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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鼎革

第106章 僉都御史

紅樓鼎革 無衣佩瑜 5608 2022-09-02 23:30:53

  戶部衙署,眾官僚胥吏都在忙碌。顧克貞?yīng)氉诜块g內(nèi),眉頭緊皺,剛剛收到永隆帝諭旨,要求戶部就整頓鹽務(wù)出具意見。

  能有什么意見呢?鹽政積弊非止一日,今上登基之初就派人整頓過,效果的確有,代價就是領(lǐng)銜主導(dǎo)的戶部侍郎遭猛烈報復(fù),不僅一眾下屬被彈劾貪污受賄,淪為囚徒,甚至仆役直接被人毒殺,最后本人也被罷職問罪,此不可不為后來者戒。

  這次永隆帝又起了念頭,恐怕是受到《京報》上鹽政評論文章的刺激,其中羅列的數(shù)據(jù)的確扎眼,當時他就敏銳的預(yù)料到永隆帝可能會按耐不住,只是這也太快了。

  作為戶部尚書,他對鹽政深有研究,也知弊端何在,但這不是提出一項改革方案便能輕易解決的。而且,現(xiàn)在還不能確定永隆帝真實目的是什么——是只想增加鹽課收入還是想徹底的革除積弊?抑或兼而有之?這是截然不同的,前者易為,后者難以著手,阻力重重。

  思慮一番后,顧克貞喚來主管鹽課的山東清吏司郎中鄭如梅,也沒與他商議,直接命他寫奏疏請求朝廷開展新一輪部院官巡鹽,要求戶部、吏部、刑部、都察院等中央衙門均派出大員,共同協(xié)作,并不談及具體方案。如果此議通過,不管成效怎樣,都是幾大部門一體擔(dān)責(zé)。

  鄭如梅聽了心生疑慮,擔(dān)心這差事兒會落到他身上,面色遲疑的問道:“不知部堂大人屬意我部何人擔(dān)此重任?”

  顧克貞自能猜到他是心思,不過是自保罷了,不屑的哼了一聲,說道:“這就不須你來操心了,沒有擔(dān)當之輩,本部也羞于派出!”

  受到冷嘲,鄭如梅不以為意,忙點頭笑道:“部堂大人明鑒,如此甚好!下官這就去寫奏疏。”

  次日,永隆帝看罷鄭如梅的奏疏,很不滿意。他的本意是讓戶部提出解決問題的辦法,哪怕不能立刻實行,好歹有個方向,繼續(xù)商議就是?,F(xiàn)在倒好,戶部的做法等于直接把問題拋了回來。難道他不知該派人去巡視嗎?可委派的官員越多效果越差,這會兒可不是剛立國時朝廷能令行禁止。

  于是他將奏疏轉(zhuǎn)給內(nèi)閣,命內(nèi)閣討論此事,拿出章程來,總之鹽務(wù)必須整頓。幾位閣臣商議一番,知道永隆帝這時貪念正盛,強阻不得,連卑賤戲子的錢也不肯放過,怎會忍得住鹽課這塊兒肥肉?單論斂財之狠,亙古帝王少有出其右者。

  最后建議道,兩淮鹽課為天下最,整頓鹽務(wù)不妨從兩淮鹽區(qū)著手,待有成功經(jīng)驗,推而廣之,行之天下。至于委派諸部院大臣,其實沒有必要,事權(quán)貴在專一,且鹽課與吏部、刑部沒有直接關(guān)系,而巡鹽御史本就是都察院外派,更沒必要多此一舉重復(fù)派人,結(jié)論是只要戶部派出官員便可。

  他們這樣做也不難理解,盡人皆知兩淮鹽商與太上皇交往密切,當年南巡時投獻不下數(shù)百萬兩,論局勢復(fù)雜,各大鹽場沒有哪個能超過兩淮的,如果兩淮的問題能解決,其他的迎刃而解。

  目今鹽政最大問題是鹽引壅積,即很多鹽商手中有鹽引,卻領(lǐng)不到鹽,排隊的人太多。這些鹽引多是太上皇時濫發(fā)的,今上登基后為救急也曾發(fā)過,現(xiàn)在不知存了幾百萬張,連個具體數(shù)目都沒有。又不能直接宣布廢棄,那意味著朝廷信用破產(chǎn),顏面掃地。讓戶部官員先去兩淮巡鹽,成或敗很容易出結(jié)果。

  內(nèi)閣票擬的意見并沒有被永隆帝接受,這和戶部的做法有什么區(qū)別?全都是在推卸責(zé)任。于是在早朝時當眾提起此事,征詢意見。

  顧克貞心下暗惱,沒想到眾閣臣把戶部賣了,難道是他們覺得自己太聽皇帝的話?可不聽成嗎!如今國用不足,無論誰坐戶部尚書這個位子,但凡有些擔(dān)當和覺悟,也知必須為國斂財,不然朝廷撐不下去。

