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因?yàn)榻鹧嘧鲲埳踉绲木壒剩瑒偟秸鐣r分，蘊(yùn)秀峰上的眾人便即食過了午飯。時下，奚常三人又回去了周斛的房間，其余蘊(yùn)秀峰各人也紛紛去忙碌于了自己的事情。
柳月亭回到住舍中來，方才奚?？谥兴v述的事，還一直縈繞在腦海中。后續(xù)又一番獨(dú)自思緒未果，遂決定下次見到師父時，再行相詢。
這一會兒，他見師兄們都各自用功了去，忽是又想起昨日在那青嵐峰上打坐運(yùn)氣時的情形，走到窗下，拿起桌上早上帶回來的那一塊事物，仔細(xì)查看起來。
只見那石頭，此刻白日時分看去，與昨日夜觀之下又有所不同，其上的一面光滑玉面并不是黑色，卻是晶紅色。而這石塊，除了這一面平滑的玉面以外，其他面上均包裹著一層灰黑色的石質(zhì)，摸上去有如纏線的紡錘。
柳月亭點(diǎn)點(diǎn)頭，以他多年玩石頭的經(jīng)驗(yàn)，認(rèn)得這是一塊玉石胚子，這么大的，還算是稀罕。
把玩間，將那玉面放平，往里看去時，但見一塊晶紅瑩亮的紅玉嵌于石質(zhì)窠臼中，看上去就如一泓晶紅的水淵。
一時間，他正望著面前的這塊晶玉，不覺有些出神，忽然發(fā)覺那“水淵”里仿佛有著一條紅色游絲，略略浮現(xiàn)而過。當(dāng)即想起昨日打坐運(yùn)氣時，看到的那些飄拂在空中的紅色絲線，忙又凝目看去，果然見那“水淵”中，隱約又有一條活物般的鮮紅細(xì)縷游經(jīng)。
繼續(xù)看去，那絲縷有時候浮上面來，有時候又沉入淵底。如此反復(fù)，回環(huán)不絕……
“月亭，你在做什么啊？”
正自目眩神迷間，門口一道聲音傳來。
柳月亭當(dāng)即驚覺過來，接著就又聽那聲音轉(zhuǎn)了疑惑道：“咦，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呀？”
他抬頭望去，見是金燕師姐此刻正站在門口，望著自己手上的石頭，面露訝色。遂一笑應(yīng)道：“這個嗎，是我昨天在外面撿到的石頭，看它有些奇怪，于是就帶了回來。”
“是嗎？”
金燕嘴上說著，走近了來，從柳月亭手中拿過那石頭，皺眉著翻看了幾下。見那石頭雖然貌似一塊玉胚，不過也不像是很值錢的樣子，也就轉(zhuǎn)了注意力，朝向著柳月亭，半嗔半揶揄道：“你呀！還是喜歡玩弄這些沒啥用處的小玩意～”
言罷時，她將那石頭“咚”的一聲往桌上一杵，向著柳月亭，叉腰道：“好了！今天還要繼續(xù)幫你煉氣的，你現(xiàn)在跟我來吧！”
柳月亭聞言一怔，正要張口一問。但金燕那邊說完就離去了，只得暗自嘆氣一聲，跟著也出了門。
之后，他隨金燕一路而去，卻是徑直來到了灶房中。見此刻灶臺內(nèi)，熊熊大火升起，其上正燒著一大鍋水，就不禁開口道：“師姐，你這不還有事嗎？”
“這些都是為你準(zhǔn)備的，”金燕說著，指一指灶臺前面，地上鋪著的一方茅草墊，向柳月亭道，“快坐下吧！”
“這是……”
柳月亭一時還有些不明所以，語調(diào)有惑，但隨即腦海中就閃過先前她的那個古怪的蠟燭陣來，不由驚聲道：“這不會又是你那‘妙招’吧！”
金燕聞言便笑：“哈哈哈，你還記得?。 焙鲇帜妓妓髅?，撇嘴著，“總之，師父囑咐了我們要好好幫助你，你快坐下，趕緊試一試吧！”
