年去衙門投訴狀。
即便李長佑還有個兄弟,那也已經是個死人了。
陸玉鳳開口道:“夫君,此案線索雜亂,不如我們來日再辦?”
其他衙役也沒問出心中疑惑,只是跟著附和,畢竟事情牽扯到府軍頭上,即便只是個稀松平常的丘八,那也不是他們衙門能管的。
平日里,看那些府軍鼻孔朝天的模樣就知道了。
“為何來日再辦?
難不成你們都不信我?”陸宇一怔,環(huán)視四周,其他衙役紛紛閉嘴不答。
早已經由府軍確認的死人,哪可能還活著?
即便對方還活著,那也必須是個死人!
陸宇卻不管這么多,只是笑道:“非是我拿死人打趣,只是案情推衍至今,若是兇犯并非這已經死去多時的李家大朗,還能有誰會來看望狗蛋這些乞兒?”
“陸先生,事關府軍,不如我等回到縣衙再斟酌一番如何?”旁邊一個衙役開口試探道。
一時間,整個廳堂中鴉雀無聲。
大家心中是敬佩陸宇的,只是這事關聯甚廣,若是繼續(xù)查下去,只怕會連累家人同僚,還不如老老實實地裝聾作啞。
至于交差嘛……
這不是已經有狗蛋了嗎?
狗蛋對這些渾然不知,即便他心思成熟,卻怎么也想不到這些衙役心中的念頭,“陸先生,我敢確認,這人就是給我和妞妞送來吃食的人?!?p> 他似乎也察覺到了眼前這人,并不是李長佑,懵懵懂懂地說出這話,還以為指認對方就能保住自己和妞妞的性命。
面對周圍同僚的目光,陸宇將手中那副側寫撕得粉碎。
“陸先生,非是我等鐵石心腸,只是這事關系到我等身家,實在不得不如此,多謝先生體恤?!币粋€衙役松了口氣,當即道謝。
陸玉鳳見到這一幕,也不知自己該如何自處,只覺得心中有些復雜,多了些許黯然,又多了幾分失望。
或許,這樣的夫君能活得更好些。
陸玉鳳想到這,安慰道:“夫君,有些案子確實不是說辦就能辦的,你若是心里不甘,我便隨你去求縣尊?!?p> “不必?!标懹顡u搖頭,開口道:“此案我來破,不論獎罰都由我一力承擔?!?p> 眾人聽到陸宇的話,皆是心頭一驚。
這可不是要松口的意思,陸先生是要追查到底啊。
若是陸長風再次,只怕會劈頭蓋臉地痛斥陸宇犯渾。
“狗蛋,你且告訴我,曾經你家李大人是否有一位兄長?”陸宇不等眾人反應過來,沉聲問道。
今日之事,陸宇腦海中的思路逐漸清晰明確起來。
狗蛋被其他衙役嚇得臉色發(fā)白,唯唯諾諾地應聲道:“是,李大人有次喝多,是曾提起過他家中還有一位兄長?!?p> “我再來問你,是否自妞妞與你相識后,那位李家大朗便從未出現?”陸宇連聲問道。
狗蛋臉色緊繃,注意到周圍的目光,額頭上隱隱浮現一層冷汗。
他隱約覺得,自己的回答非常關鍵。
狗蛋略微思索了片刻,實際上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得實話實說道:“是,我與妞妞并非親生兄妹,妞妞來了以后,李大人便像是變了個人,經常犯癔癥。”
話音落下,眾人心中像是松了口氣,看著陸宇的眼神中多了幾分欽佩。
陸宇點點頭,在原地踱步,“想來,是李長佑的兄長曾在府軍效力,不知為何李長佑無法領到兄長戰(zhàn)死后留下的賻贈,這才頻頻去縣衙門遞訴狀。”
“實則當年,李長佑的兄長未必是真的戰(zhàn)死沙場,府軍也因此并未發(fā)放賻贈?!?p> “而妞妞則是跟李長佑兄長有所關聯的至親,李長佑的兄長思念妞妞,便將其托付給弟弟李長佑,偶爾假借李長佑的面貌與妞妞相見?!?p> 眾人聽到這,面露恍然之色。
唯有陸玉鳳皺起了眉頭,“夫君,若是如你所說,這李家兄弟關系必然是極好的,妞妞若是李長佑的血親,那他為何能只為半貫錢,便狠下心將其賣到青樓?”
“娘子,這就錯了?!标懹钚Σ[瞇地搖搖頭。
“我說這李家兄弟相互知曉對方近況,卻不曾說過二人的關系如何?!?p> “若是李長佑真就人面獸心,貪圖兄長假死騙來的賻贈,并以妞妞的性命為要挾,你覺得李長佑的兄長又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