  誰不知沒錢就是亡國的下場?只有那些私心深重的才會叫囂“與民爭利”,揣著明白裝糊涂罷了,覺得亡國又不是亡家,換個皇帝也未嘗不是好事兒,沒準兒自己還能混個從龍之功,至于百姓生死,根本不在意。

  “鹽政積弊已久,該如何整頓,眾卿可有良策?是否各部均委派大員?誰又可擔(dān)此重任?”永隆帝說出一連串的問題,朝堂上無人敢出聲。

  一者,涉及實務(wù),不是誰都有能力發(fā)表意見。二者,皇帝斂財之意甚堅,他們見識過了,沒必要針鋒相對。再者,正如顧克貞所顧忌的,眾人都不是傻子,這差事風(fēng)險太大,前車之鑒,不可或忘。不說遠的,現(xiàn)任兩淮巡鹽御史林如海不就個典型例子?林家四世列侯,且與榮國府結(jié)為姻親,論背景不可謂不深厚,可仍免不了落得獨子、正妻先后死亡的下場,連僅剩的幼女都不敢留在身邊。

  當然,如果只是抱著發(fā)財?shù)哪康?,這反倒是件美差,往南走一趟收個幾萬兩都是少的。但永隆帝關(guān)注此事,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不知暗地里會派多少人盯著呢。

  長久沉默之后,終于有人出列,亢聲提議道:“陛下,臣舉薦戶部郎中柳湘蓮巡視鹽政,可收良效!”

  眾人一瞧,嘿,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前幾天首提此議的戶科左給事中汪明毅。言官大人果然頭鐵,心如磐石,不可轉(zhuǎn)也,絕不肯放棄的。

  “不可!”立刻有官員反對,一如前幾日那般。這些人多半是在兩淮鹽場深有利益,擔(dān)心柳湘蓮去了壞事兒,不得不出言阻攔。

  但更多的人巴不得這位行事乖張的瘟神能夠早日出京,在京里有皇帝袒護,眾朝臣彈劾無效,那就讓他去見識見識真實世界何等殘酷!

  在很多人看來,柳湘蓮年紀輕輕,最多讀過幾篇文章,便自以為了解鹽務(wù)弊端。一旦觸及實務(wù),只會頭大無比!很可能直接被富貴溫柔腐蝕,又或者只知為皇帝斂財,引發(fā)民怨沸騰,豈不妙哉!于是交口稱贊,儼然眾望所歸,此職非他莫屬。

  永隆帝見狀,幾乎氣笑,這些臣子的小算盤一目了然,都不屑遮掩,滿滿的套路。本想駁回汪明毅所請,畢竟柳湘蓮太過年輕,可問題是派誰去呢?去了能比林如海做的更好嗎?心里躊躇,暗嘆一番,只好點名柳湘蓮,問過再說。

  待他出列,永隆帝問道:“柳卿可有信心辦好巡鹽差事?”

  柳湘蓮沒料到永隆帝會突然改變主意,前幾天你不是這樣?。‰y道《京報》威力如此之大?

  其實報上所論并無新鮮見解,多是老生常談,不過是想給百姓一個了解朝廷收入的渠道。不僅鹽課,接下來還會介紹田賦,讓所有人看看朝廷到底收了多少賦稅,不能平白給那些貪官污吏背黑鍋!

  他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皇帝的問題,上次立軍令狀乃是有所求,現(xiàn)在何必再冒無謂風(fēng)險?

  顧克貞站在一旁,心里早急了,沒想到那幾個老東西這么坑戶部!這副擔(dān)子要是落在柳湘蓮身上,如果辦砸了,他這戶部尚書也連帶著有責(zé)任。更關(guān)鍵的是,他對柳二郎能否整頓鹽務(wù)絲毫沒有信心。不得不出列稟奏:“陛下,柳湘蓮年輕識淺,不曾接觸過鹽務(wù)。而且他不過是區(qū)區(qū)郎中,何能膺此重任?請陛下另擇賢明重臣巡鹽?!?p>  他正覺得柳湘蓮這樣實心任事的下屬很好,還沒用夠呢,萬不可輕易折損了。

  剛說完,立即有人跳出來,猛烈彈劾他“妒賢嫉能”“阻遏后進”,氣的他老臉通紅,含恨而退。

  借著這點兒時間,柳湘蓮已經(jīng)思量妥當?;实郛敱姲l(fā)問,意味著心里有了主意,至少有了傾向,他得識趣。于是回道:“臣愿赴兩淮一行,但心存顧慮,不得不先稟告陛下?!?p>  “說?!?p>  “無人不知鹽政積弊已深,臣以郎中之職巡鹽,只恐心有余而力不足,難有成效。再者,天下鹽政本屬一體,單獨巡視兩淮,如有案件涉及其他鹽區(qū),又該如何處置?”