“試什么?。 ?p> 柳月亭口中被氣出一聲，頓時就面露苦色?；叵肫鹕洗谓鹧喟岢瞿窍灎T陣時自己的悲慘遭遇，出于一個人對生存的本能般地，又堅(jiān)持推拒了一番。然而，最后還是拗不過金燕那“應(yīng)師父囑托”的一片“美意”，還是只得按照她口中所說，在灶臺跟前，打坐運(yùn)氣起來。
又不過，要說修習(xí)他家天墨心法，本是講究心隨自然、氣隨天運(yùn)。只是，當(dāng)下金燕心中一番憂急，又將他往前推動一點(diǎn)，直至幾乎就要貼著了那黑漆漆的灶門，一度煙氣嗆鼻不說，還有火焰灼得面上燥熱不已，恍惚中，甚至還仿佛聞到一絲頭發(fā)焦枯的味道。
“真的要這樣練才行嗎？”
柳月亭一時間只覺恍若置身火焰地獄，半側(cè)回了頭，向著此刻正坐在他身后的金燕，口中強(qiáng)自鎮(zhèn)定道。
“是啊，難道你不相信我嗎？”
金燕聞言嗔怪，后又嘆了口氣來，正氣凜然道：“好了，你不要胡思亂想了，專心一點(diǎn)！我們既然答應(yīng)了師父，就一定會好好幫助你的?！?p> 柳月亭一時苦笑失語，但聽金燕這么一說，卻是正想起來日前在那參合峰殿上，師父袁迎舟為了自己，相求太師叔的情形。心頭為之一凜時，寒意生，不覺，身前的灼熱感仿佛也瞬間減輕了許多，后續(xù)心神已然凝聚在了調(diào)運(yùn)內(nèi)息之上。
灶門內(nèi)，燃燒的木柴不時發(fā)出幾聲噼啪聲響。柳月亭在灶臺前閉目坐得一時，火光照耀中，只覺禁閉著的眼瞼內(nèi)也明晃晃的。
時間流逝。
一條紅色絲線從他右手間抽出，然后周身成圈，回入左手之間。須臾，又再度從右手間抽出，先往前方弧形上升，然后下弧成圓。這一次，絲線穿過了灶臺，那灶門內(nèi)的火焰仿佛也被微微牽動了一下。
接下來，紅色線圈越劃越多，又有更多的絲線穿過灶里的火光。漸漸，有火苗被穿行的絲線不住牽動間，也開始抽絲般地，附著在了那紅色絲線之上……
隨著柳月亭周身的絲圈越來越密集，原本好似血紅色的絲線與抽絲的明黃火焰相融合，漸變成了橙紅色。
而此時，在他禁閉著的眼瞼內(nèi)，那灶臺內(nèi)跳動的火焰，仿佛竟也漸漸浮現(xiàn)于眼前……
不，不僅僅是那灶內(nèi)的火焰，還有此時他所能夠隱隱感覺到的，那就在自己身后橫著的一把燃燒之劍……
“這又是什么幺蛾子??？”
“不會又要著了上次的道吧？”
“果然還是草率輕信了！”
……
柳月亭的心頭直道，這般的憂懼交集下，一時也沒了運(yùn)氣的心思，想起上次自己一身火球的情形，更不禁一個寒戰(zhàn)。再也坐不穩(wěn)，收束內(nèi)息，就從灶火和利刃間跳了出來，一看身后，金燕正在自己方才坐的位置上雙手橫劍，氣為之一滯，當(dāng)即發(fā)聲道：“師姐，你這又是做什么呀！”
金燕見他好端端的，忽然就跳到一邊，口中還這般言道。也不答他，反而臉露訝然道：“你知道我在做什么嗎？”
“你把這火劍放在我背后……”柳月亭好似哀嚎著，沒好氣地道，“師姐，你該不會是又要故技重施吧？”
“什么火劍？就是我的劍啊?！苯鹧嗾f道，愈發(fā)訝異著了，“我只是在擔(dān)心灶火不足，所以才特地來幫你啊。”
柳月亭聞言一怔，不禁往她雙手間捧著的那劍看去，見那雪亮的劍身之上，此刻雖然映射出灶臺內(nèi)的火焰，不過其上卻并沒有火。
可是自己方才明明又有所感……
