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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天

0003 青梅竹馬

鼎天 衣冠正倫 3104 2022-05-02 17:00:00

  堂外弟子們的議論雜聲并沒有傳到堂內(nèi),有了徐逸的幫忙,酬勤堂事情進行的更迅速,等到傍晚時分,入堂支兌的弟子便少,兩人也因此清閑下來。

  “我累了一整天,懶得動彈,你自己過來吧?!?p>  待到最后一名弟子領(lǐng)完物品離開,竺鳳清便不再維持人前端莊得體的姿態(tài),在座位上展開雙臂伸了一個懶腰,繃緊的道袍頓時便勾勒出窈窕的身姿曲線,然后她便神情慵懶的對徐逸招了招手。

  徐逸見狀后便干笑一聲,湊近將腦袋伸在竺鳳清面前,并作苦笑道:“師姐下手輕些……”

  竺鳳清卻不理會徐逸的乞求,曲起玉白手指嘴邊輕呵香氣,秀眉微挑便接連敲打在徐逸前額。那樣子大悖外門弟子們?nèi)粘K姷臏赝窈吞@,自有幾分少女可愛的驕橫野蠻。

  “你自己說,該不該打?明明是你無聊生事、要整頓門務(wù),旁人不肯附和,就把我發(fā)配到外門做監(jiān)。約好初一十五你會來幫忙,結(jié)果一次比一次來得遲!”

  竺鳳清一臉的忿忿薄嗔,待見徐逸額頭見紅這才停下,纖指在那紅印略作揉撫,然后收回手在衣擺擦拭,又一臉嫌棄:“滿頭的油汗……”

  “我該打,的確該打!連累師姐忙碌這么久,心里已經(jīng)埋怨死了自己!師姐你又哪里用得著浪費力氣來罰我,旬日不見的相思已經(jīng)折磨得我寢食不安、思念如疾!”

  幾記腦崩兒對徐逸不成傷害,但見竺鳳清仍是嗔怪,他便凝視著師姐明眸嬉笑說道。

  “這些怪話又哄不到我,難為你總是構(gòu)思不斷。寢食不安那是因為思念?但凡你把這些心力挪用在修行上,也不至于到現(xiàn)在還筑基無望!修行上不能讓人折服,內(nèi)門那些滑頭哪個又肯聽你號令!”

  孩提時便相伴成長、兩小無猜,竺鳳清早對徐逸這些撩人心弦的情話免疫,聞言后只是明眸一翻,很快又換上一副怒其不爭的表情:“這次來遲,又是什么借口?”

  徐逸先將書案上的筆墨紙硯略作排列整理,他有一些輕微的強迫癥,喜歡事物井井有條,然后才又撓頭說道:“這些話都是情達意至、水到渠成,見到師姐就涌到嘴邊,哪用什么心力構(gòu)思。相聚時短,哪一次我也不是刻意遲到。這一次是在山道遇見一頭妖變的猛虎……”

  沒等到他把話講完,竺鳳清便俏臉一變,眸光上下打量他周身:“有沒有傷到?那虎妖還在?我去殺了它!”

  “我雖然修為不差,但不至于被一頭虎妖害到,早被我宰了!”

  這份關(guān)懷雖然讓人心暖,但也傷人自尊,在這青梅竹馬的師姐面前,徐逸還是希望給自己樹立起一個強大偉岸的形象。

  說話間,他便拉起竺鳳清皓腕共向堂外行去,便見到那頭虎尸已被弟子收拾妥當(dāng),正擺放在廣場上一個木架上。

  竺鳳清任由徐逸執(zhí)手,并不排斥彼此肌膚相親,不知廣場各處心碎聲爆竹一般噼啪響起,眾弟子只恨自己離去太遲,不能躲開這讓人傷心的一幕。

  “可惜、可惜殺早了,否則肋翅可以更生異變。但也幸虧,如果任由它妖變更深,你怕是不敵?!?p>  不同于徐逸至今仍然卡在筑基,竺鳳清卻早已經(jīng)是金丹境的修為,繞著虎尸一番打量,旋即便做出了判斷,待見徐逸神情有異,便瞧了瞧左近游蕩幾名弟子,小聲道:“他們聽不到的?!?p>  “我哪在乎別人知否,但在師姐眼中,必須要做強人!”

  這份呵護顧忌更讓徐逸自尊受傷,但他修為如此,也實在說不出更硬氣的話來,只是悶聲道:“下次這一類的比較,師姐給我一個眼神,我兩心心相印,傳情不唯聲言。”

  竺鳳清聽到這話便忍俊不禁,明眸泛彩、望著徐逸頻頻眨眼,然后拍他肩膀笑問道:“我在說什么,你若答不出、說不對,我可又要罰你!”

  “師姐在說,外門人事枯燥乏味,遠不如同有趣的人做些無聊的事輕松快樂?!?p>  徐逸隨口胡謅著,不待竺鳳清開口否認,便又說道:“其實內(nèi)門沒了師姐,我也倍感枯燥無聊,但宗中諸事方上正軌,我也不能放任不管,只好強忍情意在心內(nèi)泛濫成災(zāi)?!?p>  竺鳳清原本俏臉上笑容輕松,聽到這里的時候,神情就變得凝重起來。

  “我、我總埋怨你說些怪話,但其實、其實心里是很盼……唉,外門這里只是事務(wù)雜多,不像內(nèi)門群眾抵觸。你從小就好強,想做的事一定要做好,但宗門這樣的態(tài)勢積弊年久,短時間內(nèi)很難扭轉(zhuǎn)過來,你也不要太勉強自己?!?p>  她柔荑一翻,主動握住了徐逸的手:“責(zé)備你總是遲到,并不是怪你失信失約,外門這里我也能維持得住。你那里如果真的有什么糾紛不能自己承擔(dān),也不要怕打擾師父和師叔。說到底這樣的門風(fēng),也是他們常年放任的一個惡果,卻要勞累弟子收拾!”