  很多人聽了這話忍不住嘴角勾起,暗自搖頭——聽說柳家子臉皮極厚,喜好當面求官,聞名不如見面,果然傳言不假,這分明是嫌官小嘛。

  其實五品京官真不小了,他才多大年紀?要知道巡鹽御史也才正七品。但整頓鹽務(wù)牽涉太廣,戶部郎中的確不夠看。

  永隆帝也想發(fā)笑,不過忍住了。柳家子喜好求官,他也有耳聞,很滿意這股子“坦誠直爽”,而且說的也是實話,于是朗聲道:“此事容易?!?p>  想了想,他提高聲音道:“特命柳湘蓮兼任都察院僉都御史,巡視天下鹽政,欽賜尚方寶劍,遇事有便宜處置之權(quán),軍民職官有作奸犯科者,除三品以上須奏請外,其余依律處置!另外,”

  他環(huán)顧眾人,意有所指的說道:“可帶稅卒營護衛(wèi)左右!”

  都察院僉都御史為正四品,讓柳湘蓮兼任屬于因事而設(shè),他的本職依舊是戶部郎中,領(lǐng)憲銜是為了便于他辦差過程中彈劾處置官員。而特意說明可帶稅卒營,更是告知群臣他很看重柳湘蓮的安全,不要做不該有的動作。

  “陛下圣明!臣萬死以報!”柳湘蓮謝恩領(lǐng)旨,動作麻利的很。

  這下部分朝臣想要反對也來不及開口了,君無戲言,難道讓皇帝收回成命?也有官員巴不得如此,所謂“將欲取之,必先予之”,權(quán)力太小,這小子不肯出京怎么辦?

  不過柳湘蓮又繼續(xù)說話了:“陛下,臣一人,智力有限,懇請調(diào)用賢能干吏?!?p>  這也是應(yīng)有之義,哪位大員上任不帶幾個自己人?柳湘蓮特意提出來不過是為了將來少些掣肘,永隆帝爽快應(yīng)下。

  退朝之后,顧克貞將柳湘蓮叫到身邊,臉上愁容未散,殷殷囑咐:“此番巡鹽,事關(guān)重大,行事不可莽撞,遇事最好先奏請圣裁,免得惹禍上身。你可明白?”

  柳湘蓮點頭應(yīng)下,笑道:“部堂大人,下官能力有限,還望您安排幾位同僚協(xié)助?!?p>  “本該如此?!鳖櫩素扅c頭道。柳湘蓮資歷太淺,讓他自己去找合適的官員,基本辦不到,只能戶部來安排。

  回籌餉司后,聽到消息的下屬無不振奮,摩拳擦掌,準備大干一場。尤其是稅卒隊,更對江南充滿憧憬,想早日前去游覽。柳湘蓮卻深知整頓鹽務(wù)并不容易,比加征當稅復(fù)雜了一百倍都不止。

  食鹽的生產(chǎn)、收購、運輸、銷售等諸環(huán)節(jié),環(huán)環(huán)相扣,哪個環(huán)節(jié)沒問題?如果不更改制度,簡單要求增加鹽課,只會招來罵名,最后也會遭受反噬。

  稍可安慰的是,此時稅卒營已成,且置辦了武器,至少自保無虞。不然就憑他在京都惹下的事兒,得罪的人,真不敢隨便出京。當即召喚下屬安排他離京后的工作。

  主要是讓周瀚監(jiān)管《京報》,張珂名為主編,掛名而已,并沒有審核文章的權(quán)利。柳湘蓮大致預(yù)定了今后幾期的主題,并要求配合戶部搜尋新物種等事。妥當之后,他又去稅卒營“點兵”。

  永隆帝雖允他帶上稅卒營,也沒必要全帶過去,太過惹人注目,最后決定只帶三百人,但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精英,戰(zhàn)力強悍。他們雖按軍隊的標準進行訓(xùn)練和管理,從身份上來說,目前和各衙門皂吏并無區(qū)別。

  柳湘蓮還命人去工坊通知柳落做好準備,他已經(jīng)從天津回來,這次正好共赴江南,整合薛家商號。

  待回到家中,眾女落落寡歡,都已經(jīng)聽說了消息,這一去至少要幾個月,年都沒法一起過了。雖然情緒不佳,也早為他準備好了行禮,御寒衣物、日常用品等無不俱備。

  晚飯時安撫過眾女,待她們告退之后,秦可卿秀美的眉間仍舊愁云凝聚,默然不語。柳湘蓮走了過去,一手輕挽住酥臂,一手托起嬌容,輕笑說道:“又不是上戰(zhàn)場搏生死,你擺出這副要死要活的樣子給誰看?”