“你很可疑哦！”
他當(dāng)即眉頭一皺，努力地去回想自己剛的那種感受。然而金燕這時已然站了起來，沖著他搖著一根食指，一臉懷疑地說道。
但才跟著，她仿佛又突然靈光一現(xiàn)，又自顧自道了聲：“難道是我這法子生效了？”
言念及此，霎時間臉上更露興奮之色。忙叫柳月亭又坐了下來，運(yùn)轉(zhuǎn)起內(nèi)息，隨后將“白虹”劍豎直著垂于他的身后，同時依舊將自己的火象真氣凝聚于劍身之內(nèi)，口中問道：“現(xiàn)在怎么樣，還有感覺嗎？”
柳月亭此時又再度找回剛才的那種奇異感覺，隱約感受到那身后蘊(yùn)藏有火象真氣的劍來，遂言語相告。
金燕接著又問劍的方位，是平是豎，柳月亭答對。
變換幾次，又一一答對。
最后，她撤劍，再一問時，柳月亭那邊只道已然感受不到。
“哈哈哈，你成功了！”
金燕驀地里一聲高呼道，而馬上仿佛又突然想起來什么，一面轉(zhuǎn)身就往門外跑去，一面口中回聲道，“對了，我要趕緊告訴師父去！”
柳月亭聞言一驚，心念閃過，直想，目前在這蘊(yùn)秀峰上的一片亂象肅整之前，那可是萬萬不能讓師父回來看到的啊！
忙就跟著出了院門，來到松林中左右一觀望。只是此刻的金燕心花怒放之下，早已是跑得沒影了。
又原地苦思一番，也是往那玄清峰而去。
玄清峰前，鯉魚背。
柳月亭一路未歇，趕到此處，忽聞前方霧氣彌漫里，其中傳來師姐金燕的聲音。稍后時，兩個身影漸漸浮現(xiàn)，其一就是金燕，而另外一人，蒼墨色天墨掌門道袍加身，正是師父袁迎舟。
眼下，這鯉魚背上的山脊小徑并不算多寬，但袁迎舟行于前，金燕跟得緊，二人基本并排而來。柳月亭看到前方二人，也不知怎的，霎時心中一暖，迎上前去，揖道了一聲：“師父。”
“啊，月亭啊，你過來了?！痹蹜?yīng)道，望著面前風(fēng)塵仆仆的柳月亭，不禁臉露笑容，眉梢間也有所展動，“我聽金燕說來，你已有了煉氣的跡象，這可是真的？”
柳月亭聞言一怔，原本剛才金燕急急忙忙就走掉了，自己本來是一心想著，可不能讓師父看到如今蘊(yùn)秀峰上的那個個不務(wù)正業(yè)的師兄們，這才跟了過來，而對于自己這兩天運(yùn)氣時的異狀，卻是還沒有來得及思省。被師父袁迎舟這樣一問，也只有含糊著道：“這個，我也不太清楚……”
袁迎舟見他神情滯澀，說不清也道不明，遂又言道：“你把手伸出來吧！”
柳月亭依言將手伸出，袁迎舟伸出雙手，互曲著將他的手掌夾在中間，略微閉目運(yùn)氣探查了一刻。須臾，睜開眼來，微一皺眉道：“嗯，看來倒果然像是有一些苗頭了?！?p> “哦呀，這真是太好了！”一旁的金燕聞言就雀躍一聲。
只是柳月亭，看著二人，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口中支支吾吾地道：“我就是這兩天運(yùn)氣的時候，感覺有些怪異，原來這樣就可以了嗎……”
金燕當(dāng)即又笑道：“難道師父的話你還不信嗎？”
柳月亭還待要再說點(diǎn)什么，但這時袁迎舟忽而往他的來路方向望了望，向二人說道了：“好了，我們先回峰上再說吧?！?p> 隨后時，師姐弟二人便隨了袁迎舟，上到了玄清峰上。
大殿前昏暗的街道上，金燕又興致勃勃，邀功般地，向袁迎舟說起了自己想出那許多“妙招”，幫助柳月亭煉氣的事。但袁迎舟聞言便即笑言道，那五行金木水火土原本即是散布于天地之間。單就這“火”象而言，地脈之下即有無盡地火，其息渙于地表，卻是并不需要刻意而為之。