  彼此雖然青梅竹馬、情愫暗生,但竺鳳清卻不像徐逸那樣將情意表達的熱情直接,這番關(guān)懷話語說完之后,臉頰已經(jīng)變得嫣紅,在夕陽的照耀下更是美的如夢幻一般。

  “師姐你過分了!”

  徐逸感受著手心緊貼的溫軟,卻皺眉抱怨起來:“單單只是相貌,已經(jīng)讓我忍不住見色起意。性格還要這樣的溫柔、善解人意,是要把我的心都攫取挖空,長放你處永不分離!”

  竺鳳清難得的情意外露,聽到這怪異情話頓時羞不可當(dāng),直將握在手心里徐逸的手掌甩開并背過身去,看得周遭流連遠觀的弟子們心里各自叫好,盼望竺師姐能看清徐府君敗絮其中的本質(zhì)、厭棄遠離。

  只可惜兩人并未就此分開,而是肩并著肩在廣場上散步閑聊起來,要把狗糧灑在大殿廣場每一處角落。

  夕陽漸漸沒入山巔,天邊霞云飛卷,廣場上的玄門弟子們各尋歸處,情投意合的少年男女卻并不理會朝夕的變幻,只是珍惜并享受每一分相聚的時間。

  但偏偏還是有人不識趣,要打擾一對璧人漫步閑游的美妙畫面。

  一朵祥云從天邊飛近,直至廣場的正上方,祥云上便有一道身影顯露出來。那人抬腿從祥云躍下、落在廣場上,是一個劍眉入鬢、器宇軒昂,看起來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但以相貌判斷修士年齡并不靠譜,這人看起來年輕,實際已經(jīng)幾百歲,是與宗主商道升同一輩分的宗門師長,名字叫做李罡。

  “李師叔。”

  見到李罡在廣場立定之后,徐逸和竺鳳清便走上前來打聲招呼。

  “你們兩個還真是形影不離啊,見到一個、另一個必也不遠。”

  李罡一把年紀但卻不失少年心性,偶爾同晚輩們開個玩笑,徐逸和竺鳳清自小在內(nèi)門相伴成長,同李罡也是熟悉,見這兩人在外門廣場仍膩歪在一起,便開口笑道。

  他先望著徐逸說道:“小子,聽說月初被你陳師伯抓住教訓(xùn)了一通?”

  “有這回事,陳師伯訓(xùn)斥我繁規(guī)擾人、役人如物,是一個禍害宗門的毒瘤,要讓我?guī)煾负莺莨芙涛?。?p>  月初這件事鬧得動靜不小,如果不是有別的宗門師長出面調(diào)和,長老陳嵩差點要把內(nèi)門新修的執(zhí)事殿給拆了,此時聽到李罡問起,徐逸也不隱瞞,只是如實作答。

  “嘖嘖,陳師兄他待人接物彬彬有禮,這些年也不見同人結(jié)仇生怨,你能惹動他口出惡言也是難得。”

  李罡聽完后便怪笑嘆息,并好奇道:“那你師父是怎么說的?有沒有教訓(xùn)你?”

  “我讓人把我?guī)煾付锤鰤Χ铝?,他還不知道。陳師伯終究是長輩,說幾句氣話我不會在意,真要拆宗散伙,我會讓人幫他尋一處風(fēng)景秀麗的洞府棲身,只是他未必會領(lǐng)情。”

  徐逸又回答道。

  李罡聞言后又笑起來,指著徐逸嘆息道:“你師父真有福氣,千挑萬選撿中你繼承他的道法衣缽,可以不受俗情雜事的騷擾。”

  “這種事羨慕不來,但也可以自己爭取,李師叔你如果肯把你那九轉(zhuǎn)祥云拆分一朵送我,我心里也會把你當(dāng)做我至親師父一樣尊重?!?p>  彼此熟不拘禮,徐逸也受夠了那些代步灰驢,望著仍然浮蕩在半空、仙氣飄飄的那朵祥云很是眼熱。

  “還是免了吧,我怕你哪天趁我閉關(guān)、把我也圍禁起來!”

  李罡連忙擺手拒絕這一絕對談不上誘人的提議,又將視線轉(zhuǎn)向竺鳳清說道:“鳳清,我聽說外門倉庫里收集到一些玄彩沙?恰好我近來推演術(shù)法,需要用到這種靈材,能不能給我取來?”

  竺鳳清掌管外堂,事物了然于心,更不要說玄彩沙本就屬于罕見的上等靈材,聞言后便點頭道:“倉里的確有玄彩沙,七兩五錢……”

  “那太好了,足夠了!這種靈材收集實在困難,需要深潛海溝吹揚沙堆,各種雜質(zhì)里才能淘取些微。潛水我倒不怕,只是不耐煩時間的耗費?!?p>  李罡聞言大喜,不待竺鳳清把話講完便連忙說道。

  然而徐逸卻上前一步張臂阻攔道:“玄彩沙是有,可如果李師叔你只是這樣來取,別說幾兩幾錢,一毫一粒也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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