  秦可卿白他一眼,紅了眼睛,低聲嗔道:“父親常說官場險惡,我瞧著未必就比戰(zhàn)場好多少!不然怎么別人不去,偏要你去!你才多大!”

  “旁人或許會擔(dān)驚受怕,我怕什么?些許流言不足為慮,皇帝現(xiàn)在還用得著我,卸磨殺驢還不到時候呢。”

  “呸!誰會說自己是驢子!你傻不傻!”

  秦可卿啐了一口,卻被對方趁機堵上櫻唇,求索之下,喘不過氣兒來。好不容易擺脫,她推開某人,嬌喘著試探問道:“這般不知足,不如讓三姐兒陪你去?”

  倒不是她大度到這個地步,向來聽聞江南女子柔情似水,嬌媚可人,深恐他會拈花惹草。尤三姐早晚是要入門的,性子又潑辣,不妨放到他身邊作監(jiān)察。如果實在按捺不住,也可解寂寞,總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本以為柳某人會欣然同意,樂見其成,卻見他擺了擺手,正色說道:“又不是常駐在外,短期公干不宜攜帶家眷?!?p>  直接否決了此議,隨后又湊了上來。

  其實最主要的原因他沒有說,實在不放心安全問題。

  這夜恩愛倍勝以往,自不必多言,秦可卿傾力奉獻,恨不得榨干某人,免得他出去了作亂。

  第二天仍是為南行做準備。顧克貞命人為他準備一些鹽政資料,并配置了幾名干練官員。

  賈母也派人過來傳話,請他臨行前務(wù)必過去一趟,柳湘蓮這才想起還有位姑蘇林姑娘。

  近來公務(wù)日繁,加之家中兩位佳人輪流上陣,已讓他少了許多浮想遐思。二世為人,剛開始時的確對諸女有些不軌的小心思,但時間久了心思也就淡了,都還是黃毛丫頭,不至于讓他天天琢磨惦記。再者,有可卿香菱尤氏姐妹等諸女相伴,夜夜溫香滿懷,已讓他大感知足。

  來到榮府賈母院時,眾位姐妹并寶玉都在座,望他的眼神多了一份崇拜。

  見他沒有拖延,收信不久便趕來,賈母大感滿意,面上含笑。這外孫是佞臣幸進也罷,是有真才實學(xué)也好,總之這般年輕的郎中在熙朝絕無僅有,讓她深覺臉上有光,熱情招呼他落座,又命丫鬟奉茶,端上點心。

  寒暄過了,賈母囑咐他好生辦差,千萬不可自傲,辜負皇恩,末了方嘆息說道:“這回去南邊兒肯定要見你林姨父,就順便幫你妹妹帶封家信回去。”

  其實賈母之意倒不是要他幫忙跑腿兒,賈家不缺送信的人,只是柳二郎與林如海畢竟未曾交往過,代為送信也可增進彼此情誼,這趟差事更容易做些。

  林黛玉聞言,俏生生站起,白皙纖長的雙手奉上一封已經(jīng)寫好的信函,厚厚一疊。待走到柳湘蓮前,她低頭含淚輕聲道:“請柳哥哥務(wù)必告知父親,女兒在京一切安好,無需掛念,請他勿要太過操勞,保重身體,女兒盼著早日團圓……”

  尚未說完,眼眶已經(jīng)濕潤,哽咽落淚。賈母忙將她拉進懷里,摩挲安慰。

  柳湘蓮接過信,珍而重之收起,點頭應(yīng)道:“林妹妹放心,這番話為兄一定帶到,你也要保重身體?!?p>  閑聊一會兒,又去向賈政告辭。

  第三天也沒歇著,帶著秦可卿回了趟娘家。酒席上,翁婿共飲,秦業(yè)心懷大慰,笑容都止不住。短短不到半年,女婿竟從八品飆升為正四品,雖說僉都御史明顯只是臨時兼任,可誰敢說不是正經(jīng)官職?他有一肚子囑托想說,但也知女婿所走之路和他迥然不同,還是不要瞎操心惹人嫌了。

  看見陪坐的兒子秦鐘一副百無聊懶的樣子,秦業(yè)心里就生氣,忍不住呵斥道:“鐘兒!以后要向你姐夫?qū)W習(xí),用心科舉才是!”

  “是,父親。”秦鐘連忙應(yīng)道,依舊是唇紅齒白眉清目秀的俊俏模樣,心里卻想,父親莫非糊涂了?這話好沒道理,柳二郎分明是個不讀書的,我真要向他學(xué)習(xí),還談什么科舉!

  柳湘蓮自然看出這小子的心思,不過沒說什么,如今秦鐘無需進賈家學(xué)塾,聘了師傅在家授課,有秦業(yè)監(jiān)督著,短期內(nèi)不會重走老路。至于其他的,待他長大些再談吧。

  匆匆間三日已過,一切準備就緒,啟程在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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