“好了，月亭啊，”就當(dāng)金燕短時無言，袁迎舟又向著了柳月亭，微笑道，“總之，看到你如今已然初窺這‘煉氣’門徑，師父是很為你高興的。”
說著，他忽又抬眼一望別處，口中道來：“只是，我最近可能一時間也少有時候回蘊(yùn)秀峰去，眼下你既然已經(jīng)過來了，那你現(xiàn)在就開始修習(xí)這‘火象劍道’吧?！?p> 言及此處，他背身負(fù)手，微微沉吟著。
柳月亭這時趁了空閑，不經(jīng)意往金燕那邊看去，就見她對著自己眨了眨眼，一邊，還向著師父袁迎舟的背影指了指。
有頃，袁迎舟回過身來，一凝神，向著柳月亭，繼續(xù)言道：“我門中‘四象劍道’講求‘氣從劍，劍從人；以人御劍，以劍御氣’。其中，氣為本，劍為輔，人為主；人馭劍于前，劍馭氣而后。氣劍人三者合，是為‘炁清劍道’?！?p> 說到這里，他話頭停頓，朝二人一一看去，忽道：“你們都沒有帶劍過來嗎？”
師姐弟二人相顧無言，卻是一時間都走得匆忙，均沒有帶劍來。
袁迎舟遂讓二人原地等候，自己在那玄清峰街道旁的幽暗屋宇間出沒了一陣，不多時，便帶著了兩把無鞘之劍回來，將一把遞給柳月亭，口中笑道：“好了，月亭，現(xiàn)在傳你‘火象劍道’第一式－－‘烈火裁決’?！?p> 柳月亭聞言不禁心神一振間，師父袁迎舟的聲音還在續(xù)道：“……此招本名作‘烈焰斬’，原是我們天墨門中一道凌厲強(qiáng)橫的殺招，上千年來斬殺邪魔外道無數(shù)，后經(jīng)你清胤太師父念于正道之義改換招式后傳下，首重不枉殺生容人改善。所謂‘烈火裁決’之名者，‘裁決世間不平事’也。當(dāng)年，你清胤太師父授我此招之時曾作此七字寄言，如今你也須當(dāng)要謹(jǐn)記！”
柳月亭這邊，他方才從師父口中得知自己竟?fàn)栆讶粺挌庥谐桑又忠妿煾府?dāng)即就要傳授自己劍法，原本心中正自歡喜不已。但后面又聞師父口中提及到清胤太師父，忽是又想起來先前奚常所講述的那些詭秘之事。一理思緒，就向著袁迎舟，有些猶豫地道：“師父，其實(shí)關(guān)于清胤太師父……我正有個問題想問一下……”
袁迎舟聞言略微詫異，隨即笑道：“嗯，你有什么想問的嗎？”
柳月亭不禁往金燕那邊看了看，見她也正自目露疑惑之色，遂回過頭來，向袁迎舟復(fù)述了之前奚常所講的那番話。
袁迎舟靜靜地聆聽著，臉上神情如同一灣靜水，始終都波瀾不驚，唯有聽到清胤真人死于為那大兇陣靈所反噬之時，方才眼神閃爍了一陣。待到柳月亭講完，他凝眉無奈一笑，用著已然有些蕭索的話音向二人道了聲：“你們跟我來吧。”
隨后時，帶著了柳月亭二人穿過大殿，來到玄清峰后山的山嶺中，又沿昏暗的山道繼續(xù)行去。袁迎舟一路之上都默然無語，獨(dú)自行在最前。
師姐弟二人心中忐忑，不時互相望望，卻又都心照不宣地誰也沒有開口言語。
過得一會兒，三人在后山林中一個岔路口處轉(zhuǎn)右而行，穿過一片林子后，又路經(jīng)一座殿堂。之后再過不多久，便來到一處平鋪滿石板的空地上。
峰上的陰沉霧氣，在這里仿佛已然濃厚得化不開。分明還是白天，但是這里卻暗得好似入夜。
三人繼續(xù)朝前，直至走到一塊斜斜插在地面上的石碑前，袁迎舟停下腳步，回過來傲岸身姿，朝向二人看來。
－－“鎮(zhèn)妖塔”。
