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宇見狗蛋吃的正香,忍不住嘆了口氣,摸了摸他的頭,又看向神像面前的桌案。
就在狗蛋盤膝坐在上吃肉包時,陸宇已經(jīng)看到了他的雙腳。
這腳跟案桌上的腳印一模一樣!
“吃飽了嗎?”陸宇臉色復雜,開口問道。
狗蛋只大口吃著肉包也不答話,恨不得用肉包把肚皮撐破。
陸宇見他狼吞虎咽的模樣,沉聲道:“既然吃飽了,那就說說案桌上另一雙腳印是誰的吧。”
狗蛋吃的正香,手上的動作忽然一頓,連嘴里的肉餡也咽不下去了。
他抬起頭,怔怔地看著陸宇,忽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陸先生,我不是故意殺人的,李大人,李大人他有癔癥,他時好時壞,一時讓我和妞妞吃飽飯,一時又對我們拳打腳踢。
這回他輸了錢銀不說,還為了半貫錢就將妞妞買到買到青樓!
我不能坐視不管,妞妞是我的妹妹!”
狗蛋畢竟是個半大的孩子,先前一直頂著不說已經(jīng)要比不少成年人厲害的多,現(xiàn)在陸宇一番說辭之下,他終于繃不住了。
“你是兇犯?”陸玉鳳陡然起身,探手抓向腰間的長刀,眼中滿是錯愕。
只是她轉頭一看,其他衙役都沒動,大家都默默地看著狗蛋。
方才狗蛋哭嚎間說的話,眾人都聽的真切。
李長佑這種十惡不赦的青皮,拿了錢銀去賭坊再正常不過,沒了賭本又輸紅了眼,便將爪子伸向這些乞兒。
陸宇擺擺手,示意陸玉鳳不要著急,繼續(xù)耐著性子詢問,“能說說你是如何對李長佑動手的嗎?還有他平日里發(fā)癔癥之前有沒有征兆?”
“嗚……我,我那日給你送了東西,路過賭坊時偷聽到李大人正要跟人簽字畫押將妞妞賣掉,我沒有辦法便謊稱撿到了半貫錢,把他騙到山神廟里,趁李大人不備,跟妞妞合力用刀子將他刺死?!惫返氨翘檠蹨I糊了一臉,說話間臉上還滿是驚恐。
對上了……
方才陸玉鳳曾說,這刀口異常古怪,乃是自下而上刺入心口的,狗蛋和妞妞兩個都是半大的孩子,根本夠不到李長佑的胸口,于是就站在案桌上將刀子遞了出去。
只是……李長佑脖子上的魚線又是怎么回事?
還有他腳底的河泥也同樣說不通。
“之后呢?李長佑是如何被你們懸尸于神廟房梁之上?”陸宇追問道。
狗蛋用袖口狠狠擦了下臉,顫聲道:“不知道,刺傷了李大人,我便拉著妞妞逃到河邊清洗血跡,回來時李長佑便成了這樣。”
眾人聽完狗蛋的話,都皺起了眉頭。
一個衙役冷著臉問道:“你說的句句屬實?這死人的尸首怎么可能自己懸在房梁上?
陸大人見你們兄妹命苦,不愿逼問,可人命關天,若是破不了案,你便是害了我們!”
一番嚇唬,狗蛋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急忙道:“陸大人在我上路之前給我吃飽肚子,我決計不會做那恩將仇報狼心狗肺之人?!?p> 這孩子還以為說了這些,自己就要被捉回衙門殺頭。
“此話當真?”陸玉鳳也察覺到了問題所在,瞇著眼睛疾言厲色地問道。
狗蛋用力點點頭,將嘴里那點肉餡咽進了肚子。
陸宇夫妻二人對視一眼,臉色凝重。
此案有第四個人插手!
這時陸宇忽然開口道:“去給我找來柳條和紙張?!?p> 陸玉鳳一愣,雖然不知陸宇要做什么,卻照著他的吩咐去準備東西。
狗蛋已經(jīng)說了實情,陸宇卻始終猜不透這兇犯為何要畫蛇添足,再將李長佑殺一次之后,懸尸于山神廟的房梁之上。
隨即陸宇眼前一亮,抓起狗蛋的手問道。
“你方才說李長佑有癔癥,他發(fā)癔癥時有何征兆?”
狗蛋手腕被捏的生疼,也不敢叫喚,只是抿著嘴仔細回想,“李大人發(fā)癔癥時總是出去一趟,回來就變了個人,不光給我們帶些吃食,每次都給妞妞一塊糖?!?p> “前幾日下雨,李大人又發(fā)了癔癥,還在墻邊自言自語,他走過的泥路上腳印還在?!?p> 陸宇聽完,急忙走到墻邊,低頭仔細觀察這些凌亂模糊的腳印。
這幾日風吹日曬,腳印早已模糊不清,可陸宇身懷步法追蹤術,一眼便看出腳印與李長佑的腳印不同。
也就是說,看望狗蛋和妞妞的人,不是李長佑!
“夫君,你要的東西來了!”這時,陸玉鳳拿著柳條和紙跑了進來,陸宇抬頭顧不得道謝,接過東西就找來幾根干柴丟在地上點燃。
陸玉鳳見狀,開口招呼其他衙役一起幫忙,“還愣著作甚,幫他點火!”
陸宇急匆匆地模樣,定是案子有了進展,不論如何陸玉鳳都要幫他。
火勢逐漸旺盛,陸宇將手里的柳條丟進火堆中,隨著噼啪的聲響,那柳條逐漸被燒成了黑炭。
陸宇將黑炭挑出來,提起些沙子滅掉火星,便抓起黑炭,在紙上寫寫畫畫。
“夫君,你這是?”陸玉鳳站在旁邊,忍不住開口問道。
陸宇悶頭畫畫一言不發(fā),其他人見狀,更是不敢打擾。
只見一道道線條在陸宇手中勾勒出來,原本潔白如雪的紙張也逐漸有一個人的輪廓浮現(xiàn)。
隨著陸宇的動作,人影逐漸清晰,過了半晌后,徹底成型!
陸宇丟下炭筆,轉頭看向狗蛋,“你來瞧瞧,給你們送吃食的人是不是他?”
“沒錯,這就是李大人!”狗蛋瞪大了眼睛,看著紙上的輪廓,又看著陸宇。
這畫技簡直神乎其技,像是將他腦海里所思所想,全都放到了紙上!
旁邊的衙役見到白紙上那個人影和面龐,也滿臉錯愕,時不時地看著旁邊李長佑的尸首。
這畫上的人像,跟地上的李長佑一模一樣,就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陸先生,您畫李長佑作甚?”一個衙役滿臉疑惑地問道。
誰知,陸宇丟掉手里的炭筆忽然笑了起來,“我果然猜的沒錯,這李長佑根本不是得了癔癥,他們分明就是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