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七、冷宮噬魂
馬凳的一條腿剛剛跨進柴房的門檻,映進眼簾的情景,又不得不讓他驚駭?shù)赝肆嘶貋怼?p> 采芑蹲在地上還在嗷嗷作嘔,馬凳幾步跑過來,待她好了些,疾聲說道:“姐姐,那間柴房里……還有……”卻又欲言又止。
采芑抬頭看一眼馬凳,痛苦地問道:“那間柴房……難不成……”看到馬凳臉上寫滿驚恐,采芑已猜出了大概:“我是一眼都見不得了,那些房屋任是哪一間我也是不會再去的?!辈绍豢拗f道,起身往院門走去,在門邊高起的石階上,采芑執(zhí)拗地坐了下去:“我就坐在這院門處,哪怕是餓死或是凍死了,我也認了?!?p> 馬凳無奈,只好硬著頭皮回到柴房,不消半刻鐘,又一具已經(jīng)干癟的女尸被他用繩子拖了出來。
第二次發(fā)現(xiàn)尸體讓馬凳無法安心,于是他強迫自己大著膽子,在整個院落房間挨著個的仔細找尋了一遍……果真,在殿堂的房內(nèi),馬凳第三次發(fā)現(xiàn)了一具幾成白骨的尸體……將她們葬在殿宇后的陰地用枯草蓋了,馬凳便像一灘軟泥一樣再也沒了力氣。他掙扎著走到采芑近前,一偏身倒在地上,就再也不想動一下了。
這一次比起上一回的謁者臺石牢,更加讓人難捱。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不斷呼喊的聲音將迷迷糊糊的采芑和馬凳喚醒。
馬凳一個激靈睜開眼,晃晃采芑道:“姐姐,是那個瘋子醒了,我們要不要進去看看?!?p> 采芑無動于衷,依舊閉著眼睛輕輕搖搖頭。突然,馬凳的聲音變得興奮,“姐姐,你看那是什么?”
采芑被馬凳的興奮感染,趕緊睜開雙眼,順著馬凳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個白色的漆盤端端正正地放在大門里面的石臺上,更加誘人的是,漆盤里擺放著三碗粟米粥和三塊干癟的米餅。
馬凳仔細察看了一下鐵門,發(fā)現(xiàn)在鐵門的右下腳,有兩扇緊閉的小窗,若不特意觀察還真是很難發(fā)現(xiàn)。他走上前向外推了推,小窗在外面上了鎖,便取了漆盤回到采芑身邊。
餐飯還帶著溫度,他困惑的看著采芑道:“竟然還會有人送飯過來……我們要不要給那瘋子端進去?”
采芑摸摸自己的肚子,真的是已經(jīng)饑腸轆轆了,但看著馬凳剛剛挪動了尸體的一雙臟手,又是一陣惡心忽地涌上胸口,她趕緊捂住嘴轉(zhuǎn)過身去,干嘔了幾聲后說道:“那井里的水是如何也不能用了,你把餐飯端了進去,順便找些水把你的手洗洗,不然我們真的要餓死在這里了?!?p> 被采芑如此一說,馬凳不好意思地嘿嘿笑,又將雙手在身上使勁地擦了擦,說道:“姐姐的這份若是不留,會不會……餓的厲害了?”
“我……我不餓。”
“都怪我想的不周全,下一餐必讓姐姐先留出一份來?!瘪R凳知她這一餐定是不會吃了,也不強求,端起漆盤往殿堂內(nèi)走去。
時間過去了許久,采芑坐在石階上輾轉(zhuǎn)難安。天漸漸的暗下來,不知為何馬凳卻一直沒有出來,采芑焦急的起來又坐下,她對這座院落在心理上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極大的恐懼,就算是向前走上一步,也是難以辦到的。
采芑想喊,卻像被人再次緊緊地扼住了一般,聲音卡在喉嚨里竟如何也發(fā)不出來。
就在采芑急不可耐手足無措之時,屋內(nèi)忽然亮起了一盞燭燈。采芑呆呆地望著映出窗紙閃爍不定的火光,胡亂猜測著里面可能會發(fā)生的事情……那個瘋子受了傷,或許沒有力氣再去傷害馬凳,但是,馬凳若是遇到了更可怕的事情……那該怎么辦?采芑急的眼淚直流,卻又不敢挪動一下腳步。
終于,馬凳端著漆盤從屋里走了出來。在見到馬凳的瞬間,采芑似乎忘了這座殿宇的可怕,擦了擦眼淚,興奮地迎了上去。
漆盤內(nèi)的餐飯竟然一動未動。
“這餐飯……為何你們都未吃,那瘋子怎樣了?”采芑看著盤里的餐粥,見馬凳臉色有些異樣,疑惑地問道。
“娘娘她……歿了。”馬凳低下頭小聲說道,一絲悲傷的情緒溢于言表。
“娘娘?”采芑對馬凳的表現(xiàn)甚是奇怪,吃驚地說道:“你……竟然說她……歿了?”
馬凳點點頭:“我們?nèi)ツ沁呑?,我說給你聽?!?p> 天已經(jīng)黑透,夜風在院中吹起,地上的枯葉傳來嗤嗤的聲響,頭頂上霧氣昭昭的云彩不停地向天邊滾去……單一的聲響和寂寥的空氣給這夜晚添了太多的恐懼,與死人比鄰而處,想想都會讓人毛骨悚然。
采芑坐在石階上抱著雙臂,向馬凳身邊靠靠,若不是有馬凳一起,采芑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么事情來,就算不尋了短見,許是也會被這駭骨噬魂的地方逼瘋掉。
“你可知道娘娘的前身是何許人?”馬凳開始講述剛剛在瘋婦人房中發(fā)生的事情?!?p> “你叫她娘娘,難到她還是前朝的皇后不成?”采芑頭也不抬地說道:“可是據(jù)我所知,前朝的皇后早已香消玉殞了。”
“姐姐絕對想不到,她可是我朝的嫡宗皇后呢?!闭f著,馬凳一只手伸進袖中,要往外掏出什么來。
采芑轉(zhuǎn)過頭隔著暮色望著一臉神秘的馬凳,嗤鼻道:“你不會是被那個瘋子傳染了吧,這種胡話也能說的?”
“我沒有說謊,姐姐你看……”一枚亮晶晶的閃著紅光的金鑲玉戒指突然在采芑眼前一晃,如一只閃亮的螢火蟲般,在黑夜中也難掩光芒。
采芑確實吃驚不小,她猛地拿過那枚亮晶晶的戒指,仔仔細細地看過一遍,說道:“這可不是一枚普通的戒指,上面所鑲之玉極其難得,你可知道它是什么玉嗎?”
“姐姐可是識得這紅色的玉?”這一回馬凳倒顯得有些驚奇,要知道窮苦人家出身的仆役下人別說能夠識得玉,就是見過的也是不多。
采芑可不是一般人家出身,前朝也是王宮貴族之家的小姐,怎奈世事弄人才落得如此境地,雖未見過稀世珍寶的血玉,卻是聽說過的,采芑不愿道破,只含混道:“我在前主的家中聽說過此玉?!?p> “原來姐姐先前服侍的是大貴之家,難怪……”馬凳嘿嘿一笑,低了頭。
“難怪什么?”采芑知道他話里有話,有意話音一嗔問道。
“嘿嘿,難怪姐姐氣質(zhì)那么好,倒不像是窮人家里的?!?p> 聽了馬凳的話,采芑不只沒能高興起來,反而一股涼涼的凄苦感在心里暮地升起。
“這應該就是他們口中,嘆為觀止的千年血玉?!辈绍荒剜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