二十年過去了，如今那裂痕密布的石碑上，鐫刻著的字跡仍依稀可見。只是，柳月亭與金燕都不明師父為何要自己二人跟著他，來到這處天墨禁地，一時盡皆心有惴惴。
“月亭，金燕，”
行過了山路后，袁迎舟的聲音仿佛更加疲憊了：“不管別脈同門怎么說，但是你們要知道，你們太師父二十年前，便是在此處為了守護(hù)我天墨后輩，義無反顧地震退了魔教，這才負(fù)傷以致無力回天?！?p> 說到這里，他話頭有些沉痛，過得一時，方才繼續(xù)向著二人，徐徐言道：“想必你們也知道，如今我們天墨門中，有許多弟子對你們的太師父有所心存不解。但是這其實(shí)也無怪他們，因?yàn)檫@原本是你們清殊與清機(jī)兩位太師叔，對你們的太師父就心有嫌隙之故。或是怪他當(dāng)年獨(dú)斷專行，耗費(fèi)心血參研那‘紫薇乾坤陣’，又或是怪他陣法未成便即貿(mào)然試煉，以致于招引那場宗門劫難……”
峰上風(fēng)起，帶動那連接到后方鎮(zhèn)妖塔上的巨大鎖鏈，在栓頭上輕微挪移，發(fā)出一陣陣“吱唔吱唔”的低沉研磨音響。相比之下，此刻袁迎舟口中的話語顯得有些聲小，但二人聽來卻依然十分清楚。
“……只是，那奇陣原不是這人世間所有，倘若只憑靠人力參研，就算是有通天修為，只怕也是難以參透。想你們的太師父，晚年那般苦心孤詣，參悟多年未成，方有此悟。外加當(dāng)時魔教荼毒天下已深，他有心屠魔，雖陣法未成，但又自覺已隱然觸摸到了門徑，只就是還差著一小步。因而當(dāng)時，在你們太師父和我等七人共同論道之下……”
袁迎舟說道著，面上忽然有些神色不定：“后來，才有了那‘試煉’之舉。原是希望能由此而找到那破出瓶頸之法，突破那一小步，完成整個陣法。但，至于這場‘試煉’的結(jié)果……”
說到這里，他輕嘆一笑：“想必，你們也已經(jīng)都知道了?！?p> 柳月亭和金燕二人此刻也都苦笑，均知師父口中的那“結(jié)果”自然便是陣法失敗，門中動蕩之際，魔教趁虛而入。
“而至于這陣內(nèi)‘兇靈’之說，”袁迎舟側(cè)身，指了一指后方那座在黑霧中時隱時現(xiàn)的鐵鎖塔，口中道，“當(dāng)時你們韓師叔并沒有在場，你們莘瑤師叔雖然在場，不過那時，她還不如你們這般大，所以他們自然也都不會有我清楚了。”
“雖然當(dāng)時試煉確有‘陣靈’現(xiàn)世，不過事后，你們太師父彌留之際……也有所參詳，認(rèn)為其或許也只是因?yàn)槟恰限眱葱恰窔饨蹬R的緣故?！?p> “再至而這‘鍛劍’之說，也是因?yàn)槟恰倍菲咝莿Α荒芤蝗霜?dú)自鑄造，萬不可有旁人相擾，非如此難成。其間緣由，我現(xiàn)在也就不再話下。”
師姐弟二人這邊，一時也未接有言語。
袁迎舟自顧自，面色愈發(fā)黯然，忽而平眼遠(yuǎn)望：“我輩正道中人欲圖除魔宏業(yè)，不拘小節(jié)終有時。只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想我等雖然失敗了，不過，”說到這里，他負(fù)手望向那鎮(zhèn)妖塔頂，口中話語漸漸虛無渺茫，仿佛更說與旁人一般，“卻至少曾經(jīng)滿腔熱血地共同努力過。如此，想必大家也都不會心存遺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